下午的阳光甚好,让整个王家球场看上去都活力了很多。
一行人如同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裴亦瞻来到球场,裴弘与裴闯从旁热情的为裴亦瞻介绍球场的方方面面。
裴亦瞻环视一圈恢宏气派的场地,看向裴弘,道:“岳父大人的马球场果真大气磅礴,与皇家御用的马球场比也不输分毫啊。”
裴亦瞻好似在开玩笑,却让人听着不仅笑不出来,反而汗毛直立。
“殿下过奖了,我们这怎能与陛下御用球场相提并论,实在折煞了!”裴弘谨慎道,“殿下且随我来,挑选待会要用的球杆。”
“不必了,金和稍后会把我的球杆送来。”裴亦瞻果断道。
“那好,那好。”裴弘笑笑,引裴亦瞻去看马匹。
太子果然是太子,球杆都有自己的专用,与众不同。
不过,金和这个名字怎的这般耳熟?
魏止皱眉,竭力在大脑中搜索这个名字。突然一个面熟的男子手持球杆跑入视线,“殿下,球杆拿来了。”
魏止一见金和的面,便立马想起来了,这个男人不就是昨日与她在大街上抢钗子的人?那裴亦瞻不就是马车里没露面的主子?难怪她一早便觉得裴亦瞻声音如此熟悉,却原来是冤家路窄!
金和注意到魏止敌视的眼神,朝魏止看看,便慌忙躲开眼睛,追随裴亦瞻身后。
魏止在后面左右打量裴亦瞻跟金和。昨日的珠钗之争还历历在目,不过当时他们互相不认识,为个钗子争得面红耳赤,好在裴亦瞻今日也没辨出她来,否则见面还真是有些尴尬。
话说回来,裴亦瞻不惜代价买下那钗子,是打算送给裴歆?可裴歆身居东宫,用的都是一等一的臻品,能看上这民间的物什吗?
话又说回来,这个裴亦瞻也太不避讳了,明知曾经裴殊对他用过情,如今也都双双有了婚配,于情于理都该保持距离,可看他今日所作所为,压根就没有避嫌的意思!莫非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呀,那可不行,裴亦瞻这个水性杨花的臭男人!
魏止恍神的时间,准备上场斗球的人都已然挑选好球杆跟马匹了。
裴殊选了一匹稍微小点儿的红棕马,这匹马俨然快成她的独宠了,几乎每次她到这来斗球都是选她,她们已然相互熟悉了。
“看上去已是身经百战的一匹老马了。”裴亦瞻抬手顺着马儿的鬃毛。
“它厉害着呢,待会儿殿下便能见识到它的能力。”裴殊也伸手顺着马儿的毛发。
“好啊,那待会儿我可不会让着你的。”裴亦瞻的样子神气的很。
话确是狠话,可语气却怎么莫名有点宠溺?魏止后槽牙咬的更紧了,是她神经兮兮过头了,还是确有其事?
两人便相继牵出各自的马,转身便看到魏止的脸拉得跟马脸一样。
“怎么,子卿还没选好吗?”裴亦瞻跟魏止说话永远是冷若冰霜。
“她就算了吧,弱不禁风的,上了球场怕是也撑不过一轮。便别让她上了,人员已经够了,待会她上场再不慎出个意外,该拖大家的后腿了。”裴殊瞥了魏止一眼,毫不留情道。
裴殊居然这样在外人面前这么不给夫君面子,魏止简直气得肝疼,捏紧了袖子,不服气道:“不劳郡主担心,子卿强健的很,上得了球场,斗得了马球,绝不会拖后腿!”
裴殊正要否决魏止的一意孤行,却被裴亦瞻抢夺话机。
“那好,既然子卿有如此魄力,便快些选了球杆与马匹,稍后球场上见。”裴亦瞻嘴角微微上扬,甚是高傲。
裴殊便不好多说什么,又瞅了魏止一眼,叶眉微蹙着,从魏止旁边经过。
魏止心里愤懑的紧,直盯着裴殊与裴亦瞻张继走开。便见裴殊走到裴盈跟前的时候,与裴盈话谈了几句,便牵着马融入了一帮健儿当中。
魏止气得狠狠的往空气猛踹一脚,万分仇恨的盯着那边如火如荼的裴殊与裴亦瞻等人。
于是,某人就一边画圈圈咒骂,一边在余下几匹马匹中矮子里挑将军,暗下决心等下一定要好好表现,让裴殊刮目相看。虽然她的马球打得不怎样……
刚选好比赛的家伙,一扭头却发现场上已然打的热火朝天了,马蹄轰鸣裹挟着烟尘滚滚,将马背上人的万丈热勇衬托个淋漓尽致。
今日的马球之赛,场面那是一个壮烈。才刚开始,便有人从马背上坠下。不过好在裴闯身手敏捷,脚尖刚着地面,便略一施力又跃回马背。
再看裴殊,虽说她是个女子吧,但她可不是弱女子。马背上这个挥杆有力,挥汗如雨的女人,打个马球活脱脱打出了征战四方的架势,那豪情万丈的模样像极了一位久经沙场的巾帼英雄。
魏止看着,不禁心潮澎湃,她无比欢喜裴殊这大杀四方的豪橫劲。
裴殊的每一杆都牵动着魏止的心弦,要是到了那种关键的时候,魏止激动的恨不得跳起来呐喊。
当注意力转到另一边的裴亦瞻身上的时候,他眉宇间的严肃与霸气猛地刺到了魏止的神经,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又一次占据她的心头。
以前在哪见过裴亦瞻吗?
魏止的神思被一旁聒噪的肖年打断了,此时的肖年俨然成了裴殊的忠实追捧者,裴殊每每得球他都削尖了嗓门拍手叫好。
“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儿!”魏止端着脸的嗤笑肖年。
然后,裴殊一杆进球。
魏止转脸便兴奋的大叫:
“啊——好球!好球!”
“郡主好样的!干得漂亮!”
“郡主威武!”
恨不得让全城的人都听到。
肖年便在一旁拧着八字眉,扯着干巴的苦笑看着他家庄主。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哪!
不过一圈下来,魏止算是看出来了,整个球场上谈得上棋逢对手的也就裴殊、裴亦瞻与裴弘了。虽然裴闯身手也不赖,可过于冲动了些,很难取胜。
于是,整个比赛之中,裴殊、裴亦瞻与裴弘形成了三股强有力的力量,在场上来回斡旋,不相上下。
半柱香过去了,比赛还是个僵局。魏止在台下看得焦心万分,又是跺脚,又是叉腰的。就是偶然的一眼,魏止看到高台上的裴盈与翡月正相谈甚欢,眼波传递中貌似不是那种简简单单的公子与丫鬟的意味。
魏止饶有兴趣的开始把一部分注意力转到了高台上的两个人。
这是魏止头一回见到翡月笑,别说,这姑娘笑起来还真是好看!她突然想到那次她问裴殊,翡月的心上人是谁,裴殊没有明说,只夸张的形容了几句,现在回想好像形容的便是裴盈了吧!
心里联想着,魏止便越看高台上的两人越是郎才女貌,甚是登对。魏止不由得笑了,睨了旁边正观战观的浑身是劲的肖年一眼,又同情的摇头,只能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肖年转脸看向魏止,还不知道魏止眼神里面对他的怜悯,一脸郁闷的用表情试问魏止,但魏止只是摇摇头不说话。
魏止方才表达完对肖年的痛惜,注意力刚转到球场上,便见到裴殊不慎从马背上跌落,重重的摔到地上,吓得魏止马上丢下杆子跟缰绳,抬腿便往球场里跑。
当下场面陷入一片混乱。有不明情况的人仍在打马追球,速度之快,马儿不可控制的向裴殊的方向奔去。
魏止惊恐到了极致,不顾一切的往混沌中冲,全身的力气都攒到了那一句“郡主小心”上,用力到感觉浑身被撕裂了似的。
在魏止冲到第一线保护裴殊前,有人早一步替她做到了。
裴亦瞻飞身下马,全然不顾自己的安危,径直冲过去一把将裴殊的拉入怀中,两人便相互抱着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危险解除,尘埃落定。
众人噤声,一致盯着地上的两人。
魏止就在相隔两三米远地方站着,亲眼目睹她的妻子正压在别的男人身上,被别的男人紧紧抱在怀里,还被细心的关切有没有受伤。
裴亦瞻把魏止作为夫君应该做的事情统统都做了,魏止感到既没面子又很是酸涩。
“我没事!”裴殊说,意识到这个姿势不大合适,便马上从裴亦瞻的身上跳了起来。
转身便正对上魏止充满失望又气恨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