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听说了吗?有人去王府向延宁郡主提亲啦!”
“哦?哪家的公子?”
“不识得,据说是外地来的,长得还颇为俊俏呢!”
“啊,只可惜脑子有点不好!”
“是啊,娶谁不好,偏娶以乖戾闻名的延宁郡主,真是想不开,想不开哦……”
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可娶郡主明明是好事,在市井百姓的口中却好似一件让人扼腕叹息的糟事。
当日,魏止方从王府回来,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魏府的门前就断断续续的聚集了不少人伸头探视,企图一睹这位脑子想不开的玉面公子的真容。
魏止被堵得出不去门,只得在府里摇头苦笑,感慨这群咸吃萝卜淡操心的街头百姓。
直到入了夜,魏府门口才终于消停下来。
已是深夜了,魏止还辗转反侧不成眠,思来想去想的都是裴殊。
真是不知道王爷是如何决定的,应该会同意吧?
若是王爷不同意,那就私奔吧!魏止陡然间生出这样一个冲动的念头。
但翻一个身,魏止又迅速摇摇头,掐断这个不成熟的想法。
想她来芦州的初衷是什么?除了慑于裴殊的威逼利诱,她可是打算借王府的力量为魏家开疆拓土的!若是王爷不答应,那她这些日子来的努力全都成泡影了。
不行,私奔是绝对不可取的。就算不为了依靠王府,单凭裴殊这个侍娇放纵、挥霍无度的个性,私奔了之后她也养不起她。
唉……
自从到了芦州,魏止还没有一夜睡得憨香过,恐怕唯有心口的大石落定,她才能高枕无忧。
方才翻了个身,准备睡了,突然听到房门在静悄悄的夜色里咯吱一声,被轻轻的推开了。
魏止顿时放大了瞳孔,什么人……还是什么鬼?大半夜的,偷闯主家的卧室……
“谁?!”
魏止登时大叫着跳起身,抱起枕头砸出去,谁知来人身手敏捷,出其不意的一把将魏止的嘴巴死死捂住,把她强制在床。
“嘘——”那人食指放在唇上,低声喝止魏止,“是我!”
魏止一听这熟悉的声音,惊恐的神色终于散开了。
“郡主?!”
裴殊这才松开魏止,起身,将灯点亮。
魏止有惊无险的摸摸脖子摸摸脸,借着昏黄的烛光看到一袭玄色便衣裹身的裴殊,她一改往日华丽大气的裙裳,干净利落的便服倒使得她看上去有几分江湖侠士的恣意。
“郡主来此,为何不差人提前通知一声,我也好做迎接的准备。”魏止道。
裴殊吹灭火折子,转过身来,露出狡黠的笑来,迈着婀娜多姿的步子向魏止扭过来。
“提前知会就不好玩了,要突然袭击,才有惊喜呢。”裴殊走近,戏谑的捏了一下魏止的下巴。
魏止尽量让自己不露出惊悚的表情,却暗自为自己捏把汗,如此惊喜,还是越少越好啊,不然她怕英年早逝。
“那郡主深夜造访,可是有什么话要对子卿说?”魏止见裴殊似乎要坐过来,就往边上挪挪,给她腾出空子,还不忘过过嘴瘾,“还是说,郡主想子卿想得睡不着,特地来看子卿的?”
“哈,你个魏子卿,厚颜无耻!”裴殊毫不客气泼了魏止一盆冷水,又一转眼,走到另一边去了,“不过,我的确有大事同你说。”
“是何大事啊?”魏止能在脑子里想出一百种一千种情景出来,比如皇帝驾崩了、大臣造反了……不过这些貌似和她都没什么关系,或者比如王爷拒绝了她的提亲?
“你猜。”裴殊盈盈一笑。
魏止岂敢把心里的真实想法说出来,只得苦笑央求:“算了吧,子卿笨拙,郡主还是直说吧。”
“无趣。”裴殊先是板脸嫌弃,接着马上变换雀跃之色,扑到魏止的面前,“父王答应我们的事了!”
“真的啊?”连魏止都想不到自己居然兴奋的跳了起来,“太好啦!”
“瞧你,乐得跟个小孩子似的。”裴殊伸手去把魏止拉回坐下,“看来,子卿比我还心切呢。”
魏止努力控制飞扬的嘴角,反握住裴殊温温的手,轻轻的晃了晃,道:“郡主不知,此事一直在子卿的心上吊着,王爷不点头应允,我这心啊放不下。”
“如今可放心了。”裴殊亲昵的哄着魏止,温柔的说,“待皇上的御旨一经颁下,择了良辰吉日,你我二人便可拜堂成亲了。”
许是裴殊说的太过温柔太过浪漫,魏止听得心头春风荡漾,竟开始遥想婚后的甜蜜生活了。
“郡主,我感觉我在做梦。”魏止恍恍惚惚道。
“为何?是一切进展的太快了吗?”裴殊摩挲着魏止的手指,问。
魏止摇摇头:“是自从遇到你,我的梦便开启了。是因为你,我魏家失去的一切又失而复得;是因为你,我从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头百姓即将摇身一变成为皇亲国戚;也是因为你,我的日子跟事业变得平坦顺利……全是因为你……”
“那你高兴吗?”裴殊注视着魏止清澈的眼眸,认真的聆听她说的每一个字。
“喜不自胜啊。”魏止笑了,是由内而发的,幸福的,她轻柔的执着裴殊的手。
“抱我。”裴殊直截了当的说,非常强势,不容拒绝。
“什么?”魏止尚没反应过来。
“我说,抱我。”裴殊耐心的重复。
魏止甜甜的笑起来,然后欣然接受命令,张开怀抱把裴殊拥进怀中,虽然她的怀抱不够宽厚,但也足够包裹住裴殊瘦削的身子。
魏止抱着裴殊,而怀中的人也伸出玉臂将她温柔环抱,一股温热在她的心头四处流淌。这是她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觉。
“告诉我,我是你的什么?”
没一会儿,裴殊湿热的气息打在魏止的耳朵,让她痒到了心坎里。
“你是我的贵人,我的福星!”魏止想了想说。
“哼,没了?”裴殊冷酷的一把推开魏止,方才还含情脉脉,下一秒就冷面如山了,“你那些钱啊地契啊是你的命根子,命根子呢,本郡主就是贵人,是福星,怎么听都不如你那命根子重要!”
当真是女人心海底针!
“哎呦,好郡主……”魏止厚着脸皮又把裴殊的手握在手里,好言好语的讨好。
想来人家是没听到想听的,所以不乐意了,魏止是何等聪慧之人,一点便通。
“你当然不止是人家的贵人、福星了,”魏止晃着裴殊的手,慢慢地靠近她的脸,再错过去,用热气在她的耳边撩拨,带着些笑意,“你还是我的心肝宝贝……”
咳,还怪羞人的……听者还没怎样呢,说者倒没出息的先微红了脸。
魏止刚觉得自己红脸不好意思,撤回来一看,一向没羞没臊的裴殊却也小脸擦红了,张口欲言又止的样子真是可爱坏了。
“怎么办……人家现在就想穿上凤冠霞帔嫁给子卿了……”裴殊哭笑不得的直抒胸臆。
魏止怔怔,凤冠霞帔吗?
其实,她也曾梦想过的,在天真烂漫的年岁,情窦初开的时候,幻想过……
“子卿?”裴殊见魏止眼神恍惚,就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想什么呢?如此入神。”
魏止望着裴殊干净的眼睛,陷入一片纠结。她的心头有一块石头,那就是王爷对她们的婚事点不点头。除此之外,她还有一个隐隐不安的心结,便是自己的女子身份。虽然她知道裴殊男女都喜欢,可她如果不提前坦白的话,以裴殊的脾气,怕是会觉得她刻意欺瞒,到那时……
“郡主,”魏止决意先坦白,“其实,我有一件事情一直想对你说的。”
“嗯?”裴殊脸上充满探索。
“我……”真到了要说的时候,魏止又有点不敢了,“我其实是……”
“断袖?”裴殊却突然灵光一闪似的截了话头。
“不是!”魏止连忙摆手,解释,“我没那断袖之癖。”
“那是什么啊?”裴殊不悦的抱起胳膊,“子卿还要说你那隐疾吗?”
“也不是。”魏止急得脸色都不好了,真恨不得把裴殊那嘴给封上,好让她干干脆脆的把实话说出来。
就在魏止急红了脸的时候,裴殊却失笑出声,搞得魏止莫名其妙。
“你笑什么?”魏止无奈道,“你都不好奇我要说的是什么吗?”
裴殊淡定的摇摇头,“不好奇。”
“为什么?”魏止更迷茫了,换作是她,早就急得恨不得对方立马说出来,裴殊居然如此淡然。
“因为……你的一切我都了如指掌。”裴殊做了一个收手的动作,嘴角那不可一世的弧度当真是登峰造极。
魏止迷惑的眯起了眼,了如指掌吗?裴殊难道已经知道了?不可能吧,她隐藏的这么好,十八年了,除了她娘跟产婆,没有人知道她的女子身份了!
“郡主为何对子卿如此了解?”魏止木讷的问。
“若是本郡主不把你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摸清了,岂能说嫁便嫁?”裴殊抬起下巴,“真当本郡主那么虎啊。”
魏止尴尬一笑,抚抚眉角。
“喂,魏子卿,本郡主今晚深夜造访还有一件事儿。”裴殊手撑在魏止身前的床上,眨巴着大眼睛望着魏止。
“什么?”魏止不能理会裴殊的意思。
“还记得我白日里在王府时说的话吗?”裴殊娇滴滴的说。
“哪一句?白日里郡主说了好多。”魏止似丈二的和尚。白天裴殊说了那么多句,她怎么知道现在她指哪一句!
“就是最重要的那一句啊。”裴殊故意牵动双唇,疯狂暗示。
魏止眉头一皱,开始在脑海里迅速翻阅记忆,最重要的那一句……两情相悦?非她不嫁?
“哎呀笨死了!”裴殊急得小脾气又上来了,屁股一扭,身子一转,脸偏到一边不理魏止了。
魏止想不出来也心急了,裴殊还耍起了性子,她就顾不得什么最重要的一句了,马上挪过去哄“姑奶奶”。
姑奶奶?
亲亲抱抱?
“郡主……”魏止茅塞顿开,想出来这最重要的一句,正要向裴殊求证。
嘴里刚吐出郡主两个字,唇瓣就被一份温软猝不及防的覆住了。魏止蓦地瞪大了眼睛,便看见裴殊细长的根根分明的睫毛微微闪动,她目睹裴殊的眼睛从震惊到得意再到享受。
所以,她猜对了?
亲亲抱抱……今晚全都有了。
魏止有证据怀疑裴殊今晚是有预谋的,裴殊你好心机啊!
罢了罢了。
实在抵不过对方红唇香软,魏止毫无抵抗之力,就无可避免的沉沦其中了,难以抑制的捧住裴殊的玉颊,只想乘胜逐北,缠绵悱恻……唇下之人亦是相当配合,欣然承受,热情回应,柔情似水,绵绵无期……
当双方心满意足的撤开距离,魏止低眸注视着裴殊那两片粉粉润润的唇瓣,暧昧的气息充斥着她的脑袋,撺掇着她的神经,迷蒙着她的眼睛,她浑身软的不像话。
魏止无比确定眼前这姑娘也跟她一样,你看她含情脉脉笑如春风的模样……
她伸出手指,在裴殊水润的唇瓣上轻柔的擦了一下。
“亲亲抱抱……我猜中了。”魏止轻笑道。
“嗯……子卿好生厉害呢!”裴殊含春一笑,婉转的声音逐渐变得匪夷所思,果然没出魏止所料,眨眼的功夫,裴殊抚摸在魏止耳垂的素手突然发力,揪得她嗷嗷叫疼,“笨死了,想半天!”
说着,屁股一转,又傲娇的不理会魏止了。
“我的错。”魏止一点也不推卸责任,不顾耳朵的轻痛,举手认错的样子很有一夫当关的气魄,“我保证,日后这种事绝不劳郡主主动。”
“魏子卿,你说什么呢!”裴殊恼羞成怒的拿拳头去砸魏止。
岂料魏止却一把抓住她的手,一用力就把她拉进了怀里。
“好啦,不闹了。”魏止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柔和和宠溺,她抱住裴殊,手掌轻轻的在单薄的后背轻抚。
这次的刁蛮郡主甚是听话,在魏止的怀里乖得像一只小白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