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纸?”阮大铖有些疑惑。
“哦,是我问错了,你应该看过邸报吧?”李焕意识到自己问的有点无厘头了,这个时代怎么可能会有报纸。
不过这个时代没有报纸,但是有邸报啊,与后世的驻京办一般,地方各州在北京城内设有办事处,而这个办事处就是邸。所谓邸报就是皇帝的谕旨、诏书以及重大决策由通政司汇编成册,各办事处的人员拿到邸报后,立即派信使送到各地方官员手中。
由于涉及到国家政策方针,邸报具有一定的保密性并不对外发行,如果一定要作比,邸报相当于后世的内参。
阮大铖离开北京城之前可是担任过光禄卿,虽然光禄卿是京官,很大程度上用不到邸报,可听还是听过的。筆趣庫
“这是自然,只是……”阮大铖点了点头后回答道。
不过阮大铖有些不解,这邸报与他和复社斗法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还能通过北京城的关系,直接在邸报公开吐槽?
可如果阮大铖有这能量,早就东山再起了,哪里还用在这受复社这批人的窝囊气。
“且听我说完,朝廷发行邸报是对广大官员的,可如果有一种类似邸报的东西,但不是对官员而是对广大百姓的呢?”李焕一脸深意的问道。
“面向广大百姓?”阮大铖一脸意外的说道。
李焕的这个建议完全出乎阮大铖的意外,在阮大铖的认知中,普通百姓不过牛马一般,平日里忙着养家糊口,哪里有功夫看这个,再说了老百姓大多都不认识字,这玩意送到他们手里也看不懂啊。
“可百姓大多都不认字啊,这玩意即便送到他们手里,他们也看不懂啊。”阮大铖赶紧补充道。
“哈哈,如果说这玩意光记载一些朝廷大事,那自然没多少人感兴趣,可如果这玩意记录一些近期的奇闻异事,甚至还可以连载一些小说杂剧,至于说百姓不识字,那金陵城内不是还有那么多说书先生嘛。”李焕哈哈一笑后解释道。
“是啊,可以通过说书先生来推广此物,这可比那些老话本有趣多了。”阮大铖点了点头后又有
些疑惑:“可此物即便推行的再好,那也没办法帮我啊。”
由于时代的局限性,阮大铖根本看不到报纸所蕴含的巨大能量,在他看来这玩意就是个消遣物,平日里打发打发时间没问题,可如果用这个和复社搞斗争,那还差点意思。
“这可是一柄利剑,就看你会不会用了。”李焕一脸深意的说道。
阮大铖还是不懂,他怎么也想不通,就这么一个消遣玩意怎么可能如李焕所言有这么大的作用。
“我一直在说复社为何在整个江南能一手遮天,就是因为他们掌握了舆论掌握了话语权,可你想过没有,如果这报纸能推而广之,整个金陵甚至整个江南的普通百姓都能看上一份,那不就意味着你可以把你的想法和意见传递给每一个百姓嘛?”李焕随即解释道。
阮大铖闻言不禁眼前一亮,所谓三人成虎,说给一个人听肯定没人信,可如果说给一万个人听,甚至十万个人听,那自会有人信,然后一传十,十传百,当大家都接收到同一个相同的消息时,大家就会把这当成事情的真相。
不管是这个时代的复社还是后世的公知,他们能控制舆论的原因无非是他们掌握了话语权,掌握了向普通百姓输送自己观点的途径。
对于普通人而言,从众心理往往大过对事情真相探寻的决心,所谓人云亦云,特别是这些所谓道德君子,所谓的人间楷模都这么说了,那百姓们认为这事肯定没错。
而如果阮大铖能把这报纸办起来,那就相当于打破了复社对舆论的垄断,百姓们能听到不同的声音,甚至说听到的这些声音更加直接,毕竟在老百姓看来,自己都“眼见为实”了,那还能有错嘛?
“甚至说你也可以揭一揭复社那批人的老底嘛,毕竟来而不往非礼也。”李焕颇有一股老阴逼的感觉。
“对头,这些复社的人对外都说自己是道德君子,可暗地里男盗女娼的事情没少干,刚好可以给他们曝曝光。”阮大铖脑子快得很,李焕这么一提醒,他立即反应过来。
“我想以阮兄的生花妙笔
,必然是传世名篇。”李焕立即附和道。
要知道,在没有报纸的时候,阮大铖就在自己屋里编了不少戏曲,暗戳戳的内涵东林党人,如果这放开了抡,那以阮大铖的才华,恐怕整个复社都得被他骂个遍。筆趣庫
“不过这报纸我建议前期以娱乐为主,多登一些人文趣事,戏剧小说,甚至笑话都可以,把老百姓吸引过来,然后等推广之后再拿出一个版面专门记录时政要闻。”李焕想了想后对阮大铖提醒道。
其实李焕这建议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避免这事被扼杀在摇篮中,如果阮大铖一上来就亮明态度,想直接怼复社的人开战,那复社的人必然想尽办法把这报纸给毁了。
可如果阮大铖一上来就表现得怂一点,就把这报纸当成是个消遣的玩意,那复社的人也会放松警惕,等到这报纸已经成了气候,那复社的人想动手也得考虑考虑舆论了。
“好好好,回去我好好琢磨,如果没问题的话过一两个月以后就能弄出来。”阮大铖说完对李焕深鞠一躬:“今日多谢贤弟,此恩我铭记在心,日后但有需要,我必全力以赴。”
“哎,如此说来就见外了,你我一见如故那就是缘分,这东西你就收回去吧。”李焕把桌上的那一万两会票送还给阮大铖。
“如果贤弟不收下这点银子,那就是看不起我,以后我断不敢再登贤弟的门了。”阮大铖当即一脸严肃道。
“嗨,这样吧,银子我先替你收着,等来日你有需要,可来颍州找我。”李焕想了想后交代道。
阮大铖一听李焕愿意收下这笔银子,还管什么以后,更何况在他看来,只要这报纸办成功了,那复社的刁难还算是个事嘛,没了复社的刁难,那他阮大铖怎么可能会需要这送出去的一万两银子。
可殊不知,李焕如此说还真大有深意,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报纸办得越成功,那阮大铖就越危险,如果如今复社的人对阮大铖还只是人身侮辱的话,到时候可就是人身攻击了。
因为如果没有强权的保证,操控舆论就是自寻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