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了二十多天,才算是长好的伤口让老九的一劈,又劈开了一道血口子。不巧的是此处乃是京城,虽多有灵药却正值酷暑之际,天气炎热弄得伤口情势是一直反覆不前。若这情形放在三百年后,几只消炎针下去就什么事也没了,可偏偏时空跑到了三百年前。
老九似乎自知理亏,派人送来了好多进贡的良药。十四也从宫里翻出来了不少东西送了过来想弥补过失,琪梦那边也颇有表示,却奈何古代的科技实在的退步得很。
好在的是,在家里的日子远比在外面要舒服得多,虽然手不能动,却处处有人服伺,没事干的时候弄本书来看,虽说是文言文,又是些没情调的老掉牙的故事,倒还算得上是清闲,起码算得上这两个字。
可就是有点太清闲了!
清闲得乐殊只能是躺在树荫子底下,数树枝上的叶子玩。
只是数着数着,眼前又现出一个颇高的身影,一如在承德上的那次一般,英伟挺拔。而这次不用再避光养眼,乐殊也知道是谁来了,赶紧是招呼丫头:“蓝星,给十三爷上茶。”
蓝星年岁较之紫月更小,从来没有见过爷字辈的人物,乍见这么英俊的爷,茶没烫得手红脸倒是先红了,只不过人家似乎没瞧这个小丫头,一摆手便只好黯然退下了。
真是可怜呐!这么短暂的初恋。
乐殊是望着小丫头黯然远去的背影有些替她感到哀叹,可胤祥似乎并没有觉出这些东西来,只是有些担忧地问道:“听说你的伤还没好?”据那天都快十天了,一条小口子却是总也长不住,天天渗血。
“是谁告诉你的?”老九每天指过来的那位王太医?还是老九自己或是十四?应该不是他们几个,因为最近听了老马头的叨叨,好象因为老九封地上的某位官员贪赃,老四和十三和他闹得不太愉快。
“这事外面早传得满天飞了,还用得着我细打听吗?”胤祥是有些发乐地看着乐殊无奈的表情。打开茶碗一看,里面却不是茶,而是几朵茉莉花还有一片百合。“这是什么茶?水怎么是绿的?”
乐殊是笑道:“我不待见喝那些茶,便让丫头们用荷叶煮了水,冲是这两种花来喝。里面还放了冰糖,发甜。你们男人怕是喝不怪的。”
“是吗?”胤祥不服地喝了一口,是有些发甜,不过倒也清香得很。茉莉、百合,多么清尘出世的花啊,只可惜落个如此下场。
瞧他的表情有些悲凄,乐殊不由一楞,从躺椅上欠身起来问道:“出什么事了?”
“温宪公主怕是不行了。”
嗯啊?
温宪公主?哪个公主?
谁啊?
胤祥是瞧她一脸迷蒙的表情,不由一气:“你也好好精心一下皇族的事情吧。连温宪公主都不知道是谁?是九公主。德妃娘娘前后一共生了三个女儿,两个都夭折了,只剩下了这个。前年才打发嫁了人,不想今年就……”实是造化弄人呐。
听他一解释,乐殊明白了,原来是四四的妹妹,十四的姐姐。
只是好端端的前年才嫁了人,怎么今年就病成这样了?
“生的什么病啊?”宫里那么多太医都看不好吗?
胤祥摇摇头,不禁站起身来,负手立于湖边,长叹一声道:“其实这也不是什么怪事。皇家的女儿鲜少有长命的!就算活得长,对于她们来讲,也未必就是好事。九姐算是不错了,嫁在京都,额附也算厚道,可就此尚且如此福薄。其他的人就……”想到这里,不由得又是一叹,只是这一叹中担忧多而感慨少。
“你是担心十三和十五格格吗?”温恪、敦恪两位公主是十三是亲妹妹,说是从小就年幼失母,虽贵为公主,但恐怕也是福祸难料吧。
“你怎么知道这个?”胤祥有些好奇,她不认得温宪,倒知道温恪和敦恪,实在是怪事。可话问完了,才觉得有些不妥,心下不由一阵奇漾。
乐殊倒不觉得如何,只是笑着回答道:“你的妹妹,我自然是关心的。”谁让自己欣赏这个十三。不过这话说出来怕是不恰当的!
可即使是如此收尾,仍让胤祥是觉得十分的不知所措,赶紧是打岔:“你的伤到底怎样了?”
“你先告诉我说,是谁让你来问的,我才说。”赖皮,不实话实说就是不告诉你。
胤祥是呵然一笑:“怎么?就不能是我关心你,我自己要问的。”重回藤椅上,是啜了一口那奇怪的碧茶。
乐殊才不上当呢:“你少来啦!你就算是关心我,也不会大喇喇地跑来看我的。尤其刚出了那事,你就越不会来了。既然来了,肯定是打着别人的旗号才来的。”这还不清楚。
“算你厉害!”胤祥是笑着夸她:“实话告诉你,是皇阿玛让我来问的。”
“皇上?他问这个干什么?”难不成闲自己清静的时间太久了?
“这回可是好事!八月底九月初,皇阿玛要四次南巡了。现在正准备着南巡的诸项事宜。皇阿玛本是想带你游历一下南国的景致的,可却听说你的伤一直好不了,便让我来看看。若是到时还好不了,恐怕就不带你去了。”说完,一脸诡笑地看着乐殊。果然见她的脸上是一阵的欣喜。
“去南巡?真的要带我吗?”乐殊是兴奋地问道。
“那,就要看你的膀子争不争气了。”胤祥这时才不得不佩服皇阿玛的神机妙算,这个丫头果然是在装,那么一条小口子怎么会总也好不了,肯定是她自己捣了鬼。想到这儿,不由得一皱眉头:“你也真是的,玩这种苦肉计,小心玩得多了长不好,以后留个疤,哭死你。”
乐殊见西洋镜拆穿了,也不辩驳。只是:“还有谁一起去?”真的可不想和那个老九和十四混一块了,太麻烦了。
只可惜想归想,事情却不由自己。胤祥笑着回答道:“八哥、九哥还有十哥、十二哥和我,再加上你。”喜欢的不喜欢的都去。听得乐殊是这个发愁,不过出门总好过呆在这北京城里,成天和那些小姐格格们打交道,那样更烦。倒不如出去散心来得有趣!
乐殊的历史就算是读得再差,也知道康熙曾经六次南巡,现在才第四次,看来以后还有的玩。十三告诉自己的时候是七月底,南巡的日子订的是九月初一。掐头去尾一个月的时间给各部大臣以及地方官员们做准备,实在是累坏了人家。
而老康也真是够可以耶,南巡算是公事,他带了一堆儿子不算居然还带了好几个老婆,当然都是较年轻的那种。此外,还有一百多名大小官员,而官员又各自带了自己的仆役下属,总之浩浩荡荡近千人,实在是队伍浩荡得很。
马尔汉因年势偏大,留在宫中奉职。他没去,自己这个做女儿的却被万岁爷钦点了亲随御驾,这可是天大的恩典!喜得他是每天看见自己脸都笑开花了,自然的待自己就益发好了。随老康出巡,皇子们都各自带了仆役,乐殊却是光杆司令一个,蓝星从那日见了十三贝勒后,一直是心魂不定,见此良机,缠着自己想去,却让马夫人是从头到脚的骂了一顿,说她不知天高地厚,那样的主子也敢妄想。在她的思想教育下,蓝星终于认清楚了她和胤祥的地位差距,不再作幻想了。
虽说皇家出巡之时,什么也有人准备,但乐殊的身份比较特别,她既不是皇女,也不是内侍,虽说老康一直优待于她,又有老九的事情垫底,可一路上仍然是有不少的人指指点点。而乐殊为妨万一也是早将自己的包袱打点好了,两套女装两套男装,首饰带了不少,银子倒是带了不少,老马生怕自己在外面花钱小气让爷们看不起,给自己塞了一大堆的银票。再一次让乐殊肯定了这个家伙铁定是个贪官!只可惜,自己不能举报他。
和上次去承德避暑不同,这次乐殊没有再有幸可以成天陪在老康的身边,而是和阿哥们混到了一起,先坐车,再坐船是每次南巡的规矩,更何况这次的目的地是苏州,便直是坐了船顺着京杭运河是直流而下了。
一条几十条船,各有不同的用途和尊位。其中最漂亮最拉风的自然是老康的龙舟,其次便是阿哥们的这只二层的官舫了。五位阿哥加上自己是都住在二层,一层作休闲娱乐待客之用,底层则是下人们呆的地儿了。随行船只中专有制膳之舟,每天定点定时往各船上送膳食和点心。
老康的南巡虽然麻烦了些,但是也确实成天忙于公务,阿哥们中老八虽然已入吏部,但尚未成正职,其它阿哥更小些,于是五人一天到晚没事干,就是在船上说笑逗趣。
老八和十二、十三的文才都颇有造诣,其中以十二为最,三人一路上倒是作了不少的好诗,只可惜乐殊没兴趣,老九和老十也没兴致。胤?见了自己仍然一副爱理不理的大爷样,乐殊也不待见招惹他,更不待见和那三位爷吟诗作赋的,便只好是缠了老十玩。
可他一听说自己要和他玩围棋,赶紧就是摇头又摆手的:“不行不行,你想下棋,让八哥和十二弟陪你下,我可不行。”
乐殊忙是按了他道:“不是围棋,是五子连珠,很简单的。他们三个在那边又是吟诗又是哦文的,你不闷啊。来玩吧,很简单的。我让你!”
胤礻我开始的时候不愿意,可架不住自己死缠,又加上他确实无聊,便学了开来。
五子连珠就是现代的五子棋,那时候虽然没有,但这东西简单得紧,学起来特快。只是老十的底子太差,脑子太差,根本玩不过自己,输了十盘后就叫嚷得再也不玩了。
他不玩了不说,还找老八告状,说自己欺负他。胤?最是疼这个十弟,自然要帮他赢了回来,而自己这个新奇的玩法,似乎也赢得了其他人的兴趣。但可惜的是,自己的这三脚猫功夫也只能是欺负一下老十,没几下熟悉了规矩后的古人们,就是将乐殊打了个扁扁的。而乐殊也只好没皮的学了老十,不玩了。
自己和老十两个始作蛹者不玩了,其它四个倒是来了精神,分作两队是开玩了。气得自己和老十是只好再搭了伙,想别的玩。然后老十又玩不过自己,又找老八帮忙,如此周往复始半个月后,终于抵达了苏州。
苏州这个地方是极有名的,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千年美誉可不是盖出来的,而拙政园的景致更是将苏州园林之美工美景集一身。
乐殊觉得自己真算是个是历史白痴了,居然一直以为拙政园是康熙盖的,岂不料,人家是明正德年间就已经建成了。亏得一路上不曾卖弄,否则真是丢死人了。老康进了陆地上后,一如之前那样的忙。只是仍然有时传召了自己一次,他把老八和十三留在了身边公干,老九老十和十二是上他们带自己到处玩玩。
这其实也算是见工所用了,反正九十和十二捎带自己没一个对政见有太大心意的,什么事也不管出去玩最是合适了。四人换上平民便服,当天就是跑到了城内玩耍去也。江南的景致极美于苏杭二地,游历起来实在是赏心悦目。
就算是在三百年后,乐殊也是从未到过这里,虽然南京与苏州并不远,可学校是封闭的,从不让了校门半步。也只有到得自由去了北京后,才自己出去转过几圈,所以这次到苏州玩,兴致特别高。十二是学识渊博,见识也颇有情趣,见自己真的什么也不懂,便适时点拨讲解,得这么一个集美型美貌美才于一身的超级美男导游,乐殊实在玩得是极尽畅快。一路上就见两个人在一块儿叽叽呱呱了,老九和老十被甩到了后面玩自己的。
整整三天,将苏州城里城外好玩的地方是全体玩了个过瘾,但有一处,乐殊早在北京就极想拜访了,但却一直未得时机。值此天时地利之际,不去玩一把实在是对不起自己。只是这事须得悄悄进行,尤其不能让老九和老十跟着。想罢,便在晚膳后,带好了银票,悄悄地摸进了十二的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