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苦

李氏红肿着眼,听着灰袍书生对那一天事情的复诉,随后宛若一头野兽般站了起来:“你和他是一伙儿的,当然会向着他说话!”

“这事儿,我不知道经过,也拿不出证据!”中年女子李氏恶狠狠的看着灰袍书生:“可是倩儿的事儿你怎么解释?倩儿怎么会从他家院墙之上摔下来?倩儿怎么会看见她以前最敬爱的王叔叔就害怕?”

“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李氏一步一步的靠近灰袍书生,随后恶狠狠的抓住他的衣领:“除了这个丧心病狂的禽兽想要侵犯倩儿,还能有什么理由?”李氏回过头,盯着王庆之惨然一笑。

“大哥不会那么做的!”突兀的声音从门口的嘿呦汉子的口中传出。

“那这又是为什么?”李氏猛然转头,盯向嘿呦的汉子,随即惨笑道:“你被他伪善的面具欺骗了,他就是一个丧心病狂的禽兽!”

“不,大哥不会这么做的!”嘿呦汉子昂着头直视着状若疯狂的李氏,目光平静。

门口的吃瓜群众们也都突然炸了锅,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好不热闹,仿佛人人都是大侦探家……

“啪……”一声惊堂木响,众人瞬间把目光集中于太师椅上这位年轻的大人,想看看他怎么说。

杨伟目光平视着前方,缓缓的说着:“肃静……”

之后便是一阵安静……

“我就说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这么年轻,会审什么案子,照我的意见,还是叫坐在后面的那位白胡子老爷来审案要靠谱些……”“我以为会发表什么高见呢,就这,废物……”

“是谁?是谁说废物?”侍卫们伸出手指着衙门外高声议论的吃瓜群众们:“是你……是你……还是你?”

吃瓜群众们顿时怂了,让侍卫们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动嘴‘噼里啪啦’,动手‘拉基罢倒’……

“都抓回去……”见找不到罪魁祸首,侍卫们也是一急,连忙抽出刀来,准备把吃瓜群众一网打尽。

“啪……”又是一声惊堂木响,杨伟挥了挥手:“都算了吧……”

“李文修,你可有什么说的?”杨伟直视着灰袍书生。

灰袍书生目光看向地面,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摇头:“此时我不知情。”

“王庆之,你可有话说?”杨伟目光滑动,看向魁梧的汉子。

魁梧汉子捏紧了拳头,死死地咬住下嘴唇,直到沁出殷红的血液。

“此时与尹县令、李文修和蛮石一点关系都没有,还请大人放过他们,庆之愿任凭大人责罚……”王庆之突然跪伏了下去,朝着杨伟郑重的磕了一个响头。

“哦?”杨伟却是突然朝着太师椅后一靠,把玩着手中的惊堂木,随意的说道:“怎么没关系?”

“尹进文明知你罪大恶极,却不抓你入狱,还替你开脱……这不是罪?”

“蛮石,呵,更不用说了,敢在本大人眼下劫狱,救你这个罪大恶极之人,本大人判他与你同罪都算轻的了……”

“至于李文修,他愿赌上性命为你翻案。翻不了,那自然得把性命给本大人。不然人人都找本大人翻案,岂不是要累死本大人?”

杨伟看着这个魁梧的汉子,轻笑道:“你看,他们每个都有取死之道呢?”

跪在地上的魁梧汉子看不到表情,可是他那缓缓后躬的身体,和逐渐捏紧的拳头,却让侍卫们都打起了精神……

“大人,得罪了……”

话还在空中,王庆之便猛然起身,直扑向杨伟。

“砰……”一声巨响,王庆之便以更快的速度躺在了大堂之中。

“小子,就你这样这样还想突袭公子,再回家练上一百年吧!”护卫统领方和正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一脚踹在扑身向前的王庆之身上,把他直接踢倒在了地上。随后对着躺在地上,不住咳嗽的王庆之咧嘴一笑。

“哦?你也想试试?”方和正猛然转头,看向有些异动的灰袍书生,笑眯眯的说道。

“不敢不敢……”灰袍书生连忙躬身摆手。

侍卫们纷纷拔刀,目光警惕的看着堂下的所有人。

见到如此一幕,衙门之外的吃瓜群众们,仿佛吃了兴奋剂一样,纷纷高声议论。有喝彩的,也有摇头惋惜的……

侍卫们手持刀兵,转头看向衙门之外聊得热火朝天的吃瓜群众们……随后衙门之外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直至彻底安静下来。

“好了。”杨伟摆了摆手,目光看着面前的案桌,随即在心中叹了口气:“罪加一等,三日后问斩,拉下去吧……”

在杨伟的心中,他已经动摇了!他知道,自己多半是杀错人了……

可是,维持律法的公正,是他必须要做的事,这是律法的尊严,哪怕是错误,也得执行。不然一个无视律法的天下将是更加的黑暗和动乱……

若是杀错,此罪孽,吾负之……杨伟轻轻的闭上了眼眸……

“大人,还请等一下……”突然衙门之外,一中年女子牵着着一幼童高声呼喊道。

杨伟瞬间坐直了身体,平视着衙门之外,朗声说道:“放他们进来!”这会不会是此案的转机?

“大人……”中年女子先是朝着杨伟一躬身,随后朝着不住咳嗽的说道:“夫君……”

“你怎么来了?”王庆之皱着眉头:“快回去!”

中年女子只是笑着摇了摇头,随后又对着灰袍书生和嘿呦汉子说道:“贤弟,连累你们了……”

李文修突然笑着摇了摇头:“兄弟之间哪有连累,只是此命相连罢了……”

“嫂子,你快带着虎子回去,不然等下要被他杀头……”脸色和眼睛则是在尽力的表达着杨伟是个杀人魔头这个‘事实’。

中年女子笑着摇了摇头,随后又复杂的目光看向李氏和王倩儿:“弟妹……倩儿……”

“王二郎没有他这样的大哥,我也没你这样的姐姐!”李氏却是拉着王倩儿,将她挡在身后,恶狠狠的说着。

“大人,民女唐柔,愿用性命担保我夫君王庆之没有犯罪!”中年女子朝着杨伟郑重的一拜。

“小子王小虎,也愿用性命担保我父亲王庆之不会犯罪!”这个虎头虎脑的小子,也学着他的母亲朝着杨伟郑重的一拜,虎声虎气的说着:“我父亲是大豪杰,大英雄,不会做坏事儿的!”

“求大人允许!”一大一小两人同声说道。

“哦?”杨伟转了转眼珠,轻笑着说道:“既然你们如此诚心,那本大人便允了你们!”

“等等……”一个老者在衙门口喊道:“算上老夫一个……”

老者虽然手拿着拐杖,身形却是站的笔直。他看着魁梧的王庆之,剁了剁手中的拐杖:“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儿,非要大家陪着你一起死绝,你才安心?”

“父亲,你们可以不……我没想过要连累你们……这是我一个人的事儿……”王庆之双目含着泪,看着这个站的笔直的老者。铁打的汉子只会在绕指的柔情面前落下眼泪……

“哭什么哭,擦干净咯!我王家的男人都有铮铮的铁骨,可以流血,不可以流泪……”魁梧老者皱着眉,训斥着王庆之:“而且什么叫你一个人的事儿?你是王家的人,你出了事儿,王家不管,谁管?”

“爸……”王庆之深情的轻轻的叫了一声着,随后连忙用手擦拭了脸上的泪水:“对不起……”

“一家人,说这么多干嘛?”魁梧老者将手杖放于一旁,随后拍了拍王庆之身上的灰尘,又替他理了理头发:“这几天吃了很多苦吧……”

“没……”王庆之咬着嘴唇,眼眶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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