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日无多,忽而柳生门徒前来告知,有两位年轻的剑客前来挑战。一个矮状短髭男子,脸上一道刀疤自眼角至嘴唇。一刀斋道:“他就是小野善鬼,另一人却不知是谁?”
柳之咏推着轮椅和石舟斋来到庄门外,小野善鬼傲立门外大树下,另一个人坐在石凳上,双目呆滞,却是新免武臧。
柳之咏道:“武藏,你不是在水野胜成旗下为客将么?”
新免武臧看到柳之咏,眼中泛起希望之光,但是随之又暗淡了下去,道:“师傅,我想出人头地,水野胜成家中剑客数百,个个都是顶尖高手,更别说德川家康身边了。我因为与水野胜成府中剑客斗殴,失手杀了几人,所以逃了出来。”
石舟斋道:“原来在吉田城杀人放火的叛将就是你啊!你的师父忠义文雅,为何教出这样的徒弟?”
新免武臧道:“杀人不过寻常事,你们哪个没杀过人?”新免武臧语气傲慢,声音低沉嘶哑,透露凶狠戾气,近乎竭斯底里的在喊。
石舟斋摇头不语。
小野善鬼道:“我说武藏,和他们啰嗦什么。师兄命我来试试柳生家的斤两,而不是让你来他们打嘴仗。你看看好了!”
新免武臧揶揄道:“那就看师叔的本事了啊!”
小野善鬼道:“柳生宗矩不要与丰臣为敌,交出伊藤景久吧。”
石舟斋并不答话。
小野善鬼恼羞成怒,道:“柳生宗严,你号称新阴流第一剑客,今日我小野善鬼来领教你的斤两。唉!一个七十多岁的人还占据倭国第一剑客的名头,真是老而不尊啊!如今还私藏丰臣氏的逃犯,我来领叫你的高招。”
柳之咏道:“我来看看你的斤两。”
小野善鬼道:“领教居合术的威力吧!”
柳之咏双剑出鞘,虚招连连,剑花闪烁。小野善鬼却静立不动,居合术原本是在敌方拔刀前就要致对方于死地。但是柳之咏却双剑始终握在手中,小野善鬼只得运用自己熟悉的一刀流剑术。然而柳之咏尽知一刀流的奥妙,竟是与小野善鬼斗个旗鼓相当。小野善鬼焦躁不安,扔掉太刀,取下背上的劈斩大刀,大喝一声长刀如圆月横扫,柳之咏的头发被割掉一缕。
小野善鬼笑道:“看到没有,这就是复仇之刃的厉害。我就说……”
突然他感觉腹部一凉,一把太刀将他贯透,鲜血迸射出来。背后偷袭者竟是左手持刀的伊藤一刀斋。
小野善鬼道:“啊!师父你竟然偷袭我。武者的道义呢?”
伊藤一刀斋道:“背叛宗门,转投他派,谋害师父,杀害妇孺,蓄意挑起战争,你已经没有做武者的资格了。”
小野善鬼怪叫着倒地,翻滚着,喘着粗气,终究死去了。伊藤一刀斋道:“可怜我今日才知道新阴流‘无刀取’和‘活人剑’的奥义。若是我早知道一些时刻,或许可以教导你,不让你变成危害世人的毒虫。我这糟老头真是误人子弟,从今日开始再也不碰刀剑,退出江湖。”
伊藤一刀斋洒脱不羁的人,竟是满面悲戚,将手中太刀折断,抱起小野善鬼的尸体离开了。
柳之咏心中一动,不由看着新免武臧。这个年轻人是否也已经是祸害事件的恶狼,自己该怎样规劝他?有朝一日,自己是否能如同伊藤一刀斋一样亲手终结自己徒儿的性命?
新免武臧割下小野善鬼的头颅,道:“师父命小野善鬼先解决伊藤一刀斋,再解决佐佐木小次郎,未料他自己反而死了。如今一刀斋已经是个废人,也算是小野善鬼杀身成仁吧!”
柳之咏道:“佐佐木小次郎何在?”
“佐佐木小次郎发出战书,相约岩流岛决斗,大阪城的剑客愿者皆可挑战。如今善鬼已死,自是我武藏出人头地之日。”
柳之咏道:“佐佐木小次郎深得钟卷自斋中条流剑道奥义,又自创岩流,燕返绝技天下无双。武藏,你绝非对手!”
新免武臧道:“我忽然想起了梦想权之助,唯有不惧死亡才能破除万难。”他头也不回离开了。
柳之咏与石舟斋道别,石舟斋道:“上泉伊势守的徒弟在世者,除了老夫之外,还有奈良宝藏院胤荣,他的枪术青出于蓝胜于蓝,胧月十一式可破十八般兵刃。他年轻时传授枪术,弟子如云,只是晚年胤荣弃武专心修佛,这些年不为江湖瞩目,丸目长惠当在此处。我修书一封,告诫丸目长惠,大御所权倾天下,唯有真心俯首认错获得原谅,才能保全师门。”
柳之咏道:“吾自当前往送书,劝谏丸目长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