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月的效率很高,第二周周五夜校放学的时候,
她叫住葵小白,往他面前放了一个小盒子:“给,你要的东西。”
小盒子并不怎么精致,只是普通的木盒,上面还刻着海市妖管局的戳,一看就是批发定制来的。
葵小白绕着盒子走了两圈,又低头用喙在盒盖上咚咚敲了两下,听到里面传来骨碌碌的滚动声。
樊月适时提醒道:“因为是用你的羽毛作为原料,本身妖力不强,加上考虑到秦观止毕竟是个人类,所以效果大概只有两天的时间,你到时候注意着点,也别耽误人家工作。”葵小白美滋滋地将盒子收入自己的储物脚环中:“当然,我有分寸,放心吧。”
樊月:........
突然就不是那么放心了呢。
秦观止觉得最近几天鹦鹉的表现都有些奇怪。
具体是哪说不上来,仔细一想那些奇怪之处似乎也都有着合理而正常的解释。
就比如:
秦观止将手机上的日程表调出来支在葵小白面前,第十七次像魏鹉确认这周从周五到周日他都没有工作。再比如:
做饭的时候,鹦鹉第三十六次要求秦观止帮忙将冰箱打开,确认周五晚上一起看电影的时候准备的快乐水完好无损地放在冰箱中。诸如此类,似乎都是在确认周五晚上约定好的一同看电影以及秦观止两周之前答应
配葵小白去公园玩的计划能够顺利实施。
好像没什么不对。
但又好像哪里都不太对。
葵小白似乎对这周周末的时间抱以一种极为强势的占有欲,甚至有些病态地焦虑着一切的安排。
看上去就像是背着秦观止偷偷搞了什么小动作。
还是在人难里滚的时间不够久,还是太稚嫩了点,难得想隐瞒什么都东一缕西一缕地漏出一堆狐狸尾巴毛来。秦观止叹了口气,最终选择看破不说破。
葵小白的本事他是清楚的,左右翻不出什么天来。
周五晚上。
今天夜校进行了一场小测,根据抽签决定测试顺序,樊月作弊,将葵小白的顺序排在了第一个。
因此,很快,葵小白就结束了测试,跟着秦观止回家了。
按照计划,他们今晚要在一起看一场电影。
天上飞的总是比地上走的要快,秦观止打开家门后,葵小白先他一步飞到了沙发上,一爪子按开电视遥控器,然后,又叼着遥控器飞到秦观止面前,将遥控器强硬地塞到了他手中看着手中已痛失所有权许久的遥控器,秦观止挑眉:“怎么?”
葵小白:“今天你来选片子。”
对此,秦观止表现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今天怎么舍得让给我了?”
要知道,按照正常情况,和葵小白一起看电视,秦观止是一定只能看葵小白想看的内容的,否则,就会遭遇一波强势魔音灌耳。而且,这只遭瘟的鹦鹉很多时候还不愿意自己一只鸟自娱自乐,硬要拉着秦观止一起看那些他此前一点都不感兴趣的内容。也因此,秦观止被迫知道了许多或许他一辈子也用不上的、诸如猎镰猛蚁居然有眼睛而且视力还不错这样的乱七八糟的知识。对于秦观止的疑问,葵小白表现得像一个古代面对宠妃的帝王:“今天心情好!”
说着,又忙不迭地飞向厨房,去取厨房中走之前秦观止提前从冰箱中取出来倒入杯子中放好的肥宅快乐水。眼下气候已经逐渐转凉,秦观止不愿葵小白直接喝冰箱中拿出来的冷饮,但又架不住鹦鹉嚷嚷没有冰冻的快乐水是没有灵魂的,于是想了个折中的办法,水还是放在冰箱中,但在喝之前要先拿出来放一段时间升升温。而且,因为鸟嘴不方便从狭窄的塑料瓶子中取水,所以都会提前倒进宽口的玻璃杯中,倒是意外给生活增添了一些“画蛇添足”的小资情调。放在往常,这种“如冷”的冷饮定然会慧得鹦鹉抱怨一波,但今时不同往日,秦观止的这种习惯,反而方便地葵小白做小动作。只见鹦鹉鬼鬼祟祟地蹦到杯子边,低头将小盒子从脚环上放了出来,用喙轻轻磕开盒盖,露出鸟脑袋中蓄谋已久的阴谋诡计。盒子中,是一颗莹润如玉的丹药。
叼起丹药,“咕咚”一声,鹦鹉将其投入了其中一个杯子中。
也不知丹药中到底有些什么成分,几乎是在进入快乐水的瞬间,水花都没来得及消失,便立刻消融于无形之中。鹦鹉歪着脑袋观察着这杯被投了药的快乐水,细小的气泡从杯底泛上来,仿佛在诉说着自己的无辜与无害。满意地拍拍翅膀,使了个托物法诀,葵小白托着两杯快乐水扑腾着飞到了茶几上。
秦观止默契地在半空中接下了两杯快乐水,将其稳妥地放在茶几上。
此时,他已经挑好了电影,是一部上世纪的经典老片。
因为担心葵小白不喜欢又闹腾自己,秦观止向鹦鹉征求意见。
若是放在平时,葵小白对这种片子当然没有兴趣,但今日不同,今日电影只是个添头。
在看到电影名叫《情满榆林》的时候,还美滋滋地想,这部片子还挺符合今日主题的。
于是大翅一挥,同意了秦观止的选题。
电影开场,趁着尚未进入主题,鹦鹉用喙卡着属于自己的大敞口杯子,将其往自己身边拉了一点。他和秦观止用的杯子并不相同,秦观止的杯子是标准的直筒形玻璃杯,他的则是口大得快像一个碗的玻璃杯,形状上天差地别,只要长了眼睛,定然不会寻错。但秦观止是个看电影时容易沉迷于其中的人,万一一不小心拿错了呢?
他倒是不介意秦观止用自己的杯子喝水,但坏就坏在秦观止这家伙每日饮水量就跟被定了个死线似的,又不知修过什么苦行,竟能抵御住快乐水的诱惑,每天只是配葵小白喝上那么一杯就罢。还是一次性喝完一整杯的那种。
因此,若是不慎喝错了杯子,葵小白就没有理由让他再去喝另一杯原本属于他的快乐水了。
甚至还会因为“居然没有要求把自己的那杯
赔给他这实在是太可疑了”而导致秦观止对自己产生怀疑。
他要确保秦观止一击即中。
毕竟喝下这杯快乐水,是他整个计划中最核心的一环。
那边,秦观止倒是注意到了鹦鹉鬼鬼祟祟的小动作,但也没有多想,说不定这只是这只鹦鹉闲来无事占有欲突然爆棚了呢。还是那句话,鹦鹉的心思你别猜。
本着对“自家人”的信赖,虽然秦观止对葵小白察觉了葵小白最近一段时间的怪异,但还是没有往更深层细想。然后就被这只该死的鸟坑了个人仰马翻。
电影放到一个多小时的时候,秦观止终于在葵小白的殷切期盼下,拿起了杯子。
然后,如往常一般,将杯子里的快乐水一饮而尽。
看着秦观止仰起的脖子上滚动的喉结,喝完自己那份快乐水后缩到秦观止怀里的鹦鹉眼睛黑亮黑亮的,兴奋得想要立刻奔出去高歌一曲“我家住在黄土高坡”按照樊月的说法,丹药起效还算快,大约一刻钟之后,就会见效。
未免待会摔着自己,从秦观止怀中溜出来的葵小白盯着墙上的挂钟,嫌弃秒针走得实在太慢,恨不得自己上前去将分针往后推十五小格。放下玻璃杯,秦观止当然注意到了鹦鹉的心不在焉,不过依旧没有多想,只是认为鹦鹉对电影不感兴趣,看着看着跑神了罢了。他还体贴地询问葵小白,要不要将平板支出来给鹦鹉玩。
鹦鹉善解人意地强行将眼珠子从挂钟上扣下来,矜持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
还是看电影吧,又能打发时间又不至于沉迷进去没能及时关注到秦观止....嗯,等等,这两个人是怎么滚到一起去的,刚刚不是还在吵架闹离婚吗?正当葵小白转头准备询问时,一双大手就伸过来遮住了鹦鹉的视线,还大公无私地解释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葵小白:.....
行吧。
装作与平时没什么两样,葵小白一口咬在了秦观止的手掌上,试图将这只阻碍视线的碍事玩意扒拉到一边去,好让自己一窥秦观止眼中“成人的世界”而在心中,葵小白一直掐着表,等待着漫长的十五分钟的结束。
时间的流速这种问题果然相当唯心,终于,葵小白看到挂钟上的分针颤颤巍巍地抖动了一下,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一般终于跳到了掐算好的药效发作的时间。他猛回头,朝秦观止的方向看去。
然后,看到一个不动如山的高大人影。
感受到鹦鹉灼热到几乎要烫伤人的视线,秦观止疑惑转头:?
又怎么了?
葵小白:......
葵小白尴尬地转过头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抖抖羽毛。
医药科不会找了个坑货给我炼了个假冒伪劣药丸吧?
鹦鹉阴暗地揣测,不会是因为我没给钱吧?不对啊,不是说钱会自动从秦观止提前交过去的教育资金里扣吗?就在这时,一片阴影突然兜头置了下来,将猝不及防之下没能成功躲闪的鹦鹉完完全全裹在了其中。突然被剥夺视线的葵小白:“嘎?”
就在葵小白努力寻找衣服出口、把自己扒拉出去的时候,身边不远处,也传来了一声相似的“嘎?”一听到这声音,葵小白瞬间兴奋起来,也顾不上自己还没成功从衣服中脱身,欢快地啁啾了一段。然后,就猛地被什么突然扑过来的东西压住,将他在衣服中闷成了一瘫鸟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