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试后,杨兴的生活依然没有多大变化,晨跑锻炼,练字晨读,睡前练习模拟题。
只是晨跑之时多了一位友人,曾全看着杨兴连考四天后依然生龙活虎,也下定决心要坚持锻炼。
在这紧张而压抑的氛围中,时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飞快地流逝,难以捉摸。
四月十八,杨兴和曾全晨跑归来,遇到了太和县学子,随即被簇拥着去看府试放榜。
府试录取人数比例和县试差不多,都是按照十抽一,往常录五十人,分甲、乙两等,前十名为甲等。
今年参加府试人数大约七八百人,说不准可能会有所增加,这是每个学子都希望的。
只要能录在甲乙两等,都可称为“童生”,就拥有了之后参加院试的机会,自然也有考中秀才的机会,有免除差徭,见知县不跪、不能随便用刑等特权。
来到考场门口时,杨兴也看到的杨父早早的在此等候,和太和县学子交流一番,一同过去杨父那里等待放榜。
密集的人潮中,学子们三三两两地聚作一团,各自以不同的心态交流着府试。
有人紧张地讨论,有人自信地分享,也有人以豁达之态坦然面对。
经过一段时间等待,忽然,鞭炮齐鸣,打破了人群的寂静。
随着这声声的炮响,走出两排衙役敲锣打鼓,威风凛凛地走来,锣鼓的喧嚣声迅速吸引了周围人群的注意,现场瞬间变得热闹非凡。
衙役稳步走向榜墙,熟练地在上面刷上米糊,随后缓缓地将文榜自下而上平整地贴于墙面。
霎时,无数双期盼而急切的眼睛如蜂群般在榜上快速穿梭,寻找着自己的名字。
榜单和县试一样,也是分为内外两圈,内圈为甲等,正中为案首,甲等乙等都是在这一张榜单上,内圈有十人。
杨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紧盯着榜单,那双明亮的眼眸如聚光灯般,焦急而迅速地搜索着自己的名字。
“中...中......中了!”杨父激动得嗓音嘶哑,连说了三次,才终于艰难地吐露出这完整而激动人心的三个字。
“兴儿,你中了,哈哈。”
一听到这个激动熟悉的声音,杨兴顿时转身看向杨父,杨父对他点了点头,二人流出激动的眼泪。
身边突然有人大叫:“杨公子,杨公子高中,高中了。”
“唉,怎么不是榜首呢?”
突然,身边的曾全大叫:“杨兄,你拿了第二名,是第二名,比我高,我才十五名。”
杨兴听到曾全的话,转身看向榜单中间,榜首位置赫然真不是自己的名字,逆时针看去自己的名字在第二个。
榜首不是自己?
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这,这,这榜首是凤阳县案首徐茂,有内幕,绝对有内幕。”杨兴看着这名单,心里瞬间失落起来,怎么会这样,我不信自己不能第一。
周边众学子听到曾全的话,都看向了内圈正中间,发现这榜首真的不是杨兴,却是凤阳县县案首徐茂。
有人也跟杨兴一样怀疑出了内幕,毕竟考前大家都看到杨兴的学识,怎么可能不是案首。
也有一些人幸灾乐祸起来,一帮凤阳县学子开始讥讽起杨兴。
“杨案首,这榜首怎么不是你呀!”
“怎么是外面凤阳县徐公子呀!”随着凤阳县学子带头讥讽杨兴,其他县一些对杨兴不爽的人也开始凑起热闹。
太和县学子看着这些人对杨兴冷嘲热讽,也不爽了起来,开始回怼这帮人,吵着吵着,不知是谁从中丢出一只鞋子,直接点燃众人心中的怒火,开始互相推搡起来,看着场面就要失控。
杨父看着场面不对,本想拉着杨兴离开这里。
杨兴对杨父点了点头,说了一声:“爹,孩儿不能抛弃同乡,孩儿要同大家一同去作战,你放心,孩儿会没事的。”
就在场面要失控起来时,杨兴来到中间,喝了一声:“退!”
“退!”
“退!”
众人被吓的都分向两旁,但还是没有制止住大家互相对骂。
杨兴又大喊一声:“徐兄,这个时候,你我应该要站出来,不然到时场面失控,你我都担不起这责任。”
徐茂是凤阳县县下农民出身,寒窗苦读十年,这是第二次参加府试,也没有想到自己能考中府案首。
看到现场情况,本来是有点怕,想离开的,但听到杨兴的话,知道要是自己不站出来,到时事情闹大,知府大人怪罪,就麻烦了。
徐茂紧张的走到杨兴面前:“杨兄,你的才华,吾是了解的,相信你能解决这事,我就在旁边支持你。”
杨兴看着眼前之人,好像在之前诗会见过,想起他一人独自坐在角落思考,当时还觉得这人奇怪,没想到才华也挺厉害的,能拿这次案首。
杨兴笑呵呵的回道:“徐兄,你谦虚了,你的才华,吾也佩服,这次你拿得榜首,吾甘拜下风,既然徐兄支持我,那吾就在此和众学子解释一二。”
说完,杨兴就转身环绕四周,看着众人:“各位凤阳府学子,今日放榜,名次排列,徐兄拿得头名,吾甘拜下风,诸位也要相信知府大人的公平公正。”
“吾之前是献丑作得几首诗词,都是诸位对吾的夸赞,诸位学子都是凤阳府才华横溢之人,学识不比吾差,吾等都是读书人,如若见真章,不如再之后院试乡试比较一番。”
大家听着杨兴对自己说的好话,还能坦然面对这件事,虽说没有拿得案首,但第二名也不比在座各位差,也都放下心中气愤,场面慢慢安静下来。
各自去查找自己的名次,或者去和身边已高中之人道喜。
杨兴二人看着场面控制下来,心里一颗石头终于落下,都擦了擦额头的汗,说了几句客气话,就回到原来的位置。
杨父看着杨兴安全回来,急忙上前说道:“兴儿,你吓死爹了,当时看着你站在这好几百人中间,爹真怕你出事。”
杨兴看着紧张的杨父,安慰道:“爹,你看我不是没事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几年锻炼,身体现在可结实呢,之后咱家安排我学武,说不定我还能成为个大将军的。”
看着杨兴这调皮的话,杨父没好气的拍了下道:“兴儿,你好好读书就行,到时你能成为进士老爷,爹就满足了,还啥将军不将军的。”
杨兴父子二人聊完,和身边太和县学子告别,就走回客栈准备收拾下行李。
刚到客栈,报喜的人就来了。
杨兴父子本来以为这没有拿得案首,也不会有啥人来报喜,但看见人家来了,也不好让人空手回去,递给报喜之人三百文钱分一分。
报喜的人临走前,也不忘捧了捧道:“杨公子大气,来年肯定是个进士,祝杨公子公侯万代。”
杨兴看着离开的报喜之人,也不由笑了笑,真是拿人手短,这句句说到人心坎上。
...............
府试尘埃落定,本来杨兴是准备收拾完行李,和杨父二人在凤阳府逛一逛,然后再回太和县。
可临近中午时分,就有衙役来报,说晚上知府大人有请今日榜单五十名,只好把行程往后推了推,先去参加晚上的宴席。
就是可惜只有五十名,让众学子失望了,今年府试没有增加录取名额。
晚上时,杨兴和曾全等太和县考过府试的五位学子,一同来到一间酒楼,让人没想到这位徐安知府倒是挺舍得花钱。
等人到齐后,徐知府就对今日放榜发生的事情,批评教育一番,但同时也夸赞大家能适可而止,杨兴和徐茂二人能站出来稳住场面。
非常看好大家,也鼓励大家能考过院试,之后就是跟县试一样的套路,开始给大家洗脑。
临近结束之时,徐知府悄悄把杨兴叫到一旁,对他此次考试策论一题的回答夸赞一番。
也告知他为何没有拿得案首,还是因八股文做得不够好,要不是策论一题是头名,可能最终成绩就不是第二了。
杨兴听完徐知府的解惑,才搞懂自己这是输在了哪里,看来自己是误会徐知府,连忙对徐知府感谢。
接着徐知府对着众人勉励一番后,便离开此地。
杨兴和太和县几位学子感觉吃喝差不多了,便和向其余县众学子告辞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