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俚?”
听得士卒之言,众人皆是面露异样之色。
包括单进在内,他确实没想到,东俚这边的人来得这么快,而且直接统领大军打上门来。
这是因为长时间的安逸,真觉得自己的实力能够与朝廷抗衡了吗?
不过这个想法,多少有些可笑。
如果是其他人来此,或许短时间内无法掌控局势。但单进不一样,他实力够强,就算他孤身至此,也能改变很多东西。
这东俚大军打上门来,未免太过放肆,他们这是在自寻死路。
冯盎目光微凝,方才姜松与单进的厮杀,已经让他看清楚了现实,单进的实力无比强大,不可等闲视之。
他很庆幸自己的选择,幸好他没有贸然领兵前来,否则今日结果如何,当真无法预料。
而东俚这边,也是冯盎的老对手了,他神色微动,忽然有了决定。
既然他已经下定决心,要臣服于单进,何不趁此机会表现一下。
想到这里,冯盎没有犹豫,他立刻向单进拱手说道:
“侯爷,在下愿意走一趟,说服东俚之众退兵!”
此刻东俚一方,来势汹汹,他们兵强马壮,图谋不小,在这种情况下,城中又没有多少守军,与之硬碰硬,并非明智之举。
如果能够让东俚退兵,无疑是最好的结果。能够避免大战,也不至于陷入困境。
但是,冯盎的想法,只适用于普通人。单进岂是等闲之辈?
当单进听得冯盎之言,却是摇了摇头,他不以为意道:
“不必如此麻烦,这里东俚族人,他们领兵来犯城池,此举与造反何异?他们想要以此逼迫本侯交人,当真痴心妄想。
先前朝廷念在冼夫人之义,没有对岭南之地多加干涉。但他们这般自寻死路,视朝廷如无物,岂不可笑?
既然来了,如果不让他们长长记性,当真以为本侯软弱可欺吗?”
单进一番话说下来,让冯盎瞠目结舌,他嘴巴微张,不知道该如何答复。
他能够听出,单进似乎下定决心,并不准备善罢甘休。
可是如今城中,根本就没有多少兵马,只有一些捕快,一些衙役而已。
就凭这些人,如何能够挡住来势汹汹的东俚大军,按照方才衙役禀报,这只东俚大军恐怕有上万之众。
就算单进武艺高强,也不可能真的凭借一己之力,杀穿万军吧。
这一刻,冯盎心中有万千顾虑,但他踌躇之中,也不好直接驳斥。
同样担心的,还有江曲县县令,他也看出单进的想法。他知道单进实力很强,可是敌军来势汹汹,也让他满是担忧。
“侯爷,你这是要……”
迟疑了一下,县令还是开口问道,因为单进的决定,关系到的不只是他自己,还有整个江曲县,以及城中无数百姓的存亡。
要是出了什么问题,那就后悔莫及了。
单进抬起头来,他的神色十分淡漠,完全没有因为东俚来犯而有太多波澜,但他的目光格外坚定,沉声说道:
“尔等不必担心,此事交给本侯就是了,在本侯看来,不管是俚人还是百越各族,都是我大隋百姓。
但是,如果有人胆敢忤逆朝廷,兴兵作乱,那就是乱臣贼子,本侯绝不姑息!”
此言一出,冯盎脸色一变,背脊微微发凉。方才这话,完全表明了单进的态度,也是让他一阵后怕。
如果他之前想要以势压人,单进恐怕也会不留余地吧,他真是做了个明智的选择。
但很快,冯盎又有些担心,他不知道接下来结果如何,虽然单进武艺超群,但人的体力终究是有限的,城外敌军人多势众……
单进并未理会众人想法。
对于单进来说,他不需要考虑这些,只要用实力来回答即可。
或许一般人做不到,但单进不是一般人。
单进站直了身子,他将八棱破军槊拿在手中,接着看了单雄信等人一眼,说道:
“二哥,你们随我一起出手吧。”
这个时候,不需要太多废话,在单进一言之后,单雄信几人纷纷答应。
包括雄阔海,亦是点头称是。
众人立刻往城楼而去。
来到城楼上,单进向外看了一眼,果然是密密麻麻的敌军,少说也有上万人。
东俚大军中,为首者则是向城中喊道:
“我东俚与官府素不相犯,尔等杀我部众,掳我东俚子民,到底意欲何为,还不把我们的人放了,交出动手之人……”
喊话之人态度颇为张狂,显然完全没有将官府放在眼里。不过,这其实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没什么好意外的。
因为很长一段时间里,朝廷对岭南之地都没有形成有效的掌控。
之前是威望极高的冼夫人坐镇,冯家表态支持朝廷。百越各族才能够安稳,他们臣服大隋,没有大动干戈。
但是近日以来,因为冼夫人去世,冯家威望不足以震慑四方,大大小小的问题不断出现,才导致了如今的局面。
单进闻言,他先是看向冯盎,接着问道:
“冯家主,此刻城外领兵的,可是那东俚杨世略?”
冯盎闻言,连忙摇了摇头,答道:
“启禀侯爷,此人并非杨世略,而是杨世略手下大将苏胜。苏胜擅长刀法,臂有千斤之力,并非等闲之辈。”
其实冯盎也知道,苏胜在单进面前,确实算不上什么。但他也不可能将人家贬得一文不值,便是老老实实说了。
“呵,千斤之力……”
单进得到答案,便是点了点头,他看了城外之人一眼,朗声说道:
“好,那本侯就去会会他们!”
说罢,单进便是领着单雄信等人,一起往城外而去。薛县令本想劝说,但犹豫了一举,还是小心提醒道:
“侯爷多加小心!”
单进坦然答道:
“诸位不必担心,本侯在突厥征战时,敌军战力何其强悍,这些东俚之中,与突厥精锐比起来,不过乌合之众。
之前官府无力管辖也就罢了,既然今日本侯到了此处,那就容不得他们叫嚣!”
很快,城门打开,单进等人出城。
——
苏胜领兵,在城外叫喊着。
在他看来,城中之人定不敢出城找死,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交出东俚部众,并且低头认错。
在岭南之地,官府已经弱势了好些年,这是情理之中的结果。
但是,江曲县的城门忽然打开,让苏胜一怔,面露意外之色。
他眼中带着几分好奇,看着策马出城来的单进,皱起眉头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
单进颔首答道:
“你方才不是说,要交出动手之人吗,那些东俚部众,皆是被本侯拿下。”
“是你?!”
苏胜闻言,顿时面露冷色,他也是听说了消息,东俚和南越的两方人马,竟然被几个人拿捏了,实在匪夷所思。
不过,逃回的溃兵这样说,苏胜却没有全信。在他看来,定然是溃兵夸大其词,岭南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人物?
而此番,他统领的皆是东俚精锐,不是之前的溃兵能够相提并论。
“真是好大的口气,你是想找死吗?”
苏胜怒视单进,冷声说道。
面对苏胜的怒斥,单进依旧平静,他最后说道:
“你们才是找死,竟敢领兵进逼县衙,你们是想要造反吗?本侯最后给你们一个机会,立刻放下兵器投降。
否则,休怪本侯不留情面!”
苏胜看到单进几人,脸上的表情变得古怪,他不屑的说道:
“就凭你们?”
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单进自无废话,他手提长槊,纵马飞驰而出。
追风驰骋而出,速度飞快,冲锋在最前方,单进亦是大声喝道:
“既然不愿投降,那就受死吧!”
当单进冲杀而出,他身上那种睥睨万军的压迫感,也是尽显无疑。
“众将士听令,全力拦住他。
这狗贼太放肆了,他不把我东俚放在眼里,今天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苏胜连忙下令,让众将士前往迎敌。
其实他作为杨世略手下大将,平日里也是冲锋在前,但是今天,他面对单进,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忌惮。
所以,他并没有贸然出手,而是想让手下将士,先试一试单进的水准。
如果此人外强中干,不过等闲之辈,那接下来他将会领兵出击,也好那官府之人知道,如今东俚大军的厉害。
反之,要是真打不过,他也能及时反应,大不了转身跑路,无需担心。
“杀!”
在苏胜下令后,一众东俚将士,皆是朝着单进迎了过来。他们人群翻涌,犹如潮水一般,要将单进笼罩于其中。
就凭单进一人,在万军之中确实毫不起眼。可事情,显然没有这么简单,单进也不是这么好对付的。
“单进在此,谁敢拦我,受死!”
单进一声低喝,接着挥动兵器,冲入敌军之中。他手中八棱破军槊挥动,那巨大的力量瞬间爆发开来。
刚靠近单进的几名东俚士卒,直接被单进扫飞出去。上一次单进还手下留情,为的就是给他们选择的余地。
只可惜,冯盎有自知之明,东俚这边却这般不知死活。既然他们主动找死,那单进也没有手下留情的必要。
在单进巨力,以及沉重的八棱破军槊面前,这些敌军但凡被单进触碰,便是重重摔倒在地,口吐鲜血,命不久矣。
哪怕只是一击,也足以伤及肺腑。
毕竟,这些普通士卒体魄寻常,怎么可能与单进抗衡呢?
虽然说,单进刚和姜松交手,但是这场大战,并没有对单进造成任何影响,在[武痴]词条加成下,他的力量仍旧在巅峰。
唯一的问题,大概就是[癫狂]状态,在短时间内无法再次触发。但就前方这些敌人,也用不着单进大费周章。
单进继续向前冲杀,而单雄信等人,同样加入了战场。他们的实力虽远不如单进,却也是实力不俗的猛将。
方才冲杀上来的俚人,却被单进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方才主动冲锋的敌人,几乎无一幸免,全都倒在了地上。
一时间,血流遍地,场面十分狰狞。
城楼之上冯盎等人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暗自咂舌,接着喃喃自语道:
“这就是冠军侯吗,方才与姜兄弟大战一场,竟然没有任何影响。”
姜松沉默不语,但他却不得不承认,单进的实力很强。与他大战之后,还有如此体力,说明他们的差距很大。
但是,姜松并不是甘心认输之辈。
虽然这一战,他输给了单进,却不代表他一败涂地。终有一日,他会再度挑战单进,那时他将获得胜利。
这就是姜松的决心。
他年纪轻轻,就能取得这样的成就,除了他恐怖的天赋,也因为他的意志非凡,他不会因为失败而产生怯懦之心。
众人的视线,仍旧在城外。
寻常士卒根本没有给单进造成任何阻碍,他在这战场之上,宛如一尊杀神,看得苏胜胆战心惊。
方才他还心生轻视,没有把单进放在眼里,但此刻,他终于是回过神来。
这单进太强了,根本不是他能招惹的存在。
这一刻,苏胜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那就快逃!
他想要活着,那就只能逃离这里,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办法。
好在苏胜也不是优柔寡断之辈,当他做出决定,便是毫不犹豫转身离开。至于那些士卒,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只是,他现在想走已经晚了。
单进在乱军中冲杀,他当然不会轻易放过苏胜。看到苏胜想要逃离,他直接从马背上取出灵宝弓。
宝弓在手,单进弯弓搭箭一气呵成,接着一支锋利箭矢破空射出。
“咻!”
尖锐的响声传来,箭矢朝着苏胜背后袭来,那森然寒意让苏胜脸色一变,他正想要回头看去,却已经来不及了。
是一支箭,从他背后射入,又从他的胸口透出,直接给他整了个透心凉。
“不可……”
苏胜呼喊,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完全控制不住,整个身躯从马背上摔落,发出沉闷的声响,直至彻底失去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