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过了一天。
夜离贯彻小灵狐“修行之道,需一张一弛”的建议,难得停下练功,走出彼岸棺材铺透气。
嗯?
远远地,他看到不少落霞镇的居民聚在一起,片刻后轰散开来,神情惶恐地奔向各处。
赵二也在那群人里面,回到棺材铺时脸色难看。
夜离叮嘱过他,这段时间谨慎行事的同时,要多留意镇上的情况,尤其是关于外来修士的消息,他把掌柜的吩咐落实得很彻底。
“夜掌柜,有消息了!”
赵二一脸惊骇之色:“昨晚田府那些妖人,真带了两个乡亲去落霞山脉边缘,把人扔在迷雾内试探毒性。”
夜离眉头紧锁:“结果呢?”
赵二双目无神:“死了,据说死状有点……凄惨!”
夜离突然有股冲动,很想去落霞山脉看看,因迷雾致死的乡亲最后是什么状况?
更想提着长剑,把住在田府的修士大卸八块,看看他们的心是什么颜色?
可最后,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转身踱步进了后院。
“不是让你一张一弛吗?”
小灵狐见这家伙刚刚出去没多久,又跑回来坐到黑棺旁练功,忍不住问了一句。
夜离听而不闻,默默运转《造化天经》。
这几天他疯狂修行,只想早点突破到开窍境,用修士的血来祭剑。
然而今天不知怎么回事,他的心就是静不下来。
勉强练了几遍身法、拳法后,夜离走向灶房,再次化悲痛为食量,把家里的牛肉、鸡肉全部下锅煮了。
然后从地窖取出一壶酒,坐在院中山吃海喝。
这壶酒还是顾老生前埋下的,劲道十足,夜离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喝过一次,后来再也不敢去碰。
一个时辰过去,结果酒还没喝完呢,人已经倒在地上睡着。
“身为修士,居然被凡人的酒醉倒。”
小灵狐瞥了他一眼,语气不屑,却清楚夜离并非被酒醉倒,而是借此放松。
想了想,它悄悄唤醒正在修行的小青鸾,一大一小两个脑袋凑在一起,不知在商讨着什么。
等夜离醒转过来,已是月上中天时分。
睡过一觉,他的情绪完全稳定下来,仿佛换了个人一般。
“夜小子想通了?”
小灵狐转头望来,嘴角微微勾起,好像在笑,笑容中带着审视的意味。
夜离不答,沉吟片刻才道:“我想走一趟田府,想请你帮个忙?”
小灵狐立马态度大变:“你想去送死?”
“我说你一只狐狸,为何说话总是那么难听?”
“本狐仙警告你,不准再叫我狐狸!”
“那你帮不帮忙?”
“要是让我替你杀人的话,我劝你免开尊口。”
“我早知你不会那么好心,哪敢奢求?”
“你到底想去干嘛?”
“放心,我保证这次不惹祸!”
夜离大方承认,他没有放弃向田府的修士寻仇,但不是现在,目前实力不够,贸然出手是自掘坟墓。
他只是过去看看情况,摸清敌人的底细,做到心中有数。
小灵狐脸色稍缓:“你的气息天生就能隐藏,不用担心露馅,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这张脸不能让人认出……
“说起来,我们狐族有一门神通能够千变万化,可惜我没得到。
“不过你放心,就算我不会那门神通,帮你易容还是不成问题的!”
前面几句听得夜离心生忐忑,他没好气的道:“你直说有办法不就行了,何必扯那些乱七八糟的浪费时间。”
小灵狐目光不善:“夜小子,别忘了现在是你求我。”
夜离百般无语,只得陪着笑脸:“请狐仙大人大展神威!”
明知这家伙口不对心,小灵狐仍旧心里受用,很快从储物戒内翻出一堆材料,小爪子上有符文开始闪烁。
捣鼓了约莫盏茶工夫,它把小青鸾叫醒,借助大火来祭炼。
如是又折腾了片刻,一张精致的人皮面具出现在夜离眼前。
“戴上试试?”
小灵狐很得意,仰着头侧着身把人皮面具递过来。
夜离不语,他总觉得这么点时间做出来的东西,未免太草率了吧,多半不靠谱。
可当他接过面具的刹那,立刻改变了看法。
面具触感细腻,还带有一丝未曾散去的温热,连毛孔都做得清晰可见。
他翻来覆去观察了半响……
不得不承认:根本找不出与真人肌肤有何区别?
夜离迫不及待奔回房内,在铜镜面前快速贴上这张新鲜出炉的面具,第一眼的感觉就是:从未见过镜中的陌生人。
“完美!”
夜离忍不住赞道,戴上面具的他,依然丰神俊朗、英气逼人。
只不过,比他本人少了那么点男子气概,多了几分阴柔。
他换上一套黑色劲装返回,郑重对小灵狐、小青鸾施了一礼:“多谢两位!”
小青鸾煽动翅膀:“今晚我没空跟着你,别把小命搭在外面了。”
小灵狐郑重道:“面具是我以狐族秘法炼制,即便动用神念也看不出端倪,你大可放心使用,可我还是要提醒你,量力而行!
夜离重重点头,旋即展开身法,晃动之间就上了屋顶,犹如一道幽灵朝远处飘去。
……
自从焚火教修士到来后,落霞镇就变得冷冷清清。
晚上更不必说,除了几处大户人家的府邸有灯光外,街头巷尾皆是一片漆黑。
夜离步履矫健,很快摸到田府墙头。
探头朝里望了望,只见里面灯火通明,却又安静得有些诡异。
“不对啊,偌大的田府,居然听不到有人说话?”
夜离小心翼翼挪移,打算找个隐蔽角落摸进田府仔细瞧瞧。
很快来到东北角,正当他准备从一株槐树下跃过墙头时,突然看到两个人影。
“焚火教的人?”
夜离微微一惊,赶紧收敛气息退走。
他肯定自己没有认错,因为两人的服饰与周枫一模一样,尤其是袖口处那团火焰图案,便是焚火教的标志。
夜离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焚火教的修士为何大半夜守在田府墙头,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此际没时间多想,他换了一个方向,从北面溜进田府后院。
“简直是丧心病狂!”
稍稍走了几个地方,他终于弄清楚田府的诡异情况是怎么回事。
田家的主人和下人都在,只不过待在偏殿或柴房,有人悄声讨论抢占田府的修士,还有在人为死在落霞山脉的同伴愤怒。
夜离从断断续续的谈话中,隐约听到“血阳门”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