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伊震惊地回过神,看到他薄唇染上了两分笑意,只是那笑,没有丝毫温度。
他的眼角,缓缓滑落两道血泪。
程相宜和墨邵明推门进来时,看到这一幕后,甚至忽略了站在窗口的楚伊,惊慌失措地叫医生。
楚伊看着宗砚修被一众白大褂医生推出病房,她像是透明人一般,挤到了角落。
待到所有人都离开,她思绪终于恢复了清明。
下一秒,她推开房门往外跑去。
林洛莲正朝病房走来,看到楚伊气势汹汹而来,冷笑质问,“你还敢来这……啊!”
楚伊脚步一顿,冲到她面前,双手死死掐住她的脖颈,恨不得将她凌迟的眼神,“第三颗解药!你为什么没给他吃第三颗解药!”
林洛莲双目暴突,因为大脑缺氧脸色发青,“给……给了!”
楚伊浑身绷成了一道弦,“那为什么毒还没有解掉!你在骗我!”
她双目赤红,用尽了全身的力道想要掐死眼前这个女人!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突兀响起。
林洛莲已经被掐得失去了神志,甚至不再反抗。
楚伊终于松开双手,拿出手机。
陌生的号码,让她眉心一跳。
电话被接听的瞬间,传来老人得意的笑声,“小朋友就是冲动。”
楚伊瞳孔一缩,手止不住颤栗,每个字都从喉咙里清晰地吐出,“时樾!”
似乎是瞬间想清了什么,楚伊脸色一滞,“是你!”
“是你故意让林洛莲拿到假的解药!”
“是你一直在暗中冷眼旁观这一切!”
脑海里凌乱的片段被完整的连接在一起。
时樾那么一个心狠手辣的人,怎么会让林洛莲如此轻易拿到解药!
他是故意给林洛莲的!
给了林洛莲解药,他便将自己隐藏得没有丝毫踪迹!
他在暗中一直观察着一切,看到局面变成如今的地步,他才露头!
所有人,都被他玩弄股掌之间……
“小朋友,还算聪明。”
楚伊死死咬着唇肉,“畜生!你怎么不去死!”
时樾冷哼一生,“宗砚修现在的命还在我手里,说话客气些。”
楚伊此刻浑身都在抖。
从始至终,所有人都像小丑一样,被时樾牵着鼻子走。
好一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最后,她不但没救到宗砚修,还让他那么伤心。
楚伊绝望地看着前方,无力道,“所以你到底想怎样,到底怎样才能放过宗砚修!”
“我要恒宗。”
四个字,像是早就被楚伊预料到了。
从一开始,时樾的目标,就是恒宗。
“我可以给你我全部股份。”楚伊捏着手机,“只要你放过宗砚修,我把一切都给你。”
“小丫头,你那点股份算什么。”时樾嘲讽一笑,“我要的是宗赫向我下跪,亲手把恒宗交给我,看我如何毁掉它!这个罪恶的源泉,不配继续留存在这个世界!”
“他不会给你的。”
楚伊很了解宗赫的脾气,恒宗在他眼里就是天,别说一个宗砚修,就算是亲孙子搭进去,宗赫也不会低头。
“他的亲孙子在我手里,我就不信他不低头。”
楚伊看向一旁瘫在地上的林洛莲,果真,孩子被时樾带走了。
电话被时樾挂断后,楚伊一步步走向林洛莲。
女人瑟缩地往后退,可身后便是冷硬的墙壁,她无处可逃,“你要……你要干什么!”
楚伊拎起一旁的灭火器,高高举起,嘴角勾着冷硬嗜血的笑意。
“林洛莲,你害我心爱之人命悬一线,害我和我的孩子骨肉分离。”
她每说一个字,都觉得一股噬心之痛在体内翻涌。
“如今,报应来找你了。”
手中的灭火器,重重砸向林洛莲的头。
楚伊就像疯了一样,一下又一下,发泄着心中的恨意。
林洛莲毫无反抗之力,满头血液溅到墙壁和地面上,整个人如同肉泥般瘫在那里。
楚伊杀红了眼,她甚至不惜手染性命,也要将林洛莲锤死在这里!
忽然,她腰被人生硬拦住,将她整个人往后拖。
盛景淮呼吸急促,一手抱着楚伊的腰,一手夺下她手中的灭火器。
猛然对上楚伊的眼睛,盛景淮浑身一凉。
楚伊的眼神,没有丝毫温度,甚至隐隐跳动着血色的疯狂。
他听到她说,“滚开!”
盛景淮一把扔掉灭火器,将人死死按在怀里,“楚伊!你冷静点!”
“我要杀了她!”楚伊用力推攘身前的男人,“我要杀了她!”
可被他抱得更紧。
男人的手在她后脑轻轻安抚地拍着,“楚伊!你不能杀人!”
“想想晚星和嘉澍!你难道想让他们有个杀人犯母亲吗!”
一瞬间,楚伊如梦初醒,从那种疯狂的状态里回过神。
她看着地上躺着的女人,毫无生气,身下都是鲜血。
她看向自己的手掌,身体开始发抖。
“没事的,别怕!别怕!”盛景淮将人送回病房,将人按在沙发上,“我来处理,别怕!”
楚伊盯着自己染血的双手,不知所措坐在那里。
许久后,她双手抓住头发。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和她预想的偏差这么大……
盛景淮将林洛莲处理好后回到病房,看到楚伊将自己抱成了一团,小小的身体恐惧地颤抖着。
他走到她身边,想摸摸她的头,身后的房门忽然被推开。
程相宜面色复杂地看着房间里的这一幕,她张了张嘴,最终只说了句,“周嫂,动作快点。”
楚伊猛地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她慌乱无措地看着程相宜。
昔日情同母女。
如今无言相对。
那日实验室门口,程相宜亲眼目睹楚伊对她儿子的绝情。
得知被她捧在手心里两个多月的小娃娃,不是他们宗家的孩子,程相宜的世界观崩塌了。
此刻,她低下头,迅速收拾宗砚修的物品。
楚伊站起身,慢慢朝她靠近,却一个字也不敢说。
程相宜收拾好,错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她像是鼓足了勇气,回头看着楚伊。
“砚俢要去国外治疗,楚伊,我们母女缘分尽了,今后你不要出现在他面前,算是我……求你。”
楚伊眼泪瞬间决堤而下,“妈……”
程相宜抹了抹眼泪,转身大步离开。
似乎她没听到这声很轻的呼唤。
她不懂,为什么她看着成长的孩子们,都变得如此陌生。
她也不懂,砚俢被她伤成这个样子,可刚刚他昏迷时,嘴里喊的还是楚伊的名字。
楚伊看着关闭的房门,仿佛自己的心,也被人一同摔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