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王大壮兴奋的样子，张栋叹了口气。
“我只问你，你真的愿意就这么呆在小地方过一辈子？每天劫个车，或者抢几个中学生，一天的饭钱才有着落？未来几十年就这么混过去？”
“不是，那是真大哥，我没骗你，身上有纹身呢！”
王大壮急忙解释。
“我和朋友约好了今天带我入帮，因为那个老大特别欣赏我，有入帮仪式呢！”
王大壮单纯的脸上洋溢着被“黑道老大”欣赏的自豪，张栋却回忆起了上辈子。
王大壮加入了齐市的一个帮派，早些时候风光了几年。
然而齐市的小帮派在本地作威作福，出了这里，也不过是几个混混组成的小团伙。
某一天风声忽紧，大厦说倾就倾，大佬跑路，马仔背锅。
王大壮稀里糊涂就倒了大霉.......
“大壮，我跟你一起去，我也想认识认识你的大哥。”
王大壮吓了一跳：“张栋，你可不能干这个。”
在他的认知里，张栋未来是要当科学家的，就算黑龙帮再厉害，他也不能拉张栋入伙啊。
张栋笑了：“我只是想去开开眼，我还没见过黑道呢。”
王大壮点头：“那行，一会我朋友来了咱就走，以后我混出名堂了，你要是在齐市上大学就可以横着走了。”
王大壮的朋友也是高考落榜，家里在齐市有亲戚，经常去玩，才认识了这个“黑帮大哥”。
三个人坐车到了齐市。
下了车之后，王大壮想到自己即将见到齐市的“黑道老大”，就完全掩饰不住激动的神情，走着走着时常速度过快窜出去一大截。
“张栋啊。”
他畅想未来：“你说万一老大特别赏识我怎么办？我听说他可牛逼了，还贼有钱！还跟港市那边的的帮派做生意呢。”
张栋双手揣兜，走得不紧不慢，脸上看不出表情，淡淡地回答：“嗯。”
这边城市的治安一直不怎么样，街头巷尾都时常可见各种混混团伙。
不过在张栋的印象中，那些团伙都不过是小打小闹。
一群小混混收点保护费开个迪厅游戏厅混口饭吃而已。
到92年前后一伙外地势力的出现，齐市才真正变得水深。
与那群人相比，齐市本地的“黑帮”们简直就像是食草的绵羊，一个星期不到的时间就被鲸吞得干干净净。
王大壮的朋友叫郑铁刚，因为之前已经见过“黑帮老大”，所以没那么激动。
他领着两人到了一个小平房里。
王大壮显然对“帮派老大”非常敬畏，进门后，脚步变得庄严而慎重。
郑铁刚给双方介绍：“这是我大哥徐虎，黑龙帮一把手！徐哥，他俩是我朋友，他叫王大壮，他是张栋，您给多照顾照顾。”
徐虎很胖，约莫有二百来斤，屁股底下的塑料椅子都快给他坐垮了。
这人顶着锃光瓦亮的大脑门，面相很凶。
也不好好穿衣服，不知道从哪弄了件低胸装。
露出胸口正中间纹着的，看画风估计一百块批发的黑龙纹身。
一看就不是社会的栋梁，跟劳改犯似的。
不过确实能唬住人。
王大壮看到那黑龙纹身，立刻就乖乖巧巧地问候：“徐哥好。”
他心里暗道：多威风啊，想必在齐市也肯定是呼风唤雨的存在吧。
徐虎四平八稳地“嗯”了一声，掀起眼皮，目光划过王大壮，落在后头进来的张栋身上。
张栋神情莫测地上下打量了徐虎一圈，扯了扯嘴角：“徐哥。”
这个年代的齐市，这位徐哥的形象大概就是人们所能想到的“坏人”的极限了。
徐虎还是第一次见对自己不感冒的年轻人。
他对上张栋淡然的眼神，莫名觉得自己矮了一头，帮派老大的威严受到了挑衅。
因此他眼睛盯着张栋，话却朝郑铁钢说：“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朋友，大人物啊。”
阴阳怪气的语调，连王大壮都听出来不对了。
王大壮一时便有些着急，怕“大哥”找张栋的麻烦。
他揽着张栋避开了几步，对徐虎陪笑着说道：“我朋友是个好学生，没见过大哥这样人物，有些呆了。”
徐虎和几个小弟正在吃饭呢，桌面上杯盘狼藉的。
徐虎拿起一瓶啤酒，盯着张栋：“好学生，把这瓶喝了，以后就是自家人了，上什么狗屁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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