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台宫内,章邯禀报的声音不断。
顿若那嘴巴也是越长越大。
始皇陛下的面容凝重,却始终不语。
良久....
章台宫内一声长叹,再无其他。
....
丞相府内,萧何回来以后感觉天都塌了。
只见府邸上下,尽皆白素。
等陈婴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他,这位向来温和的未来丞相苗子甚至连站立都不稳了。
“柳公!”
萧何流着眼泪,进入厅堂之内。
那一抹刺目惊心的白,让萧何感觉自已的心都在疼。
“回来了。”
“蒙府事情如何?韩信可否结交朝堂各路大臣?”
看到萧何回来,柳白开口询问的,却是昨日的婚事。
萧何强忍心中悲痛,点头道:“启禀柳公,蒙府上下礼节周全。蒙毅长袖善舞,除却九卿不便现在与其交好,其他各路官员或多或少言韩将军军功威大,起结交之意。”
“依照柳公吩咐,以韩信名义的回礼也送到了他们的府上,想必就算做不到交好,至少也有初步会面善意。”
听闻此言,柳白微微点了点头。
这一次韩信的婚礼,可当真不是结婚这么简单。
韩信的短板,在于性子傲了些,又不通朝堂政事,说白了就是后世人口中的情商低。
可...蒙毅恰巧可以弥补这一点。
此番柳白将萧何留在蒙府操办,也算是上了个双重保险。
不指望韩信成为一只四处逢源的老狐狸,至少不能有事儿没事儿跳几个人出来骂两句吧。
“辛苦了,萧何、”
柳白手指略微点点案桌,示意萧何落座:“用些早饭吧。”
这一说,萧何方才发现,那案桌上端来了刚温好的粥。
出门办事儿,家中人常记,回家有人温粥,这是何等温馨?
可....萧何一想到自家柳公方才遭逢巨变,心中更是难受。
“多谢柳公。”
萧何略微咬了一下嘴唇,坐下喝粥。
不知道粥是何滋味,只觉得应当要赶紧喝完。
“少爷。”
就在此时,陈婴走入厅堂之内,面有戚色,轻声道:“殡仪之事已然准备妥帖,白事用物,除却棺木还在加急之外,其他都已然送到府上。”
柳白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从海上到现在,已经过了头七,早些让父亲和陈伯他们下葬,是一份孝心。
厅堂之内,一片沉默。
那股子压抑的氛围,与往常的说笑,反倒是成了最好的对比。
龙且觉得不妥,张了好几次嘴巴,但依旧想不出什么话语来。
“朝议时辰到了。”
良久,柳白忽而开口,而后缓缓起身,负手行至厅堂之外。
那大秦的初阳升起,意味着‘夜’已然过去了。
过去了....
吗?
.....
“百官进殿!”
尖锐的宣号声响起,文武百官走入麒麟殿内,各个喜气洋洋。
官位稍低一些的,觉得自已昨日在蒙府表现不错,那淮阴侯与他们也算初步打了个私下的照面,不说留一点情谊,至少日后说话能有个开头了。
官位高一些的,更是开心!
淮阴侯成婚,性情更加稳重,再加上有老将军王翦的认可,韩信平步青云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蒙家与王家不同,在军伍之中没有当真顶了天的话语权,日后这淮阴侯执掌军伍打仗,那还不是少不了他们那摇旗的支持?
说到底,这场婚礼,反倒是更像是朝堂政治的‘联姻’。
是一种私底下的默契‘结婚’。
反倒是王翦李斯,这两位朝堂顶尖的大佬,面容之上不见喜色,多有担忧柳白的情况。
嬴彻站立首位率先在自已的位置坐下,眉头轻皱,而后起身,行至李斯面前,轻声道:“李相,老师今日为何没来上朝。”
“昨日可是酒醉太过?孤遣太医看望一番?”
这一问,其实极为不妥。
嬴彻如今已经是太子了,虽然柳白是老师,至少在朝堂上也要保持距离。
但是....嬴彻还是问了。
在他看来,自家柳师比这一点点的‘犯规矩’相比,重要太多。
李斯不着痕迹得摇了摇头。
这一个举动,让嬴彻也是极为紧张,刚准备细细问下去,就听见又是一道宣号声响起:“陛下到!”
此声出,群臣皆是一怔,而后连忙在自已位置上坐下。
今天陛下来的太快了,他们甚至没有充足反应过来。
嬴彻对着李斯无奈一笑,连忙到自已的位置坐下。
但心头的那个疑虑,却是更重了。
按照常理来说,自家老师的惫懒性子,请假很正常。
但李斯摇头,证明不是因为酒醉...那就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忽然,
整个麒麟殿内,气氛为之一滞。
始皇陛下手扶天问剑,自屏风之后缓步走出。
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让满朝文武,尽皆瞳孔猛缩,露出难以置信得神情。
年轻一些的官员,甚至连自已呼吸都有些忘却了,更别提不可直面上位的规矩。
李斯和王翦,同时露出苦笑,但又觉得是情理之中。
最震撼的,莫过于昨日方才大婚的韩信了。
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心中早已掀起波澜!
因为....
始皇陛下身穿一袭黑色玄鸟宽袖长袍,手扶天子剑,可....
头系一根纯白布条于冠冕之上!
始皇...戴孝!
一时之间,整个麒麟殿内,顿时为之一寂!
“臣等,拜见陛下,大秦万年!”
还是王翦,率先开口行礼山呼,群臣方才如梦初醒,连忙跟上:
“臣等,拜见陛下,大秦万年!”
“臣等,拜见陛下,大秦万年!”
“臣等,拜见陛下,大秦万年!”
“....”
山呼之时,嬴彻感觉自已都傻眼了。
父皇戴孝?!自个儿也没有哪个叔叔昨天死啊?
这个天下,还有值得自家父皇戴孝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