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苏薇的问题认真的整理了一下，看了一眼天边的月，直接问了苏薇一个问题：“你可知道咱们天梯共和国现役的重型机甲一共有几个型号？”
“四个，泰山级单发单座重型机甲，蓝星空天历2203年定型，2205年投入现役使用，共计生产了一千五百台，泰岳军用级双发双座并联式重型机甲，2217年定型,2219年投入实战，共计生产了三千台，龙级双发双座串联式重型机甲，2222年定型，2222年投入实战，共计制造五百台，后被改进型取代，改进型制造了两千台，月狼双发双座并联式重型机甲，2245年定型,三年前年投入实战，目前是我们的主战重型机甲，共计生产了三千台，根据战损，目前还可战斗的不到300台。”苏薇连珠炮一般的将这些数据说了出来，简直滚瓜烂熟，说完之后还微微昂着头，挑衅似的看着司芒，表情好像在说
“再让你顾左右而言他，我什么都知道，别想蒙我”。
“那现在我军可以投入实战的重型机甲一共多少台？”司芒又问。
“一线每个主力军团标配100台,三个方向共计三百台！”苏薇说。
“所以，你知道我们前进军团有多少台重型机甲？”司芒把手放在苏薇的头顶，轻轻摩挲着，这个动作很轻，苏薇虽然不喜欢，可是她也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苏薇的眼神突然变了，里面多了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很复杂。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司芒要问这些，可是她其实是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的：“一千台。”说完，苏薇轻轻闭上了眼睛，也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前线确实是太苦了，把半个世纪前的那些还能动的机甲都拉出来用了。”苏薇轻声说道。
“是啊，生死存亡之际，谁还能顾得上那些机甲到底好不好用，有的用就不错了，所以，前线把库存的所有破烂都拉出来，能用的就用，能改装的就改，军部配备给每个军团的重型机甲只有一百，可是就用这一百台机甲的配件和物资，仅仅是一个前进军团，就能改造出一千台机甲出来。”司芒轻声说，
“我以为你作为军部司令部高高在上的主力参谋，对这些基层的细枝末节不了解呢。”
“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每一台重机的引擎在理论上只能用三千小时，之后必须要更换，根据操作规范，每台机甲会配属三万小时的引擎，简单来算，一百台重型机甲，就有一千台备用引擎，这些都是标配。可是你们这些不要命的家伙，竟然把所有的备用引擎都装到了那些几十年前的老古董里面，硬生生给自己增加了一千台重型机甲，可是，这些改装货怎么能算真正意义上的重机呢？这些机甲论及性能，完全和现在最新型的大漂重型机甲没法比！这是不拿人命当人命啊！”说到最后，苏薇觉得自己心头突然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她之所以知道这个数据，是因为自己在后勤部任职的时候，前线一份战损报告，上面的数字简直触目惊心。
“没办法，面对大漂的突然袭击，我们没有别的东西可以拼，只有拿命填了。”司芒笑了笑，
“前锋营的机甲平均存活时间比引擎的使用时间要短的多，引擎和机甲比命值钱，别浪费东西。”苏薇突然说不出来话了。
前线是一个绞肉机，是一个试炼场，是一个磨刀石，唯独是距离天堂最远的地方。
“不对，这些机甲哪里够用的，前进军团能有一千台重型机甲，还不是因为从大漂手里缴获过一些林蛙机甲的引擎和配件？”苏薇突然抬起头来，
“再说了，这些和我刚刚问的问题又有什么关系？”
“你知道我们这台机甲的型号是什么吗？”司芒问。
“月狼双发双座并联型，这点我还是看得出来的！”苏薇昂了一声，就像看傻子一般的看着他，这个问题很难吗？
“看起来确实是这样的。”司芒点了点头。
“什么叫看起来是这样？难道不是吗？我可是在牛犇整备完之后专门看过了系统硬件的，机甲识别码就是这个，我虽然没有在前线呆过，可是你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苏薇怒了，司芒这是在质疑自己的眼光吗？
“我是说，你以为它是，它确实是，可是，它也不全是。”司芒笑了笑，
“因为这个机甲被摧毁过不知道多少次了，为了修复它，用的零件有点杂，甚至座舱都是从串联的重机型号里面直接搬来并改造的。”
“不可能！”苏薇斩钉截铁的回绝了，
“并联式重机的操控舱是左右排列的，虽然有点错位，那也是将控制台并行排列，一个操控台主战，一个操控台辅助，紧急时刻甚至可以互换。串联是什么样子的？那可是两个操控台上下排列！而且，控制台完全互补，各司其职，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交集！”苏薇一口气说完，又狐疑的看了看自己现在所在的座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看法。
“唰”的一声，司芒只是拉了一个扳手，一个滑轨就出现在了苏薇的眼帘，而滑轨的另一头，有一个黑魆魆的正方形孔洞，不用仔细看苏薇就知道，这个大小可以容纳一个座椅通过。
“啊？这？”苏薇傻眼了。双发双座并联重型机甲的两个座舱是完全独立的，在遇到危急的时候，可以同时弹射两名机甲士，这也是因为这样的重型机甲几乎可以等同于有两套操控系统，只不过分了一个主次而已。
所以，遇到任何危险，另一个都可以先走，不会对战斗力产生过大的影响。
而串联型的不然，因为两个操控台是存粹互补的，一个座舱被毁，这台重机一半的功能就彻底不能用了，所以，两个操控台共用一条指挥链，连座舱的弹射都只能用一个！
当然了，这样的两种模式，明显是并联型的更好一些，可是，有一个不可逾越的障碍，那就是技术和成本。
早期的重型机甲根本没有那么强的算力来支撑并联操控，而且并联控制的话，连能源供应都比串联型的机甲要多，换句话说，就是串联型的机甲虽然弊端很明显，可是造价便宜，而且故障率低，虽然科技含量并没有并联型的好，可胜在输出稳定，所以在很长一个阶段内也是蓝星联邦军队的主战机型。
现如今，好好地并联座舱竟然有了串联舱的功能，而且竟然还有一个滑轨，苏薇突然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她的眼睛盯着司芒刚刚扳动的那个扳手有点出神，直到这个时候，苏薇才真正的意识到自己为什么感觉会有一个力量在自己昏昏欲睡的时候给了自己一点点的速度。
“没办法，前线物资匮乏，机甲座舱被击毁又必须要更换，这就是前线机甲整备师的真正智慧，就地取材，东拼西凑，反正现在的芯片算力足够支撑并联运算，只需要将重型机甲的串联座舱稍加改造就可以使用，而且还能兼顾一下二者的优点，这就是你为什么现在能出现在我怀里的原因。”司芒笑了笑。
“好吧，我知道了。”苏薇顺势把头往司芒怀里拱了拱，智慧都是被生存压力逼出来的，但凡前线的机甲整备师们有一点点别的办法，也不会把这种拼接怪兽发明创造出来。
滑轨，扳手，这种东西让苏薇都想到了万恶的旧社会里面那些铁路轨道。
“知道你们艰苦，没想到你们这样苦。”苏薇轻声说。当时是苏薇提出的方案，把一切可用的机甲都提供给前线使用，就是为了解他们的燃眉之急，不过这样做的副作用也十分明显，司芒就是其中的一个受害者，毕竟，没有经过严格验收的武器装备，很有可能会很有各种各样的安全隐患，当时司芒就在战斗中机甲突然失去了动力，然后还起火燃烧，都是因为一些没有经过实战检验的小毛病引发的大问题。
现在看来，和草菅人命没有什么区别。
“没关系，都过来了，要不是有你的决策和建议，我们前线的部队更难熬。”司芒仿佛是看穿了苏薇的想法，直接过来安慰她道，
“相对于死，前线的战士们更害怕没有干掉敌人。只要死的值得，这条命随便处置就是了。要不是当时那台最新式的机甲到了我的手上，还不知道在之后的战斗中前锋营还会死多少人。意外总会有的，而比意外更重要的，是我们的使命达成了没有。”
“嗯。”苏薇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接下来回答你的第二个问题，那就是你为什么恢复的这么快。”司芒笑了笑，伸手在座位的扶手上一抠，一根金属材质的软管就伸了出来，顶端还有一枚细小的针头。
这个东西苏薇一看就觉得有点似曾相识，而她一下子又觉得好像这里无论如何也不该出现这种东西，一定不会是自己想象的那样。
一定是一种特殊的座椅，而不是那个东西。苏薇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