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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名:五月雨——高梨康治
夕阳之下,那男孩的背影越走越远楚心瀛便也就是那样望着……
那身影……高挑修长。楚心瀛却也并不觉得有什么。毕竟那背影……她从小就看……
可是此刻看来,那身影倒是在往日里的放荡不羁中多了那么几分男孩子该有的气度。楚心瀛也只是在无奈中发现那个从前陪伴她长大的男孩儿,不知何时早已不再只是个孩子了……
因为如今的他,已经可以直面自己的恐惧,承认自身的软肋。把一切。都看的坦然……
背影逐渐消失了、像是在那夕阳下,不知怎么的,便成了一道光,让楚心瀛无论怎么去看,也看不清了……
一声叹息从楚心瀛口中发出,她觉得惊讶,因为楚心瀛知道自己很少这样。
心里面,是已经开始有些模糊,却又句句刻骨的寒冬的话。
他说的没错,楚心瀛也清楚,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在刻意的逃避开很多重要的问题,比如。
李一凡。
尽管楚心瀛每天都有在努力的告诉别人,也提醒自己。李一凡所犯下的条条当诛的罪行。可却也从未付诸以实践。
作为一个天生的行动派,这并不是楚心瀛的性格。楚心瀛自己也想不通那到底是因为什么?只是自己一直在跟自己作对……
可能……有时候天道如此……
偏偏是要一个嫉恶如仇的人遇到一个恶贯满盈的家伙。细数着他身上字字句句,条条框框的丑陋罪行,本该对其恨之入骨,可却又偏偏怎么也不觉得那恶魔他真的很坏……
那夕阳的光芒,似乎越来越淡,终是没能敌得过那黑夜的攻势……好像……一切都结束了……
楚心瀛静静的看着那日头落了下去,回头看向那营帐的方向……
寒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了营帐,此刻正跟水泉儿说说笑笑。众人脸上也尽是一些笑容……
楚心瀛看着那些人,脸上倒是也像受了传染一般的笑了出来……
何必忧愁呢?明日事便明日毕吧……
楚心瀛心里说着,兀自摇了摇头,走向营帐……
邪宗
邪尊殿地下
那女孩儿还是那么躺在那……
淡粉色的长发,面带笑意……仿佛……失去生命的那一刻,她却是满足的……
冰晶棺的寒气逼人,李一凡却丝毫感觉不出什么寒冷。那些凉意和那一颗凉透了的心相比似乎早就不算什么了。
表情淡然,李一凡似乎已经习惯了用这么一颗已经死了的心去面对一个死了的忆雪……
明日……
就在明日。自己捕了那九人,自己开启那法阵,自己最后再那么疯狂一次,再那么绝情一次,就一次,最后一次!……眼前的这个女孩儿,就可以如他所愿,从那冰晶棺中再度站起来,再叫他一次……废物……
如若这样,倒也算是自己的弥补……
弥补逝者的命,也弥补丑陋的心……
李一凡看着那冰晶棺中的姑娘,那姑娘面容依旧,十五六岁的模样,这些年自己已经再年龄上胜过了她……
左拳轻握,又缓缓抬起……
李一凡想去触一下那张自己朝思暮想的面孔,可那缓缓伸过去的手却又一次的在那姑娘的面前停住……
这些年,他屠戮无数。该杀的,该死的,无辜的,命不该绝的……他都杀过。可唯独是用手再一次触摸这姑娘的面颊,是他唯一没有勇气做到的。
那似乎是让一个连天神都无畏的人唯一害怕的东西。
李一凡也不清楚自己是在害怕什么。可能是怕,怕自己再去触摸那张曾经熟悉的面颊,却猛然发现那姑娘已经全身冰凉,没了人的温度……可能是怕,怕自己这双沾了无数洗不掉的鲜血的肮脏的手,污了眼前出淤泥不染的姑娘……也可能……他只是没有勇气也没有理由罢了……
那只手伸开,指尖在那姑娘面颊的咫尺停住,停了好久。久到开始颤抖,却在再没有往前一点……
左拳再度紧握,李一凡还是把那手缩了回去。
吸了一口气,在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这些日子有些忙,也没来得及看你……”
李一凡转过头,似乎不敢再去直面忆雪,接着道:“不过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有的是机会……”
走廊中,千亦缓缓走着。那跟李一凡似乎连着的心,疼痛已久。她知道,是李一凡的心又在隐隐作痛。
此刻,每朝前走一步,每每跟李一凡接近一寸,千亦的心便更痛一分……但她还是想看看,看看那个连累她撕心裂肺的人……
可刚走到转角,千亦却停住了。一个白色的身影正在自己前方。
是扶伤。
扶伤比千亦早来了一些。说来也怪。扶伤不像千亦跟李一凡心灵相通,却似乎更能理解李一凡的痛苦,那种感觉竟然更加玄妙。
一个呆呆傻傻不懂事的灵,此刻的举动似乎鲁莽不少。只是停顿片刻,便缓缓走进了那大殿。
李一凡缓缓回头,看到扶伤到也不觉得惊讶。扶伤从来都不会刻意的隐藏力量,并不难察觉。
此刻看到扶伤,李一凡也并未说话,只是那么看着。看着扶伤一步一步的走向自己。
扶伤站到李一凡面前,停住脚步。那清澈的眸子盯着李一凡。
“在逃……”扶伤说道。
“逃?”李一凡有意避开跟扶伤的对视,有些不明所以:“逃什么?谁逃了?”
“你……”扶伤说着抬起手,那纤长白皙的食指轻轻触着李一凡心脏的位置:“在逃……”
李一凡听了倒是觉得好笑,问道:“我逃什么了?”
“今日逃了……”扶伤接着说道:“不想……不想打架……”
千亦躲在廊道之中,听着扶伤的话。而听到这里,自己的心却是明显的一动。显然这句话,是触动了李一凡的。
李一凡知道扶伤话里的意思。
她是看出了自己并不忍心和那九个人一战。此刻才说了这些。
而自己呢,也确实没有勇气去跟他们九个人去战个谁死谁活。否则今日,也不会那么带人撤离。
李一凡自打回来,就一直在试图说服自己。告诉自己。不是自己的手不够硬,不是自己的心不够狠,而是自己今日刚从东海返回,有些劳累。是自己邪宗今日只有残部在场,是兵力不足。是自己还有些事情没有安排的足够妥善。是这事情太过繁琐,自己还没有做好一个完全的准备。
总之。不是自己舍不得。不是自己舍不得那些昔日里的感情,不是自己放不下,不是自己放不下那旧日的伙伴。只是因为那种种原因……
可难为情的是。人类天生就是一种可悲又可笑的动物。
最尴尬的莫过于,自己辛辛苦苦骗了自己一道,最后却被个没情商的家伙把一个自己早就明白的真相又回头告诉了自己……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呢?大概是一种尴尬和愤怒的结合。
尴尬在别人拆穿了自己给自己设下的骗局,看穿了自己那些可笑的伎俩。愤怒在,自己好不容易说服了自己,却还是没能说服别人……倒是显得没种了些……
此刻李一凡就是这样的感觉。可是能怎么样呢?
骂扶伤一顿?可是扶伤天生就是个什么也不懂如孩童一般的灵。就算是自己骂她一顿,恐怕也只是委屈了眼前这个救过自己好些次的姑娘。
杀了扶伤?可她本就是个不死不灭的灵啊!
怎样都不行,倒是让李一凡无奈。
对于李一凡而言……扶伤就像是一块带着甜味,咬不烂也吞不下,说要吐掉却又舍不得的口香糖。让李一凡打也不是,骂也不行。
此刻值得再次推开了扶伤放在自己心脏位置的手。
“我说了。”李一凡依旧的面无表情,冷冷的道:“今日劳累。明日……”
这样一句话颇为违心,李一凡说了便是更加的不敢去看扶伤一眼了。
“真的?……”扶伤问道。
扶伤自然是不觉得这么一问有什么,可对于李一凡来说却是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怎样去回答。
关键时刻,还是那从来都忠心耿耿的大憨和肆野赶来救命。
长廊之中,突然传来大憨向来都不小的声音:“千门主?您怎么在这儿啊!?……”
大憨的声音向来大了些,此刻肆野便是赶紧碰了碰大憨以示提醒。大憨则也是在下一秒反应过来,略带抱歉的对千亦笑了笑。
往日里,李一凡大多都是无奈于大憨这大大咧咧的性子。没想到此刻倒是这大大咧咧的性子救了自己。至于千亦,他早知道千亦就在外面,此刻倒也没去多管,宛如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赶紧转移了话题。
“进来吧。”李一凡说道。
大憨和肆野听了,赶紧走了进来。
这是李一凡少有的允许他们进入这里。这次的原因是要把冰晶棺抬到亚天边城旁已经找好的地点,为明日的事情做好准备的。
李一凡再度看向忆雪的方向,声音中满是决绝。
“搬走吧。”
再无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