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我带！”
山妖的脸庞猛一阵抽搐，艰难挤出的笑容比哭还要难看几分。
它从自己身躯上缓缓取下一截绳索，“上仙，对不住了。”
说话间，便将华婉紧紧捆绑起来，又一把卸下华婉腰间的长剑，这才领着华婉重新踏入地面。
山妖手中木棍有节奏地在地面轻轻敲打，华婉暗中留意，默默将这节奏记在心底，寻思着日后或许能派上用场。
脚下泥土渐趋柔软，如水面泛起层层涟漪，华婉整个人缓缓向地底深处沉去。
这感觉颇为奇异，虽四周皆是泥土，却无丝毫泥土钻进她的口鼻。
除了无法睁眼，与置身水中竟别无二致。
华婉在心中默默估算着时间，约摸一炷香的工夫过后。
“上仙，可以睁眼了。”
山妖凑近华婉耳畔，悄声说道。
华婉依言睁开双眸，迅速扫视四周，只见周围密密麻麻全是山妖。
离她较近的一头山妖，正满脸艳羡地望着牵着华婉绳索的山妖。
“山百一，你又抓了个人回来。”
华婉听到这话，不禁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些山妖居然都有名字。
山百一苦笑着点头，“是啊，是啊，山千二十八，大王在吗？”
“在呢，大王不在还能去哪儿啊。”
山千二十八眼皮都没抬，只是淡淡翻了个白眼。
纵然心中对这位大王满是不满，可这些山妖却无人敢有造反的念头。
山百一与山千二十八简单寒暄几句后，便带着华婉继续前行。
地底一片幽暗潮湿，华婉一路走来，发觉此地的水灵根之力颇为浓郁，倒是让她的水灵根得到不少滋补。
而照亮这地底世界的，是山妖族不知从何处寻来的夜明珠碎片。
周围山妖瞧见山百一绑了个修士，眼神各异，有羡慕的，有嫉妒的，有麻木的，诸多目光纷纷汇聚在她身上。
自然也有不少打量的目光落在华婉身上。
华婉感受着这些目光，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之前那些被山妖擒获的普通人和修士。
不知他们曾遭受了多大的惊吓，又是在怎样的绝望中惊恐死去。
又走了大概半个时辰，地底的潮湿让华婉双腿似有千斤重，几近难以抬步。
此时，山百一向华婉微微点头，示意已到目的地。
华婉抬眼望去，前方矗立着一颗巨树。
巨树周身环绕着灰色雾气，雾气最浓之处已近乎黑色，华婉见状，面色凝重起来。
山百一一脸谄媚地走上前，“主人，我抓来了一个修士。”
一道沙哑至极、仿若喉咙被生生撕开的难听声音陡然响起，“退下吧。”
“是是是。”
这声音让华婉与山百一都极为难受。
山百一又讨好地说了几句后，才缓缓退下。
巨树缓缓幻化成一道人形，男子面容隐匿在一团灰雾之中，根本看不清模样。
只见他朝着华婉伸出手，华婉便不受控制地径直向他飞去。
“哈哈哈哈……居然是身怀天道气运的修士！！”
树妖王发出一阵狂笑，华婉却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哼，你们这些修士最会故作镇定，待我吸食完你的气运，便将你扔给外面那群山妖！哈哈哈哈哈哈！”
话落，树妖王猛地掐住华婉的脖子，就要吸食她的气运。
华婉只觉一股比之前木棍上更强劲的吸力传来，但也仅仅如此罢了。
她暗中施展琉璃业火，瞬间将捆缚自己的绳索烧断，树妖王见状，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
“想吸我的气运？你配吗？”
华婉顺势拔出腰间长剑，一剑将树妖王身躯斩为两段。
同时剑法舞动，在树妖王本体与自己脚下凝聚出两面水镜。
刹那间，环境骤变，四周翻转。
灰色雾气瞬间弥漫整个水镜空间，华婉不敢有丝毫耽搁，一招风起云涌全力挥出，剑气漩涡如怒龙般不断吞噬着漫天灰色雾气。
在一阵充满不甘的怒吼声中，灰色雾气终被全部蚕食殆尽。
回到地面，树妖王已回归本体，方才那一剑并未对其造成致命伤，只是将他体内的灰色雾气给除掉而已。
华婉脸色冷峻，操控琉璃业火朝着树妖王本体席卷而去。
短短数秒，树妖王本体便被烧得一干二净，它甚至连惨叫都没有发出。
一颗棕色珠子掉落于地，华婉上前拾起，耳边响起一道声音。
「任务完成。」
手中的地灵珠旋即消失不见，被系统收入系统空间。
树妖王一死，周围灵气如决堤洪水般瞬间爆发，玄女问心决自行运转，疯狂吸收着这磅礴灵气。
树妖王死亡后，外面山妖手中木棍上附着的灰雾也一同消散。
那些山妖先是满脸惊愕，接着便是一脸的难以置信，但并没有四处逃窜，而是留在原地等待华婉。
“上仙，我……”
山百一将手中长棍递向华婉，“这是我们感谢上仙除掉树妖王的谢礼。”
“这根棍子与其他棍子有何不同？”
华婉看了山妖一眼，接过山百一手中这根看似平平无奇的长棍，它与其他棍子相比，不过是更为笔直一些。
“这是我们山妖族的至宝，我们也唯有此物可表感激之情。”
山百一缓缓说道：
“原本我们只是这山间尚未开灵智的小妖，自从那树妖王出现，便将八岐山所有山妖擒获，强行开启我们的灵智，还用诡秘法术控制我们，我们的伴生入木枝也被他掌控，我们根本无法自行逃离。若不是上仙降临，我们恐怕将永远被困于他的掌心。”
山百一神情略显伤感，那张布满褶皱的脸竟缓缓舒展，从老者模样逐渐变回年轻模样，最终定格在十来岁孩童的模样。
“我们族群深知自己罪孽深重，八岐山的山妖将会消散于世间，或许数年后会有新的山妖诞生。”
山百一与他身后数百名幸存山妖都退化成十来岁孩童模样。
他们身上不再是那用树叶勉强遮掩的丑陋服饰，而是换成了清新的鲜绿色衣衫，看上去颇为赏心悦目。
只是他们脸上神情如一，或许是真正意识回归，他们难以相信自己曾害死众多生灵，纷纷掩面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