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引得旁人哄堂大笑。
“我没忽悠。”茶客甲坚持己见,“我说的都是真的。”
“那你说说谁去过呀?”茶客乙问。
茶客甲四处观望,然后勾手示意他们凑近些,“就是大前天陈婆家突然变成石头了的小儿子。”
说起陈婆家的小儿子,他们印象最深刻,也吓得不轻。话说陈婆家小儿子陈二三是个郎中,经常上山采药,可就在前天的昨天上山后就出事了,同行的人说他们发现了个山洞,山洞里还有个小洞不知通往何处。陈二三胆子较大,就让同行人在外等候,他进去。
自他从那小洞出来后,整个人就变得不正常起来,起初家人以为他是生病了,给他服用各种药,都不管用,第三天大清早,陈婆亲眼瞧见自己的儿子变成了石头人。
后来就是众说纷纭,说那个山洞有问题,邪门,城里的人就把那山洞给填堵上。也有说,陈二三卖假药,抬高价叫卖,经常坑骗外乡人,是镇上出了名的奸商,是报应
,是上天对他的惩罚。
听他们叭叭半天,也没听到什么重要信息。大概意思就是那山洞很邪门。
忽然一声高喊从街道那头传来,盖过了所有嘈杂之声:“阿婆,您儿子找到了!”
声落,一位布衣花白头发的老妇女从一家布防急匆匆地跑出来,用围裙擦拭湿答答的手,喜极而泣:“什么?我儿阿彪找到了?”
引起不少人前去围观。目光追随,只见大街靠近十字路口围堵着许多人。有的看了窃窃私语,各说各的,仿佛都有自己的见解。
安下抱着白白也跟着过去凑热闹。只见被人群围住的是已经没呼吸的四具尸体。
对那阿婆无异于是晴天霹雳,趴在最左边的尸体上放声大哭:“我的阿彪啊~我的儿啊~你怎么可以把我一个人丢下……”
尸体很怪异,与平常的死人不一样,他们的皮肤呈灰黑,鳞状,就像鹅卵石铺路。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他们身上无伤痕更没有致命伤,是怎么死的呢?
疑惑时,人群外挤出来三个痞子,站在最前面的应该是老大,一根木刀扛肩上,嘴里叼着一根狗尾草。这是千回城出了名的小混混,他端详着地上的尸体,蹲下一副看热闹的表情,“呵哼。叫你们别去别去,非不听,这下好了,全死了。”
他这话引来众人质问:“唉?李三狗你这话什么意思呀?”
“就是啊?把话说清楚,”
“莫不是你把他们杀了?”
听到“杀”这个字李三狗立刻变了脸,吐掉嘴里的草,站起来挥舞木刀以示警告,“再说一遍试试?”
身后两个小弟立马摆出要打架的姿势,“敢说我老大杀人,找打!”
城里人纷纷往后退了退,不敢再多言,因为他们打不过。
“我李三狗确实喜欢欺负人,但杀人我李三狗绝不会做!”平日他们怎么骂他冤枉他,他都不会反驳,但冤枉他杀人,决不能忍。
“那、那你倒是说说他们是怎么死的?拿出证据来我们才信。”一个胆子稍微大些的男子问道。
也给其他人壮了胆子,“对啊?拿不出证据,人就是你杀的。”
“不是你是谁?难道是我们吗?”
“就是,在千回城,谁不知道你李三狗是出了名的恶贯满盈。况且阿彪本身就跟你不合。”
“我们老大没有杀人!”
“你们不要把什么屎盆子都叩在老大头上!”那两个小弟为李三狗辩解反驳。
但城里人压根不听,因为他们本就是同伙,给李三狗找借口开脱也在情理之中。
“休要狡辩!除了你,阿彪在镇上哪有什么仇人。”
“你还我儿的命来,还我儿的命……”阿婆跪着移到李三狗面前,双手拽着李三狗的衣摆,又是捶又是打的,“你这个恶混,还我儿子的命来!!”
李三狗忍无可忍,一脚踹开阿婆,挥木刀指着每个人,怒目圆睁、咬牙切齿道:“就算人是我杀的,你们能拿我怎样?杀我吗?来啊!你们敢吗?tui——”啐一口吐地上,带着他的小弟悻悻而去。
在城里人看来,他离去的背影嚣张至极,可在安下看来更多的是愤愤不平但又无可奈何。
人们还在破破碎碎地咒骂李三狗时,那四具尸体突然石化,转眼就变成了石人,如凿刻一般,诡异得很。
无人小巷上。
李三狗一拳呼在墙壁上,呸道:“呸!妈的!真是恶心。”
“老大,你打算就这么让他们冤枉下去?那可是杀人犯呀。”小弟问。
另一个小弟用胳膊肘撞了下他,“说什么呢?怎么解释?我们的恶早在那些人心里生根发芽了,你跟他们解释,只会越描越黑。”
“那就这样算了?”
“要我说呀,要坏就坏到彻底,谁敢说咱老大是杀人犯,就胖揍他一顿,直到他闭嘴为止。”
“行了。”李三狗转身心平气和的说道:“不管怎么样,那个阿彪都是他自找的,我们不必当回事,该干啥就干啥,不用搭理那些莽夫。”
“还是老大说得对。”两个小弟赞同的连连点头。
“李三狗……”他们刚准备离开,小巷里头突然响起一女子阴阳怪气的声音。
像那阴鬼唤名,晦气。两个小弟吓一激灵,而李三狗向来胆子大,对着那巷子深处朗声叫道:“谁啊?大白天的,给老子在这儿装啥幽灵?也不怕被太阳晒死。”
只见院墙上落下一位红衣女子,撑着红伞,红衣上绣着粉红桃花枝,乌黑长发只别了一支金铃簪,却是哑铃。红唇娇艳,额间花钿更为妩媚,一双柔情的眼睛瞧上去惹人怜爱。
“姑娘你哪位?”李三狗三人瞧得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
月朝暮:“李三狗是吗?就是你了。”
不等李三狗反应,挥出一记,李三狗顿时飞出半米,口吐鲜血。
见状,两个小弟怎能容忍:“敢伤我们老大,美女也不行!”
冲上去,还没接近月朝暮,就被月朝暮用灵术死死掐住脖子将他们提起离地一米,两人双脚在半空倒腾,使劲挣扎。
李三狗扶墙爬起,“放开他们!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我们?”
“哼!你们的命……
”月朝暮话未说完,被远处的声音打断:“哪里来的妖邪,胆敢出手伤人!”
随着声音落下,飞来一把长剑,月朝暮紧忙收回灵术闪身躲开。
那两个小弟也随之落地晕了过去。
安下接住返回来的剑,与月朝暮四目相交。
她那身非男似女的打扮,月朝暮便知是谁了,正是她要引来的上神!
闷哼一声,月朝暮道:“原来咱们的上神也有时间游历人间呢。”她整个人的反应都是憎恶,就像跟安下有什么深仇大恨。
安下紧握手里的剑,在这片大地上,皆是普通人,除了她自己和那些外来侵犯者,没有人会灵术,打起十二分精神:“你是谁?你也是从天外天来的?”
“知道还问。莫不是个傻子!”
“敢骂我傻子?”安下瞬间暴走。
把白白扔到一边,冲过去与月朝暮互掐起来。
被丢到地上的白白小眼神委屈巴巴地看着那两个身影扭打在一起,仿佛在说“她丢我……”。
打斗之余,月朝暮咄嗟叱咤:“我就是讨厌你们这些自称神的!可恶恶心!就是你们这些愚蠢的人毁了天外天,让我们无家可归!”
“我虽听不懂,不过听你讲起来的确可怜。”
“你!”月朝暮火上加火。
最终安下败下阵来,要不是昨天在天外天受伤还被浊气腐蚀,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月朝暮撑伞落回原地,嘲讽道:“头一次见有这么弱的上神,真是可笑。”
哐当!!安下把剑怒砸在地上,很是不爽,悻悻而去。
“……”
把在场的人都惊呆了。这还是那个人们口中的那个所向披靡的上神吗?
白白立马化人形捡起剑追上去。哪曾想,她竟溜得那么快。白白追上她时,她已经出城了。
抱膝卷缩成一团,靠着一棵树啜泣。
“姐姐。”白白靠近她。
安下闻声抬头,两眼泪汪汪,委屈巴巴道:“她居然骂我傻!还没人骂过我,一上来就、她就平白无故的骂我,呜呜呜……”
“……”白白抽了抽嘴角,无言以对。
“她凭什么骂我?天外天又不是我毁的,她凭什么冲我撒气?凭什么呀她?”安下转过脸去,自顾自的说。委屈到不行。
额……她好像忘了自己是守护灵的身份。
“姐姐不要生气了,姐姐可是上神啊。”白白小心翼翼地提醒。
安下猛转头看向他,停止抽泣擦干眼泪,正儿八经道:“你帮姐姐去揍她好不好?”
“……”白白一阵无语,“小孩不能打架。姐姐自己去吧。”主要是没必要的麻烦,他不想去惹。
“可是我打不过她呀。你也不帮我……”安下抱着树干,又是一阵号啕大哭。
使白白哭笑不得,又不知所措,安慰也不是不安慰也不是。干脆坐下来静静地等她哭完了再说。
一时间周围只剩下她的哭声在这郊外回荡,许久她才哭累停下,靠着树干红肿着眼睛,沙哑着嗓子问:“你怎么不走?”
白白看了眼疲倦的安下,“姐姐还在这儿呢,我不能走。”
安下吸了吸有些不通畅的鼻子,“姐姐姐姐,我都不知道你从哪来。”
“姐姐不用知道,姐姐只需要明白,我喜欢姐姐就好。”
“喜欢?”安下嗤之以鼻,“谁会喜欢我?都是在有危险的时候才会想起我,平时我连屁都不是。”
她一直清楚自己在人类心中的地位,只是不想戳破。方才终于找到借口把多年积压心底的委屈全部哭了出来,感觉整个人畅快多了,神清气爽。
“既知,姐姐为什么还要奋不顾身的保护他们?”
“那是我唯一觉得自己还活着。不会觉得,这世间只有我一个人。也不是我有多善良,我只是做不来坏人罢了。”
“活着?姐姐就不能为我而活吗?”
“啊?!!”安下惊愕地转向白白,恰好与他那真挚散着光芒的眼神相融,半刻,安下紧张地转移视线,“你一个小屁孩胡乱说些什么。真的是……”扰乱人心,让她紧张,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