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齐三的话,简翊只定定的看着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其他任何反应。
仿佛他还是那个“聋哑”小乞丐似的。
焦五和焦六面面相觑,看看简翊,又转头看看齐三道:“三哥,他没反应啊?”
“哼。”齐三冷哼一声,推开焦五焦六,挤开铁门走了进去,伸手拎起简翊,冷森森道:“小子,你到底是谁?”
简翊抿紧了唇,不发一言。
焦五焦六看得直疑,不由对齐三道:“三哥,是不是弄错了?你确定这小子真的会说话吗?我怎么看着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好像根本没听见你说什么啊?”
两人这句话刺痛了齐三,他咬牙将简翊扔在地上。
简翊被这么毫不客气的扔在水泥地上,登时痛得他直皱眉头。为了防止受更重的伤,他只来得及用胳膊肘撑着地面以缓冲那股力道。
可这么一来,胳膊肘却痛得直钻心。
加上刚才被焦五焦六打的那几下,简翊现在全身上下都肉疼着。
他咬了咬牙,刚想捂着胳膊站起来,没料到人刚动了下,身上立刻又挨了一脚。
“唔~”这次简翊没忍住呼出声来,因为齐三正一脚踩在他心口,脚下用力,仿佛他踩得不是人,而只是块石头。
“小子,你以为没了小姐的庇护,你在这里还活得下去吗?”
简翊冷冰冰看着他,依旧是一言不发。
齐三气急反笑,倒是也不着急,甚至脚也从简翊身上收了回来。
他转头对焦五焦六吩咐道:“你们去将我的宝贝拿出来。”
听到“宝贝”二字,焦五焦六顿时脸色一白,似被什么恐惧的力量吓到了似的,颤着声道:“是,三哥。”
两人不敢怠慢,前后一起离开了牢里。
齐三靠在墙壁上,看着简翊笑着道:“你知道我的宝贝是什么吗?”
简翊自然是不会给他反应的。
奇的是这一次齐三竟然也不生气,他好似十分有兴致的观察着简翊的表情,慢慢轻笑道:“之前你房间里的蛇就是我送给焦五和焦六的。”
提到那些蛇的时候,简翊身体不可控制的僵硬了下。
那是他的噩梦,是他来到这里最后最害怕的一次。
如果那天不是天可怜见,让纱织及时出现在他门口,他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子。
他的表情变化虽然微小,但还是被齐三捕捉到了。
他满意地笑了笑道:“小姐说了你不是聋哑人,本来刚才你一直不出声,我还有些怀疑。可是这么一看,果然是听得见的。”
他心中也在冷笑,在不屑。
想着简翊毕竟只是个孩童,就算再有城府,对于那些危险的事情也会天然害怕。
齐三屈膝蹲在,盯着简翊道:“你以为那些蛇就是我的宝贝吗?错了,那些只是被我淘汰掉的小玩具罢了,作为我师父的弟子,如果没有一些好玩的东西,那岂不是太给他丢脸了吗?”
话一顿,齐三抬手扯过简翊的头发,逼他看向自己道:“一想到你一会儿的表情,我就止不住的兴奋,小子,你很聪明,既然你这么聪明,那不如来猜猜看,我的宝贝会是什么?”
简翊身体微颤,他突然意识到,他一直以来都小看了齐三。
因为齐三根本不能用常人的思维去思考和应对,因为他根本就是一个疯子。
简翊在这一刻,人生第一次,对将要发生的未知事情产生了恐惧的情绪。
以前他以为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他能够保持冷静和理智,就一定能找到好的方法来解决。
可是这一次面对疯子的齐三,简翊真的怕了。
发现简翊在微微颤抖着,齐三眼中闪过一抹近乎疯狂的精光,大笑起来道:“很好,就是这种表情,就是这样的眼神,哈哈哈哈!”
简翊看着齐三,咬紧了牙按捺中了心中的紧张和害怕。
齐三见他似乎冷静下来,不由一皱眉头掐住了他的脖子吼道:“你干什么?怎么不抖了?快给我颤抖,快给我哭!”
简翊被他掐住了脖子,心中自然是怕得要命的。
可他也知道如今他再害怕也没有用,这里没有人会救他。
简翊喉咙被掐得难受,他咬牙硬忍着,看着疯狂发怒的齐三,强迫自己慢慢平静了下来。
齐三是个疯子,对他来说只有虐待的快感。
在这样的情况下,简翊越是颤抖和哭泣,越是会让齐三更兴奋,那样还不知道他会想出来多少整治他的法子。
只有不理不睬,装成完全不在乎的样子,或许才能从他手里保住命下来。
简翊心里打定了主意,没有再颤抖,更没有再看齐三。
明明他被掐得快要缺氧而死,可却仿佛事不关己一样。
就是这样的毫不在意,让齐三瞬间大怒,他不允许有人在自己的手中露出这样平静的表情!
“臭小子,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吗?”齐三说着,更掐紧了简翊的脖子,仿佛并不是要让他窒息而死,而是要直接扭断他的脖子似的。
简翊脸色开始泛紫,眼白也多过了眼瞳,但他依然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更没有挣扎和求饶。
他在赌,赌他们还没有从自己这里得到想要的线索,所以他们不会让自己这样死。
也在赌齐三的疯子性格,他还没有征服自己,所以在进一步折磨到他求饶之前,不会让他死。
齐三紧盯着简翊,在他彻底停止呼吸的前一秒才终于仁慈的松开了手。
“咳咳……呼呼……”
简翊失力跌在地上,捂着脖子大声喘息加咳嗽。
刚才那一个瞬间,他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还好,他赌赢了。
齐三冷哼一声,像看一个将死之人似的看着简翊道:“我就看看你能撑多久,反正早晚都是要死的,我就姑且让你再多活一会儿。”
在简翊受着齐三的折磨的时候,焦五和焦六一起去了齐三的房间。
此刻天色将晚未晚,加上他们基地昼夜灯火通明,和白日里也没什么分别。
按说两个大男人走在家里,大大方方的才是。可此刻焦五焦六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吓着了一样,缩在一起顺着路边走着。
如果仔细看,还能看清楚两人发抖的肩膀。
“哥……哥,三哥用那玩意儿对付阿东,那阿东不会是死人的吗?”焦六颤抖着问道。
“死?那倒是好了。”焦五比焦六要好一些,起码声音听起来要镇定许多,如果不看他苍白的脸颊的话,“落在齐三手里,死对一个人来说只会是解脱,活着才是真正的惩罚,因为那个时候,你连选择死的权利都没有。”
“别,别说了哥……”焦六连忙制止了焦五。
两人不敢耽搁时间,路上一边小声说着话,一边快步朝齐三的房间走去。
因为纱织小的时候身体不好,为了方便照顾纱织,所以齐三的房间距离纱织并不算远。
而焦五焦六去齐三房间的路上,也必定会经过纱织的门口。
两人一路低头走着,没有发现站在阳台处的纱织将他们的身影看了个正着。
纱织本来正在想着简翊的事情,当然,她很生气也很失望。
可是别忘了纱织还是个能和简翊打成平手的天才少女,不管在什么时候,她的智商都不会掉下。
所以在失望和难过等这样的情绪之外,纱织还有很多疑问没有解开。
比如简翊既然安生了这么多时日,为何这个时候突然让自己抓到了把柄呢?
这是让纱织最想不通的地方,她正站在阳台处,看着简翊为她编织的那些花环和草蚂蚱发呆,不经意的低头一瞥,正巧看见焦五焦六走过。
纱织眉头紧皱,自言自语道:“他们要去哪里?阿东不是已经被关起来了吗?”
纱织直觉焦五焦六的行为不会简单,她冷了脸色,转身去了书房打开监控。
监控中,纱织清楚看到焦五焦六去了齐三的房间。
片刻后,两人合力拎出来一个小箱子。
那发旧的土色小箱子看起来很是轻巧,可是焦五焦六竟然没有用手拿,而是用一根棍子穿过了箱子中间的绳索,然后两人隔了老远的距离,小心翼翼的抬着棍子往外走。
“那是什么?”纱织双眼一眯,快速的点击了几下鼠标,将监控画面放到最大。
箱子盖得严实,纱织看不出来里面是什么东西,可是当她将画面放到最大的时候,却猛然发现箱子开口的缝隙中带着许许多多暗红色印记。
纱织虽然不管其他事,可到底跟着塔利琳娜这么多年,这个基地里的大家都是做
23qb.
些什么事情,她大概是清楚的。
那些印记……她不会单纯的以为那只是颜料。
更何况,焦五和焦六的表情也已经很说明了问题。
纱织想到刚才齐三从这里离开的样子,心中一凛,猛地站起身来冲了出去。
他们要用这箱子里的东西去对付简翊!
想明白这点后,纱织唯一的念头就是她绝对不允许这件事的发生!
她不会允许简翊死在齐三和焦五焦六的手中,哪怕他是她的敌人!
在纱织往牢里赶的时候,焦五焦六已经抬着箱子到了门口。
齐三看见自己的宝贝箱子,眼中立刻散发起了和平常决然不同的精光。
“三,三哥……”焦五和焦六将箱子放在门口,然后立刻往后退了两步离那箱子远远的,小心翼翼对齐三道:“三哥……我,我们还有事,先走了啊……”
话刚说完,两人不等齐三回答,就飞快的转身往外走去。
齐三挑眉看他们一眼,笑着道:“站住。”
“哧……”一声摩擦地面的声音响起,焦五焦六连忙拿鞋底人工刹车,乖乖停了下来。
焦六已经吓得浑身抖成了筛子,根本连头都不敢回,还是稍微镇定一些的焦五强笑着回头问道:“三哥,您叫我们……还有事?”
“没事。”齐三笑着道:“只是你们要是不忙的话,就先别急着走,这么好的戏,没有观众捧场的话,我可是会觉得很没趣的。”
观众?捧场?
这话听得焦五心下也是一个颤抖。
那种戏他几年前看过一次,从那以后此生都不想再看。
他连忙摆手道:“还是不了,三哥,我们真有事,下次吧,下次再给您捧场。”
“哼,无聊。”齐三懒懒地哼了哼,一摆手道:“行了,你们走吧。”
“是,谢谢三哥,谢谢三哥。”焦六连声道谢着,脚底抹油拉着焦六就走。
齐三看着两人逃命似的离开,唇角挂着一抹冷笑,回头对简翊道:“小子,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跑吗?因为几年前他们曾经见过我这些宝贝,只见过那么一次,竟然吓得这么多年了也没忘记,你说是不是很好玩呢?”
简翊眼中冷色更甚,背在身后的双手紧紧拽紧了袖子。
他知道那箱子里定是他没见过的恐惧,可越是这样,他越是不能表露出害怕的样子来。
“不能害怕,不能认输,不能哭。”
简翊在心里默念道。
看着他那平静无波的眼神,齐三就心里来气。
他用这法子对付过很多人,从来没有人能熬得过去,包括看戏的焦五焦六都承受不了。
面前这区区几岁的小屁孩竟然敢不害怕?这让齐三怎么能接受?
他冷笑一声打开了箱子,从最上方的网袋里掏出了一个小镊子。
那镊子不太同于寻常的镊子,他的尖端特别细,且有倒钩,一旦扎进肉里,只会狠狠咬住肉,但凡想要拔出来,都得连肉一块儿失去才行。
齐三拿过那镊子,像是见到了自己的爱人一样,迷恋地抚摸着它道:“宝贝儿,我终于又有机会用到你了,这么多年可想死我了。”
简翊看着他这疯癫的样子,心中不由升起了万分警惕。
齐三阴森森一笑,拿着镊子对着简翊转过身来道:“这小宝贝是我所有宝贝中最温和的了,看在你年纪小的份上,咱们就从这个最温和的开始,我一定保证让你活着场边所有的滋味。”
简翊抿紧了唇,伸手双手的指甲紧紧掐进了肉里。
齐三走近他,笑着道:“你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吗?你肯定不知道,我来给你介绍好不好?”
说着话,他却并没有需要简翊回答的意思,而是自顾自笑着道:“看见它前面的尖头了吗?上面被我抹了毒药,只要粘到一点皮肤,便会紧紧的黏在不松开,然后刺进你的皮肤里去,等你想要拔出来的时候,就会带起一大块的生肉来。”
说着话的同时,齐三掰住了简翊的下巴,阴狠道:“你说我把这个镊子放到你的舌头上,它会怎么样呢?嗯?哈哈哈哈!”
想到那个场面,齐三便大笑出声道:“你不是扮聋哑人扮上瘾了吗?这次我就让你真的变成哑巴!”
说着,齐三一手用力想要掰开简翊的下巴,简翊知道了那镊子的厉害,当然不会松口。
两人僵持间,却见纱织匆匆跑来,喘着气怒声道:“齐三,你住手!”
听见纱织的声音,双眼顿时一眯,手中镊子却没有离开简翊,而是果断的冲他右眼扎去。
他听说过简翊的左眼是瞎的,既然动不了手,那他就索性让简翊变成真的瞎子!
简翊察觉到他的想法,顿时猛地闪了过去。
“想躲?你躲得了吗?”齐三也发了狠,一手控制住了简翊不让他动弹,一手拿着镊子朝简翊的眼睛戳去。
简翊慌得那脚踹他,拿手打他,可如何也挣脱不掉。
正在危急时刻,只见纱织冲了过来,气狠狠地推了齐三道:“我都说了让你住手了你为什么还要欺负他?”
纱织话音刚落,却见齐三被这一推瞬间失去了平衡,整个人惯性的朝墙壁上撞了过去。
而他手里的镊子也根本来不及收回。
“啊啊啊!”只听一声惨叫,齐三捂着自己的一只眼睛哭着嚎着倒在了地上。
“眼睛,我的眼睛!”
纱织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一推会变成这样的结果,她吓坏了,僵在原地愣愣的看着打滚的齐三。
还是简翊最先反应过来,他忍着身上那些皮肉伤的疼痛站起来,拉过纱织的手道:“走,先离开这里。”
他一伸手,纱织下意识就拽紧了他的手,跟着他跑了出来。
牢房门口,焦五焦六听见里面传来的惨叫声,彼此都是一抖。
焦六看向焦五,颤声问道:“哥,咱们……要进去吗?”
焦五咬牙道:“那声音听起来不像是阿东,倒像是三哥的。”
正说着,就见简翊拉着纱织从里面跑了出来。
“小姐!”见两人手拉着手,焦五焦六第一反应就是纱织被人劫持了,于是两人立刻站了出来,焦六挡在路前,焦五则抓住了简翊的胳膊道:“放开小姐。”
“你才给我放开放开!”简翊还没反应,纱织就是红着眼睛怒道:“都给我滚开!”
“……是。”焦五焦六对视一眼,让开了路。
纱织忍着心里对刚才那一幕的恐惧,冷哼一声拉着简翊就跑出了自己房间。
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焦五和焦六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迟疑了半分钟后,焦五才叹道:“算了,我们还是先进去看看三哥吧。”
“我,我害怕……”焦六腿软道。
“你个没出息的。”焦五伸手在他脑门后一拍道:“看那小子跑得那么快,明显三哥那些手段就没用上,你怕个屁啊?再说了你这个时候不进去,回头三哥算起账来怎么办?”
焦六一听焦五的话,想到齐三秋后算账的样子,忍不住心下一抖,咬牙道:“好吧,我去。”
焦五冷哼一声,这才和焦六一起走了进去。
两人走到牢门口,就看见齐三躬身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样子。
“这是……”焦六愣住了。
焦五给了他一个眼色,让他心里防备着,然后两人小心走了上去,轻声叫道:“三哥?”
没有动静。
焦五暗道一声不好,急忙上前将齐三翻转过来。
等他转过来的刹那,饶是大胆如焦五也是吓得坐在了地上。
“啊!”一旁的焦六更是叫出了声。
眼前的齐三直愣愣躺在地上,眼眶中插着一个镊子,人早就已经昏了过去。
那场景看得焦六心里直反胃,他忍不住跑了出去,扶着墙吐了出来。
焦五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大着胆子上前扶住齐三,叹道:“三哥……你折磨过那么多人,可会想到有朝一日会栽在自己的“宝贝”手里吗?”
在这一刻,焦五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想起了一句老话——天道有轮回,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眼下这样子,应该就是到了报应的时刻吧。
——
另一边纱织一直拉着简翊跑回了她的卧室,然后反锁了门之后才停下。
简翊身上有伤,又跑了这么远的路,早就脱力坐在了地上。
他正喘气歇着,就感觉纱织扑了过来。
“嘶~”简翊倒吸一口冷气,正想推开她,却突然听见她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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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好恐怖,他为什么会有那么可怕的东西?”纱织跪在地上,抱着简翊哭道:“阿东,我好害怕,我好怕……”
简翊顿了顿,本打算推开她的手换了个方向,转而抱住她,轻轻拍拍她的肩膀道:“别怕,没事的。”
但纱织还是哭,她虽然生活在这个地方,可是一直以来她都没有直面过那些阴暗可怕的一面。
知道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又是另一回事。
纱织趴在简翊怀里哭了许久才慢慢停下来。
简翊叹了口气,低声道:“你旁边桌上有纸巾,别再用我衣服擦你鼻涕了啊,很脏。”
“噗~”纱织被他的话逗笑,含着眼泪的大眼睛瞪了他一眼,报复性的嘟了嘟唇,抓过他的袖子往自己鼻子上抹去道:“我就要用你袖子擦鼻涕,脏死你。”
简翊无语,撇嘴道:“什么怪毛病,我衣服本来也不干净好吧。”
纱织擦干净了眼泪鼻涕,听着简翊的话,蓦的有些脸红,她看着简翊道:“阿东,你的声音……很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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