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越外衣上和脸上沾满了雨水,整个人显得很是狼狈。
云筱和笙竹还未说话,禾越便抢先问道:“颂依怎么样了?”
云筱又意外又惊讶。
“高烧不退。”
禾越闻言侧身进去往里疾奔。
闫吏停下来解释。
“二位放心,我家公子的医术在盛都没有几人能及,叶小姐定然不会有事。”
曹思济淋着雨跑来,将手里的东西塞进闫吏怀里,气喘吁吁道:“表哥的药箱。”
禾越一踏入房间,便闻到里面充斥着的浓烈药味。
莺时又是一盆水端了出来,见到禾越只是一愣,还未反应过来便不见人影。
床榻上,叶颂依双眸紧闭,面色酡红,唇色惨白,纤细的胳膊软软的搭在床边,整个显得单薄又脆弱,就像一个马上要碎掉的瓷娃娃。
禾越跨步上前蹲在床边拉起叶颂依的手腕,入手滚烫的温度让人心惊。
“多久了?”禾樾哑着嗓子问。
长夏憋着眼泪,回道:“半个时辰了。”
禾越眸低一沉,抬手将叶颂依肩膀的衣服往上拉了拉,将粘在鬓边的湿发撩开。
额头的温度方才降下去又快速升上来。
将药箱交给禾樾,几人都站在屏风外面等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窗外雨声兼着风声,雨滴劈里啪啦打在门窗上,本就燥热的房间显得更加逼仄,让人思绪混乱。
许久,叶颂依脸上痛苦的表情终于缓了下去,只是看着还异常疲惫,像是要长睡不起一般。
长夏打了水进来,轻声询问:“禾公子,小姐怎么样了?”
禾越此刻毫无形象的曲腿坐在床边,一只手搭在叶颂依的手腕上,双眸紧紧盯着床榻上的人儿。
“没事了。”禾樾语气笃定的说道:“以后都不会有事了。”
长夏转身自顾自地说了句。
“比起沈公子,小姐貌似更信您。”
禾越眸色微动,握着叶颂依手腕的手收紧了些,没有回长夏的话。
屋外雨势渐小,寒意退散。
清晨绿意盎然,安静的没有丝毫声音。
叶颂依掀开沉重的眼皮,从大脑接收完信息,抬手时觉得手腕上有些重,偏眸便看到云筱趴在床边。
叶颂依试图起身,怎料浑身没有半点力气,只能继续躺着。
云筱察觉到叶颂依的动作幽幽转醒,双眸充满喜色,连忙将叶颂依扶起来靠在床上。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是不是觉得浑身无力?”
叶颂依张了张嘴巴,嗓子却干的发不出声。
云筱倒了杯温水过来。
一连喝了好几杯,叶颂依才觉得恢复了一点点。
“我又发烧了?”
云筱抓着她的手感息,“可不是,昨夜里可差点吓死我们。”
叶颂依垂眸,浓密的睫羽颤了颤。
“是挺害怕的。”
云筱拂了拂她鬓边凌乱的头发,出声安慰。
“向死而生,否极泰来。”
有鸟叫声传来,叶颂依抬眸望去,窗棂上停了只精致的鸟儿。似乎是看到什么,又叫了一声,才扇着翅膀飞走。
叶颂依勾起唇角,忽而便笑了。
“是啊,向死而生。”
云筱握着她的手给予无声的安慰。
正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昨夜禾越来过的事情,便听到叶颂依先问了出来。
“昨夜里是不是来了什么人?”
“你知道?”
叶颂依抿着唇,吐出两个字。
“禾越?”
云筱说道:“昨夜下着大雨,你又高烧不退,我和笙竹正要出门找大夫。结果一开门他便站在门口。”
说罢,叶颂依垂着睫羽,在眼底落下一片阴影,无声的沉默。
恰好长夏端着清粥进来。
简单洗漱了一番,吃了些东西,混乱的脑子才开始渐渐清晰起来。
云筱欲言又止,想了想,替她掖了掖被角,轻声道:“你先好好休息。”
叶颂依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纱幔,思绪回到昨夜。
起初她迷失在梦中,无法接受亲眼看着外公消失在自己眼前的事情。
心底最重要的人不在了,周遭的世界变的一片昏暗起来。
她木楞的站着,不知道往前走的方向在哪儿,亦是不知自己究竟要不要再走。
就在她绝望的要闭上眼睛时,一点萤光自眼前亮起,紧接着便是连绵不断的萤光从远处而来,为她引了一条路。
等到走近才发现,这些都是长明灯,抬眼望去,不知道有多少盏。
想着想着叶颂依眼皮耷拉,慢慢睡着了。
门外,笙竹和莺时从外面回来,气的脸色发白。
长夏将她们拉到院子中。
“怎么了,谁惹你们了?”
莺时哆哆嗦嗦的说不出声,笙竹说道:“有人在传小姐是……”
即使笙竹没有说,长夏也明白了,瞬间,手中的托盘断成了两半。
长夏咬着牙,“此事小姐自有定夺,你们这几日先不要出门了。”
禾越自然也知道了流言的事。
闫吏愤愤不平,“太过分了,怎么能这么说叶小姐。”
祁墨:“自然是因为叶小姐挡着什么人的路了。”
“哪个缺德死的干这种事,叶小姐如今这样还能挡别人的路吗?”
闫吏看向禾越。
“公子,您不管吗?”
“她自有定夺,你急什么?”
禾越将手中的信纸点燃,放进香炉里,一缕青烟缓缓飘出。
“想必宫里也知道了吧。”祁墨说道。
禾越提笔,在纸上写了一个‘等’字。
朱窗半开,昨夜下了雨,此刻沁来丝丝凉意,夹着几声鸟鸣。
泰安殿
景帝听着下面之人的汇报,气的站了起来,直接骂道:“混账东西。”
左右走了几步,一手扶腰一手扶额,对着下首的人说道:“给朕查清楚,究竟是什么人做的。”
“是。”
祁连抬手作揖,低着头退了出来。走到殿外,才后知后觉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景帝发怒,看来景帝对着叶家很重视。
此事他或许可以去找一个人。
马车途径大道时,一阵马蹄声传来,溅起低洼雨水。
祁连到禾府的时候,曹思济正在院子里练武。
“你表哥呢?”
曹思济指了指书房,见祁连像一阵风一样走远,疑惑嘟囔,“什么事啊,这么急?”
祁连抬手敲了敲门。
里面的祁墨转身离开,禾越说了声进。
只见一袭月白锦衣的禾越悠闲的在书案前写字,祁连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
“你还有心情练字,城中的流言我不信你不知道。”
禾越将最后一笔写完,才将笔放下。
祁连侧过去看了一眼纸上的字。
‘有无相生,难易相成。’
祁连表情怪异,“我记得你对叶小姐还挺上心的,怎么今日这么沉得住气。”
禾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