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程延心里明白,后面车厢中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现在并不能去问李东山发生了什么,他能做的就是按照预案将两伙吵架的人故意留在第五车厢内,然后让两伙人将架吵得更大声一些、当然他也用眼睛扫了一下围观的人群,没发现那两个特务,他漫不经心地听着李东山跟另一个被他指控是小偷的人的争辩,还不时插嘴问一下。
直到李东山给了他一个眼色,他明白事情已经差不多了,这时候他才说道:“俗话捉奸拿双,捉贼拿赃。你要是不承认自已是小偷,可敢让我搜一搜。”
这个年代的人哪怕真不是小偷,也希望早点证明自已的清白,没有人会说什么“我有权力保持沉默”之类的话。虽然这个话早在一百多年前的美国就流行起来,但这里是关东军统治下的东北不是,在此前统治他的则是胡子出身的军阀。
搜了之后,自然赃物是搜不出来的,小偷们有一套隐藏的办法。程延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那我就没办法了,没搜出来,这位兄弟,你看咋办?是打算下车去警署,还是就这么算了。”说话间,程延还对后面喊了一句:“别是钱包掉地下了吧?各位老少爷们儿帮忙看一下车厢地板,说不定就躺在各位的脚下呢!”
这是这个时代车厢内满铁乘警碰到这种情况,一个普遍地操作,一是告诉小偷的同伙将钱包扔地上,事情就算这么过去了,给我一个面子,大家都好;另一方面小偷的同伙自已也多会将钱包扔掉,免得惹祸上身。当然此时钱包里有没有钱就不定了,懂事儿的小偷会将钱包跟钱一同扔在地上,不懂事儿的小偷就扔一个空钱包,但以后再想在这个车里混就不容易了,因为已经得罪了乘警了。
不出所料,很快一个钱包就在李东山原来座位下被发现了,程延接过来一看钱还在,于是就说:“兄弟,你自已把钱包掉地了,这位兄弟可不是小偷!”
李东山听到程延这话,马上顺坡下驴,连声到:“兄弟不好意思啊,你瞧我这眼睛啊!”
程延调解完这件事儿,然后才对围观的人说道:“大家在自已的座位坐好,这样围着干什么,要是真有贼,你们的钱包还保得住。”听了这话,围观地人们吓得赶快纷纷摸了摸自已的衣兜,然后才散去,当然明白人们也都“猜”得出发生了什么,都离那个刚刚还被指控的小偷远一些。
办完这件事儿,程延带着方恺继续向前走,一直走到车门处,看到刘丰正在那里,脸都白了,汗水直流,程延拍了又拍他,问道:“老刘,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去前面坐一会儿。”
程延连问了第三次,刘丰才终于反应过来了。连连摇头道:“我没事儿,就是刚才有点头晕,现在好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我就继续往前巡逻去了。有事儿你叫我,按警铃也行,现在王警官在车头值着班呢!”
“不用,不用,兄弟,前面车厢.......”刘丰并没有说完这句话,看到程延已经向前面走过去了,更没敢追过去,生怕再见到刚才那群人。随着两名警察走远,刘丰像自已犯了事儿一样,东张西望一阵,终于发现没有刚才那些人了,于是用手压了压自已的衣兜,又伸手进去......可又觉得这样也不安全.....终于想了一下,转身去了只有两步远的厕所里插钱去了。
走到第六节车厢,程延感觉这节车厢里气氛完全不一样了,整个车厢里的乘客一副如惊弓之鸟一样,甚至连目光都躲闪着两个乘警,程延心里当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于是他叫住打算抽查一下新上车乘客的方恺,让他在后面,自已在前面,飞快地离开了车厢。一直到离开了车厢,来到了六车厢另一头的车门处,方恺心有余悸地对程延道:“师傅,我刚才在老刘那里还有车厢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傻孩子,我当然也闻道了,你还想怎么的,还不赶快离开这个车厢,这显然是出了人命了。”程延同样表现出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那我们怎么办?万一他们将尸体藏在.......”方恺不担心车厢是否杀人,就怕车厢里有尸体,那样又找不到凶手,那么他的工资不仅要被扣,可能就真别想转正了。
“这时候还是保命要紧,闻这个味道,血味是新的,杀人的还在车厢内,你这时候找出尸体来,不是找死吗?土匪可都是不要命的主儿啊!”程延拉着方恺向前走。“以后有任何人问起,就说不知道,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就算车里找到尸体了,到时候大不了一快倒霉,谁知道是谁巡逻的时候发生的事儿。”
“还是师傅说的对?就不知道金世才手下那几块废材发现没有!”方恺感慨一声,不怕没好货就怕货比货,最近特高课的特工经常登车,一下子就将金世才那几个手下比得是原形毕露。
“他们发现了又怎么样,还敢吱个声。至少这几个便衣.......”程延突然想了起来。
“我猜弄不好,是那两个便衣出了事儿了,这下就更麻烦了。”程延的话令方恺也吓出了一身冷汗。“怎么办,师傅,如果特高课的人出了事儿,那我们岂不.......”
“记得,我们在一车厢查出两个便衣身份的事儿不只有我们知道,村田也知道,这事儿瞒不了别人!但以后的事儿我们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如果......我到希望那两个货已经被扔到了辽河里,要是在车里发现了,我们就记得还是那句话,我们没发现任何异常。只要这个车厢的人走光了,就连人证也没有了。”程延小声跟方恺交待道。
“一定是扔辽河里了,一定是!这样就好了,顶多算失踪!希望这帮土....做得干净点儿!”方恺还想说是土匪,但突然觉得这不对,这不太可能是土匪做的。
“行了,我们向前走走,万一那两个货还活得好好的呢。记得就算他们没事儿,咱们也不露出任何......”方恺不等程延将话就重重地点了一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