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简单一个眼神，高兴与陈笑便在精神上遭受重创。
生命等级之间的差距，此时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与此同时，周天星辰荡开光芒涟漪，构成一只只满载幽怨的眼眸。
可怖的威压于无数眼眸凝视之中不断上升，高兴与陈笑骨骼连连发出让人牙酸的“咔咔”声，像是被一座持续增长的无形大山压在身上。
“你骗我！！！！！！”
陈笑挣扎着走向战栗之主，每一步下去都要踩得草皮飞卷、地面龟裂。
驼了背脊、弯了膝盖，口鼻止不住往外溢血。
饶是如此，少年还是倔强地一步步靠近，然后在某个瞬间拔地而起，挥起拳头冲向对方鬼气森森的面庞。
超凡中阶，竟然有如此强横的身体力量！
看到这一幕，高兴多少有些惊讶，这才知道方才少年口中的“打死你”三个字不是虚言。
光从身体力量的角度看，陈笑已经到达惊世骇俗的层次，不考虑技巧和生命特性，血拼之下输的一定是自己。
但仅仅是力量的话，完全不够看啊！
高兴已经料想到了陈笑的下场。
如他所想，战栗之主简单挥了挥手，两者之间没有实质接触，陈笑的身体便炸出一片血雾，失去知觉从空中一头栽下。
轰隆一声，高兴脚下发力掀起大片泥土，赶在陈笑落地前将其接住。
将少年与木匣放到一旁，他对战栗之主耸了耸肩，“不是吧你，对自己人还这么狠？千万别说‘拜你所赐’之类的话，严格意义上来说，我说的那些不算忽悠，你确实瞒了他很多。”
说到这里，高兴话语一顿，一股莽荒狂霸的力量透体而出。
随着这股力量出现，方圆十米之外寸寸碎裂，周天星辰接连崩毁。
整个空间遍生裂痕，随时都有毁灭的可能。
“之前一直不对我出手，除了忌惮，更大的可能是扭曲现实的力量你动用不了，你还没有从陈璐那里把这份本事要回来。”
“不能扭曲现实，就意味着你不能复活任何人。”
“等你有能力搞复活把戏，整个世界都乱套了。那个时候人类就是你们这些家伙的口粮，是命运的KPI，是命运眷族的玩具！复活？呵，复活之后再弄死吗？”
“我压箱底的牌面你已经见识了。恕我狂妄，以超凡脱俗的阶位施展这一拳，半神之下我无敌，半神之上一换一。”
高兴扬了扬砂锅大的拳头，“这三千多年底蕴的一拳，你吃不吃得下？”
“知情者，你究竟想怎么样？！”
战栗之主频频后退，显然已经怕了，祂很清楚挨上这一拳意味着什么，“我找你来就是为了和谈，但是你从一开始就不留任何情面！”
“和谈？嗯……”
高兴收起气势，顷刻间小空间万籁俱寂，终不复末日景象，“我听着呢，你说说看。”
战栗之主止住脚步，“请你不要插手我和驻仙之间的事，作为交换，我永远不侵犯你和你身边的任何人，并且成就神祇之身就满足你三个愿望。”
“我没听错吧，你在跟我画大饼？”
高兴非常不满意战栗之主的提议，摇摇头给出另一个方案，“要我看，你现在能留下多少力量是多少，立刻、马上脱离驻仙成为独立个体，离开东吴地界。作为交换，只要以后不在我身边乱跳，我就不会主动弄死你。”
战栗之主仍不死心，“知情者，心相只会隐瞒，但从不欺骗！失去一位神祇的帮助，你会失去很多！”
但是与虎谋皮，我会失去一切！
高兴只是冷淡发问，“同意，还是不同意？”
沉默许久，战栗之主眯起眼睛，“刚才毁天灭地的力量，你真动用的话，一定会付出很大代价。”
“冥顽不灵！”
高兴冷喝一声，方才霸道至极的磅礴气势再度出现。
“等等，我答应你！”
战栗之主连忙服软，当着高兴的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缩小，变作人没人样树没树形的怪样子，周身裹着一块破红布，“希望你说到做到，以后不要主动找我麻烦。”
话说完，麻溜破开空间，迈着树根短腿灰溜溜逃走。
“早这样不就完了么，真是的！”
高兴熄了身上的气势，重新扛起木匣，顺着来时的空间通道就要离去。
“你想走？”
陈笑从地上爬起，快步上前拦住高兴，“林万里的帐，该清一清了。”
“小朋友，你现在这样子可不宜战斗。”
高兴上下打量陈笑，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你的伤很重，哪怕超凡脱俗，没十天半个月也无法恢复。执意动手，你会自己杀死自己。”
“我死，大姐的事就多一分胜算。”
陈笑抹掉脸上的血，“你死，大姐就可以继续活下去，在我的照顾下很好很好地活着。”
说着，这从同到尾一直臭着脸的少年笑了，“不管怎么样，结果都不坏。”
“能听出来，你说的是心里话。”
高兴紧了紧左肩上的木匣，右手对着陈笑勾勾食指，“我尊重你的选择。”
话落，陈笑突然消失，再现身时伴随着空气炸响，一脚扫向高兴面门。
高兴微微后仰避开这一击，右手顺着对方发力方向一拨，将人扔了出去。
半空之中，陈笑扭转身体猛然折返，朝着高兴就是千钧一拳。
而高兴仍是闲庭信步，潇洒躲开了对方势大力沉的重拳。
其后，交手数十合，陈笑的拳脚越来越狠辣，但是始终连高兴的衣角都碰不到。
许久，少年伤势过重脱了力，伏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他很困惑，问了一个对方可能不想回答的问题，“为什么我们速度差不多，但是你总能躲开我的攻击？”
“任何形式的能量都能被我观测，包括力。”
高兴丝毫不在乎对方知道自己的能力，眨了眨眼睛，“观测到力，就能预判你的动作。”
“怪不得……怪不得大姐不要让我找你麻烦。虽然只要打中一拳你就会被我打死，但是我却一拳都碰不到你。”
陈笑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我还以为能逼你打出，打出刚才没有打出的那一拳。祂说的应该是真的……你打出那一拳……一定……一定……哇！”
口中猛然呕出一口血，他脚下踉跄向后栽倒。
“正常母亲如果知道儿子为自己做到这种程度，一定会很开心。”
高兴及时伸手扶稳倔强少年，“累了就睡吧……好孩子，我会让你站着走。”
“谢……谢谢……”
少年闭上了眼睛，彻底瘫软的身体在高兴帮助下站得很稳。
高兴就一直扶着少年站着，动也不动，直到过了5个小时，尸僵遍布少年全身，这才松了手。
扫了一眼站着离去的陈笑，如林万里离去时那样，他又叹了一声。
两个苦命的孩子，伴随出生就背负在身的苦难，终于随着生命结束而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