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业短短半月，会仙楼账上流水喜人，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回本了。</P>
会仙楼日日客似云来，后厨的厨师抡圆了胳膊，跑堂的伙计则跑细了腿，但越抡越有力，越跑越精神。</P>
大厨和伙计们脸上就没歇过笑，腰间荷包里的赏钱是越积越多，都能顶一两个月的工钱了。</P>
当初把女儿送进会仙楼当伙计的，都是迫于生计不得以为之，每日在家惴惴不安，就怕女儿在酒楼里遇上事，将来嫁不出去。可这才多久，就逢人必夸有个能养家的女儿来。</P>
以至外头越来越多的人想把女儿送进会仙楼当伙计，对大掌柜蒋离围追堵截。</P>
蒋离好不容易才摆脱开外头追他的人，将将从后门挤进楼里，二掌柜单财就一脸慌张地朝他跑来，“大掌柜的，不好了！”</P>
蒋离狠狠打了个哆嗦，又有人追来了？</P>
“掌柜的，不好了。”</P>
“我好得很。”</P>
……“掌柜的，采办那边收不到货了！”</P>
呃？“收不么货？什么货收不到了？”</P>
“鸭子和鹅！”</P>
会仙楼大部分菜式外头都没见过，极受爱尝鲜食客的欢迎。其中最受欢迎的还属烤鸭和深井烧鹅。</P>
烤鸭嘛，字画上的意思，就是烤嘛，经年的大厨，吃过几回，大致也能仿个五六成了。但深井烧鹅？是什么东西？挖个深井，用火烧出来的？</P>
会仙楼凭一道烤鸭和一道深井深鹅狠狠勾住京城食客的味蕾。凡进店的客人，无人不点这两道菜的。</P>
堂吃完了，还要再打包一份带回去给家里人。</P>
外头竞争对手，因摸不到窍门，仿着做出来的这两道菜，不说味道，连形似都差了些。</P>
之前听打探来的消息，说外头有些酒楼，在后厨里挖了深井，蒋离差点没笑出声来。</P>
他偷偷问过王妃，为什么叫深井烧鹅，王妃说因为这道菜是一个叫“深井”的地方最早做出来的。</P>
外头一直模仿，从示超越。蒋离是一点都不着急，可现在，他听到什么，鸭子和鹅断货了？</P>
“咱们不是跟那些农户签了契的吗，他们敢不供应咱家？”外头谁不知道会仙楼是越王的产业，这都能玩阴的，胆子这么肥？</P>
“是签了契，但契上没说家里没货了，也要变出来啊。”</P>
单财气得差点怄血。那些人家里明明养着许多鸭子和鹅，他们找了那么多家，完全能形成一个循环，张三家成年的鸭鹅卖完了，再从李四家买，李四家大的卖完了，张三家小的也养大了。</P>
现在外头签了契的农家，说那些鸭鹅一夜之间都死了，供不上货了。</P>
他们的人到了那些人的鸭栏鹅栏里看过了，除了小的不能卖的，是真的一只大点的鸭鹅都没有了。死都死了，他们没货供应，总不能罚他们吧。</P>
“真的死了？”蒋离可不信。</P>
“真的假的，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是咱家断货了！”断货了，没东西卖了！</P>
单财急得上火。他也觉得不可能那么多户人家一夜之间，鸭鹅全没有了。一定是有人掐断了他们的货源，暗中玩了些阴的，把那些鸭鹅抢先弄到别的地方去了。</P>
可现在他们没有证据。</P>
“谁，是谁！”</P>
敢掐断越王的货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区区农户不敢得罪贵人，一定是比越王还有权力的人。</P>
“现在我们的鸭鹅还能维持多久？”</P>
“按今天预定的情况，恐怕今天就能卖光，明天上午都没得卖了。”</P>
因为他们跟农户签了契，都是要的新鲜活物，也没处养，后厨都只备一天的量，至多一天半，现在备采次日的货，就发现货源没了。</P>
“我去禀报王妃。”蒋离怒气冲冲出了门。</P>
越王府里，林照夏听得蒋离的禀报，叹了一口气。自家酒楼太红火，别的酒楼瞧着眼热，在背后弄些小手段是一定会的。</P>
烤鸭一整只卖二两银子，现场片皮，或是切块，还得添上半两人工钱，鸭架若再熬汤或是煎炸烹炒，又得添上半两银子。</P>
而深井烧鹅一只能切四盘，上庄和下庄各切两盘，上庄卖二两，下庄卖二两一钱，一只鹅就能卖八两二钱。</P>
而一只鸭庄户那边收来，二十文一斤，一只鸭十斤左右，带毛价一只便是二钱，养鹅的农户少，鹅价更贵一些，二十五到三十文一斤，一只能有十几二十斤，大的还不止。</P>
烹制过程虽然不易，但这两道却妥妥是会仙楼比较来钱的菜式。</P>
可不就让人眼红了。</P>
林照夏知道会有些波折，做生意哪里能一帆风顺的，但没想到，这才开业半个月，货源就被人掐断了。</P>
“明天没货供应了吧。”</P>
“是，明天午食只怕就供应不上了。”</P>
林照夏觉得自己想的可能有些简单了。</P>
只想着帮赵广渊争取普通百姓的支持，想着把会仙楼要用的货物，都从京城附近的村里采购，让庄户们有个长久的进项，却忘了农户们是最弱势的存在，达官显贵一威胁，就能改变主意。</P>
哪怕做足了准备，与他们签了契，还是让那些人钻到漏洞。</P>
他们不是不供货，是没货可供。</P>
货到哪里去了？死了。</P>
而他们会仙楼没有证据，哪怕有证据也不好大张旗鼓地跟这些下层百姓去争论对错，百姓们被人蛊惑与会仙楼闹起来，赵广渊就会被朝臣攻讦，得不偿失。</P>
这下手的人，是掐准了赵广渊的命门。</P>
而且就算抓到百姓们动了手脚又如何，来回扯皮，费时不说，货也供不上了，让会仙楼没了生意，才是他们的目的，至于越王的人能不能找到真相，并不重要。</P>
还是得有自己的供货渠道啊。用别人的货，就容易被人掐脖子。</P>
“签了契的农户，这个合作期满就不再续约了。”即敢毁约，便不惯着他们了。</P>
“王爷手里的几个庄子，交待下去，咱自己养鸡鸭鹅。菜也是，通知玻璃作坊那边，运一些大的玻璃回来，在庄子上建蔬菜大棚，冬天咱用自己家的蔬菜。”</P>
“是。可是鸭鹅那边现在把小苗带回去养，没几个月也供不上货啊？”哪有一夜之间长大的。这两道菜要是断了，得少多少收入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