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能躯壳?……我承认你比我想象中要难对付一些,不过……”调律者缓缓走来,表情,依旧,“不过,要对你的,本也不是我等。”
话音未落,数道漆黑的尖刺从彼得脚下毫无征兆地拔地而起,一下子牢牢卡住了彼得的双腿。而彼得正要用力将脚拔出之时,他一发力,却发现脚下居然纹丝不动!
沉默许久的andres终于发话了。
“彼得先生,您周围有奇点p生效,务必注意。”
彼得左手紧握着那把黑夜长刀,对着脚下的那些黑色物质一顿快刀斩乱麻,却没能砍断任何一根卡住盔甲的尖刺,只是砍出了累累深深的刀痕。
“嘶……”棘手了。彼得紧皱眉头,低声问道,“andres,这是什么。”
“初步推测是p公司的奇点,能够生产难以被摧毁的物质。如果不借助奇点f,直接攻破它们可能需要花费极大的力气。”
正打算想个破坏力不那么强的办法脱身时,变故又生。
彼得的视线中出现了另一个人。“她”的容貌难辨男女——我们姑且称之为“她”——穿着打扮倒是同调律者十分相似,用高贵的黑金色作为主题,不过最外层的大衣似乎没有绒边,更像是一件大风衣,披在外衣上。在某些关键的细节上,和调律者的打扮略有不同。
“珍娜,你该回去了。”她走到了调律者身边不远处,目不转睛地盯着被卡住的彼得。声音依旧是中性的,完全无法看出她的男女。但那张颇为女性化的脸庞让所有人都有一种异性的感觉。
似乎,她也是一名首脑。
“看看也无妨。自我上任以来,还未遇见过如此有趣的事。”调律者同样只是看着彼得,没有看自己的同僚一眼。
“调律者珍娜,你的奇点不适合对抗他。留下也只是无用。”
“……”调律者珍娜稍稍沉默了一下,“没带爪牙么?”
“那是你们所需要的东西,不是我。”
“……好吧……”调律者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去,“既然你已经在这里,那我也不必再庸人自扰了……虽然我也不知道你究竟到了何种程度,但,别大意。莫忘了garion。调律者的替补席众多,但a公司懒得再费那么多力气造第二个你了。”
“无需多言,我比你更清楚他的力量。”来者依旧盯着彼得。
调律者只是轻笑一声,一挥手,带着爪牙与眼线缓步离开,消失在彼得的视野尽头
彼得咬了咬牙,他双脚被困,无法追上去。而且他的潜意识中有非常不好的预感——面前这个家伙似乎有备而来。
又是一名首脑……嘶……
彼得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总之,首先得脱困。
他自己知道之所以能在和调律者的交锋中占优,主要因为自己并不害怕她手中的奇点——内脏与大脑被打个稀烂可能对于其他人是致命的,不过对于持有高能躯壳还能够重构身体的彼得而言,体内和体表的区别不大。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可以抵御别的奇点。
而这名新出现的首脑,似乎就是专门来“处理”自己的。
他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只是看着自己,但总之,必须先摆脱束缚。
叹了口气,彼得只好重新一握右手,光芒自他的右手散出,再度构建出那把巨刃,随后他深吸一口气,右手骤然发力,几刀烈斩劈下,已经不单单能使得楼宇倾覆的攻击凝聚在几条线上,终于将那些其貌不扬的黑色锐刺砍断。
双腿一自由,彼得立刻闪身到一边,巨刃紧握,直指那名首脑。
“能感觉到威胁么……果然是可以企及上位存在的人啊。”她同那名调律者一样,很喜欢笑,但她的笑意中却少了好几份不屑和嘲弄,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和。
那种深不可测的平和更让人感觉一种莫名的不适。
“你也是……首脑?”彼得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脑中有一种愈发强烈的紧张。
“嗯。”她只是随意地点了点头,走了两步,背后突然悄无声息地升起一股黑色细流,漆黑的液态物质突兀地拔地而起、逆流而上,然后凝固为一个固态的座凳,她就随意地向后一坐,轻轻地坐在了上面,随口问道,“你希望我称呼你为黑昼,还是彼得呢?”
彼得心下微微一惊,头盔下的眉头皱了起来。
“你到底要做什么……与我战斗,或者我们两个之中的一个离开这里。”
“你走不了。”她只是轻轻摊手,“从刚刚开始你就应该感到有些不对劲了吧——这里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次元了。”
“——!”彼得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低语着,“andres?什么情况?”
没有回答。
“别担心,我只是让它暂时关机了。这里的情况就让我代为解释吧:就算是我等,在大动干戈之时也必然要考虑维护都市的生态,所以这里是另一个次元,且空无一人。”她平静地讲述着难以置信的事实,就仿佛两人是老朋友一般。
彼得咬了咬牙。
“噢,不必露出如此表情。虽说我确实是来处理你的……”她似乎看得见彼得盔甲下的任何一个表情——奇点的调用已经融入她的每一个动作——她顿了一顿,接着说,“但我也已经很久没碰到这种情况了。况且,在清算到来之前,我们还可以攀谈一番,有什么想说的都能与我谈论一二。”
“……”彼得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刀刃——他感受着这片空间。每一个存在都真实可靠,所有的一切——每一块砖、每一片碎石、每一栋楼宇、每一颗尘土,都同先前完全一致,只是不见半个人影。
“……不说些什么吗?那,容我问你几个问题吧。”她看起来有些无奈,只是坐在椅子上耸了耸肩,“同曾经的你口中的‘半神’战斗的感觉,如何?有什么特别的感想么?”
“‘半神’……啧……那是我在地下设施里的事情吧。从什么时候开始监视我的?”
“从最开始。眼线不会漏过这座都市里的任何一个角落。”
彼得微微眯眼,感受着周围的一切变动——她没有任何动作,也不像在拖延时间,于是问道:“这就是奇点么……那奇点在你眼中,算是什么东西呢?”
好像因为听到了彼得的问题,男女莫辨的首脑还有些欣慰地点了点头。
“在我看来……对幻想中神迹的追寻罢了。说到底,不过是一些小把戏,那些上位力量能够看穿的小把戏。”
“上位力量?”彼得不解,但他的提问依旧谨慎。
“我对那些拥有否定奇点能力的存在的称呼——你见过,并且击败过,不是么。‘它’在那里的时候,眼线甚至无法看清发生了什么。你居然能击败那种东西,这倒是很令我震惊。”她的手边多了一个由黑色物质凝聚而成的杯子,杯中什么也没有。
“那只鸟……你见过它?”
她只是笑。
“你究竟是谁……”
“一名首脑,仅此而已。”她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露出了洁白的牙。
彼得感到莫名地有些烦躁,情感正在升腾。他回想起过往的种种,他与egoist团所作的所有努力,他的那些使命……太杂乱了,他难以言表,但那些都不是可以轻易否定的东西。
那些可不是这种淡淡的微笑可以一笑了之的东西。
“……你们首脑拥有这么多力量,又为何要带来如此多的苦难呢?”
她还是淡然:“为了都市的正常运转罢了。”
“口口声声为了都市,却对那些哀嚎与恸哭置之不理么?”
“一枚最光鲜亮丽的羽毛,纵使从最强有力的翼,从最高处上脱落,它的结局也只会是长眠山壑,归于尘土。”她轻轻摇了摇头,每个动作都是如此平静,“说到底,你我的力量,也都是他人供给的啊。”
彼得握紧了手中的双刀:“……所以我们必然为敌。来吧。”
“好吧,看来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啊……不过,最后一个问题——‘它’能够看破我的把戏。但击败了它的你却不能。你可知道为什么?”
“……”彼得沉默着,只是慢慢积蓄力量,拉开架势,为接下来的战斗做好准备。
“因为你是残缺的。”
彼得感觉到危机感愈发强烈。
“……”
“正因如此,纵使你的力量再宏大,你也绝无可能战胜我,更没有可能变得完整……不过倘若你真能带来神迹,我倒是乐意做你的使徒。”她从座椅上站起,神情放松,张开双臂。
“那么闲谈到此为止,来吧!‘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