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兰国的——居达公主？”哈拉尔德难以置信地又重复了一遍。
居达咬了咬嘴唇，点了点头，“不错，我就是那个——挑起战争的女人。”
哈拉尔德握紧了手中的剑，嘴唇僵硬地抿成了一条直线，蓝色的眼眸中情绪万变，从最初的惊讶，愤怒，悲伤，一直停留在了如寒冰般的冷漠。
“我不和女人决斗。”他冷冷地望着自己手中的剑，“这里的人，全部都要死。”他的唇角勾起了一个毫无温度的笑容，“当然，不包括你，霍兰国的公主，因为，”他加重了霍兰国公主这几个字，“别忘了你的承诺，我未来的——妻子。“
居达浑身一震，不由倒退了一步，这是她从未见过的哈拉尔德，冰冷的就像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厚厚的积雪，隐隐地透着一种彻骨地凉意。
“公主！”壁垒后的海姆达尔拖着重伤的身体一步一步的挣扎的走了出来，他也不知哪来的力量，上前一把紧紧抱住了居达，泪水充盈着他的眼眶，“居达，我的孩子，你——你终于回来了！”
“海姆达尔……父亲和哥哥他们……”居达也忍不住流下泪来，伸手在他的伤痕上轻轻滑过，鲜血，正不断从他的伤口处冒出来。
“海姆达尔，我宁可去死——这都是我的错啊……”她的心，纠结着，撕扯着，痛得让她快不能思考。
海姆尔没有说话，难耐的沉默使她升起一阵恐惧。她惊慌地抬头，看见海姆达尔目光投向她，眼里带着心疼和怜悯。她忽然倒在他怀里痛哭了。这么多天，她才能够第一次好好痛哭一回。老人抚摸着她的头，在风中，即将消逝的夕阳下。
哈拉尔德静静注视着这一幕，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可是就因为我犯的这个错误，就必须死掉这么多人，必须让我们全部毁灭吗？”居达在海姆达尔的怀里不甘心地哭泣着。
海姆达尔一言不发，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低声道：”孩子，你忘了吗？我们维京人的古老传说中最出名一个就是‘拉格纳罗克’（诸神的毁灭）。在战争中死去的勇士都将住进奥丁神的宫殿，享受上天为他们准备的盛宴，直到毁灭的那一天。他们将跟随奥丁神跟全世界的邪恶搏斗，奥丁神自己也将在与邪恶力量的作战中战死。于是这个在冰霜里孕育出来的世界又在大火中毁灭，新的世界将在灰烬中重生。孩子，这战争就像一场诸神的毁灭，没有世界可以不灭的，生与死总在这世上轮流变化……“不知是什么动力，竟然能支撑着垂死的老人一口气连贯着说了这么多话。”别说话了，海姆达尔，别说了！“居达心疼地捂着他的伤口，鲜红的血又从她的指缝里涌了出来。
“至于这个小子……”海姆达尔忽然推开了居达，挣扎着站起了身，扬起了手中的剑，
“我要看看他有没有资格娶你。他只有跨过我们所有人的尸体，才能走上你的婚床！”
哈拉尔德的蓝眸中闪过了一丝钦佩的神色。
“那么，就来看看我有没有这个资格吧。”他也缓缓扬起了手中的剑。
良久，海姆达尔没有回答。”海姆达尔——“居达的手刚触碰到海姆达尔，忽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再仔细一看，她的身体突然无力地下沉，双腿跪倒在草上。她捉住他的一只手，贴上自己的脸，吻着它，眼泪悄然滑落。老人面无表情，如同一座石像伫立在风中……
海姆达尔他，已经被召唤到了奥丁神的瓦尔哈拉……
现在没有时间哭泣了，她擦去了眼中的泪水，将海姆达尔的尸体轻轻放倒，抽出了他手中的剑，猛的转身，剑尖在轻微颤动着，伴随着她清晰的声音：“哈拉尔德，我不会违背自己的诺言，和我决斗吧，如果我胜了，就放过我的国民们！”横竖都是死，虽然知道胜算不大，她无论如何也要争取一下。
“如果你输了呢？”哈拉尔德的眼中涌动着看不清的神色。
“霍兰国的公主将任你处置。”她平静地望着他。
近在咫尺的两人，此时此刻，却像是隔着千山万水。那一瞬间无声的对望，或者彼此的心中似乎都有片刻的触动，片刻的迷茫，片刻的不知所措，还有，片刻的真实。
“好。”哈拉尔德的脸上浮起了一抹复杂的神色。
“当！”居达先挥出了一剑，这一剑又快又狠，掩不住的杀气扑面而来。哈拉尔德略略一愣，也立刻伸剑招架。
居达仿佛换了个人般，一招比一招狠，一剑比一剑快，哈拉尔德只是伸手抵挡，并没有回击，
她真的想杀了他，这个念头悄然映到了他的脑海里，不知为什么，他的心也微微地痛了起来。
他眼神一黯，心中涌起了一丝怒意，也不由加强了自己的攻势。
“唰！”一剑划过，居达躲避不及，手臂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伤痕。哈拉尔德心头一痛，明明刚才已经收了力，剑怎么还是——
到底自己这是怎么了，这个女人欺骗他，背叛他，愚弄他，他应该恨她入骨才对，应该战胜她，杀了她在乎的国民，让她痛苦，让她流泪，折磨她，让她永远生活在悔恨之中……
可是……为什么……他偏偏……做不到……
为什么？
其实……他的心里不是该最明白吗？
想到这里，他忽然做了一个决定。
“咣当！”一声兵器落地的声音让众人大吃一惊，也让居达愣在了原地，呆呆地看着哈拉尔德莫明其妙的扔掉了手中的剑。
还没等居达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他忽然上前了一步，不由分说地将居达扯进了自己的怀里，抱紧了她。
居达完全愣在了那里，不知怎么会忽然演变成这个样子，只感到他火热的气息吹过自己的脖颈间，低沉的声音在她的耳畔间响起，“你——赢了。”
他丝毫没有在意四周震惊的眼神，只是用尽全力地抱着怀里的女孩，
为什么……做不到……
因为……他明白……
他——爱——她。
既然如此，这场决斗还有什么意思……
比起战胜她，杀了她在乎的人，让她痛苦，让她流泪，折磨她，让她永远生活在悔恨之中……
都远远不如现在……紧紧拥她在怀里……那样真实……
那样……令人向往……
斯达万格的峡湾，一场残酷的海战最终落下帷幕。这也是历史上哈拉尔德在他的统一战争中拔除的最后一个障碍。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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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不是结束哦，第二卷才是三位男主轮番上场的主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