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林
你的疼痛滞留了风的脚步
遗失的口琴
打湿的裙摆
唤醒
侵蚀了的记忆
光由雾茫中的枝叶透过
是谁的手羞涩不安
你的存在
迷伤了我的眼
不再飘着雨丝给人湿冷的感觉,但始终阴沉沉的,不见阳光,一如总是深沉着神情的罗多人。
令人怀恋温暖的南国呢。
这个时候的南国应该是鸟语花香吧。女孩们会温顺的跟在母亲身后,到邻家玩耍,遇见淘气的男孩好奇打量,会立即低下头或微微错开视线。她们是那样的羞涩安静,只会在男孩子疯狂玩闹时才远远的投以视线。
精雕细刻的墙壁上,繁复华丽的花纹昭示了它不凡的出处。广立的楼房建筑,曾经灯火辉煌,欢声笑语,如今只剩冷寂与凄清。
疯长的野草掩盖了数十年前的足印——孩子顽劣的痕迹。
遗落的口琴,不幸与黑色的泥土和腐叶长久相伴,虽是顶级的材质,现在也腐朽得不见原貌。火鸡小说网首发l https://www. https://m.
再走几步会看见河,繁茂如盖的圆桐树,树间藤蔓制成的秋千。此时那儿竟有一个白色的身影。
犹豫,迟疑,这个孩子正在考虑要不要尝试新奇的东西,那个由数根拇指大小绿藤编织而成的摇篮。
最终她还是听从心中的渴望,小心翼翼的坐了上去,脸上不安中隐隐透着激动。她先是缓缓的摇,之后因从中感受到了奇妙的快乐而加大了力度。
藤蔓松动那刻她没敢叫,从小受到的教育不允许她做出这种不优雅的举动。
她很害怕!很后悔!
她没有摔在冰冷的草地上。相反她撞在了比草地更坚实的物体上。是谁把她接入了怀里,而且这个怀抱如此冰冷?
雪白的衬衣,一丝不苟的衣领,突出的锁骨,尖细的下颌,干净凛冽的气息夹杂着淡淡的药味。
她红了眼,泪珠挂在长睫上摇摇欲坠。虽然比摔在地上更痛,但她还是很感激,仿佛犯错受伤的孩子等来了虽严厉但万能的大人。
男子放开了她,面对前方站立。她不敢出声,感觉这个人的存在带给了她莫大的压力。
那人一言不发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秋千。
残落的叶片上躺着干净的丝绢,是从闯祸的少女身上飘落下来的。回去后如果没看见了可怎么解释?
她连忙捡了起来,紧紧抓在手里,嘴唇轻抿,看着背对着的男子,什么话也不敢说。
他很高,骨架很宽,但好瘦。指骨清晰,夹着绿色的藤,更衬托出肌肤不正常的白。
珀意雅·罗塔闻见圆桐树苦涩的香气,听见不远处她从很远的地方带来的鹅拍打水面的声音,还有身边人的动作声。安静的氛围里,她的心又剧烈地跳动起来。她害怕,但逃走的念头并不强烈。
没多久,秋千又做好了,依然是简单缠绕在树杈上。
珀意雅下意识提醒。“还是不牢,会掉落的。”说完就后悔了,胆战心惊的看着男子,甚至在对方转身时被吓得后退了一步。
看清对方的脸,胆怯的少女突然睁大眼睛,反射性地吐出两个字。“哥哥。”
戈洛·罗塔因女孩的一声“哥哥”怔忪了一下,千年寒冰的脸竟有一丝动容。
见哥哥不理会,甚至直接要走,珀意雅·罗塔忙跟了上去。“你的眼睛是红色的,你是我的哥哥。”
“不是怕我吗,为什么还不走?”男子的声音是一贯的冰冷。看来他一早看出了女孩的胆小。
珀意雅脚步微顿,但很快又追上去。“你不会伤害我。”声音很小,可是很清晰,“你是我的哥哥。”
可是名为哥哥的男子没再回头,很快走远了。
她被喜悦充斥了脑袋,没能感受到男子拒人千里的态度。她做了最大胆的事情,紧了紧握着的拳头追了上去。
她随他走过荒芜的庭院,踏上黑色光亮的石阶。灰暗、冰冷、高耸的建筑里,这个消瘦苍白的红眸男子站得笔挺。风穿过,单薄空荡的衣裤被吹得飘曳不定,她看见他丝毫不受影响而突然伸手抚摸石柱上的蹩脚字迹。他的动作透着难言的温柔,像是在抚摸珍贵的东西,红眸却始终不露情绪。
珀意雅·罗塔默声看着哥哥做着这些奇怪的事情,最终跟随他来到了一处有着人气的楼房前。
戈洛已经上了台阶,正准备穿过长廊离开,身后一个怯怯的声音抓住了他的脚步。
“哥哥。”
帝国的戈洛大人回头看见女孩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她在哀求他。台阶一角栓着狼犬,体型庞大,性情也实属凶猛。
“回家。”戈洛平静的语调,命令的语气。
珀意雅害怕龇牙咧嘴的狼犬,但也不愿回头,犹犹豫豫,看着戈洛的神情又是委屈又是祈求。
戈洛确实是遇见了一个不会看脸色的蠢女孩,哪怕他表现得再漠然也固执不肯走。一上一下,一大一小,就这么对峙着。
安奴远远看见奇怪的场景走了过来。
“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到这儿来了?”
安奴走近戈洛看着少女问。
案前的男子低垂着眉眼,专注的神情英俊而具魅力,就连那无声的冷漠也能吸引人。
只一会儿右副官穆廖走了进来。
“殿下,黑河上突然出现的军队,来历已经查清。”
一份件放在戈洛面前。
“是卡力亚人。”穆廖副官总结件内容,“半月之前,明可因的莫科城被人侵占,正是出现在黑河上的同一人马做的。黑河经雨季河水上涨,适于船行,便于回卡力亚,对方正是看中于此。”
“那样庞大的人马,也只有卡力亚会有了。”戈洛分析道,“三族从不会互相干扰侵犯,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卡力亚怎么会无礼了明可因后又在罗多的领域内放肆?”
“据调查所知,如今掌握卡力亚军队的是卡力亚的长王子英伦希·爵。少有人了解这位人物,见过面貌的也只是卡利亚的一些大臣们。听说性情难测,行事无所顾忌,即便是卡利亚的王也不能进行约束。”
“本身属于三族的人,却敢于挑战‘三族平衡逝去’的预言,确实算得上真正的无所顾忌。”戈洛目光扫过纸张上的资料,突然问,“这位卡利亚的长王子年龄是多少?”
“三十六七。”
“这个数字对于卡利亚人来说已经不算小了。”黑河一役只有戈洛因与对方近距离交战见过其面容。
那人就是爵氏?
事情变得奇怪了。
“让人留意明可因对莫科一事的态度和做出的反应。另外通知王朝派人前往卡力亚调查实情。”
“是。”
戈洛拿起笔后又抬头说:“把七公主送回去。”
穆廖领命出去。
珀意雅正安静的坐在厅内。因为不管怎么问她都不给反应,所以安奴一早离开了。只有她一个人,桌上放着一些水果和糕点,她有些饿了,捏着小块的糕点轻轻放在嘴里。这时走进来一个穿着笔挺军装的男人。
“珀意雅殿下,您的兄长让您回母亲那儿。”
珀意雅很意外也很害怕。她没想到自己的哥哥会如此坚持。她已经惹他生气了吗?
“我知道了。”她轻若无声的答道。
从出生开始便被下了病危通知书,还没来得及啼哭出声就被带离了罗多。在温暖的南方,接近十六年的岁月里陪伴在身边的亲人只有她的母亲。她很早就知道母亲是想念自己的国家,想念家人的。可是除了偶尔有人受命带信与钱给母亲外就只有医生姐姐会来拜访他们了,她从没见过其他的有关罗多的事物,包括她的其他亲人。
她是罗多具有高贵血统的公主,她的母亲以此为豪并要让她也深刻意识到这点。所以对于罗塔这个家族,尤其是代表纯净血统的红眸,她怀着亲切而热爱的情感。
从她看见哥哥的那双眼眸开始她就发现,原来那就是世界上最美丽的色彩,神秘、冷艳,莹莹流光。她为大胆的用词羞涩,却也觉再适合不过。
穆廖送走珀意雅殿下。回到戈洛身边,提醒:“殿下,该用中饭了。”
“没有胃口。”
没有胃口,这个严峻而现实的问题,即便是安奴也解决不了。
穆廖迟疑出声:“殿下,要不要请密叶西岱小姐来一趟?”
戈洛握笔的动作一顿:“请她做什么?”他看向自己的下属。
红眸中的情绪很浅,但穆廖只觉压力迫人,周围的空气都凝滞了般,他最终还是将话压在了舌底。
穆廖出去后,戈洛不禁两指按住额心,想抹去隐隐的疼痛。
他想起小树林里女孩热切的目光,一些画面与人声以他难以阻止的雷霆速度闪进脑海。
乔希·罗塔,恨这姓氏吗?
有多少伤留在灵魂深处,只自己在夜静无人时或某一个相似的场景里突然触摸到,用压抑的姿势舔舐。因为太过沉重,甚至不能让人替代。在悲伤的往事里我们终归学会了只谈及明天。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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