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存在的价值
密叶西岱的日子过得越发荒凉,然而她又不大喜欢呆在明家。明家的人依然客气有礼,但无论密叶西岱说什么和做什么,都会有人长久的打量她,又不说话,眼神显得说不出的隐晦,让她觉得脸像被针扎一样不舒服,只想脱离人的视线。
明家不少人开始把她当做入侵者了。
霖河的母亲也看出来她呆在家里拘束,不自在,于是偶尔会带了她去逛街。一到了外面密叶西岱就变成了欢欣的孩子,什么都有兴趣了解一番。有时候霖河也会被带上,密叶西岱不好意思总是询问霖河的母亲,因为在小孩子面前特别放得开,所以总牵了霖河的手直接把他当百科全书。说来小男孩还真是聪明,七岁多点而已,无论密叶西岱问什么都能答上一点。自然,她被频繁的鄙视。
和霖河熟了一点后密叶西岱也知道了小男孩平日的作息。一早起床先到克罗·明的房间里问好,然后由雷习检验功课,完事后才去吃早餐,饭后开始新一天的任务。中餐后会有一段休闲时间,之后一直学习到深夜。很少会有整天的玩乐时间。“祖父说可以休息,但学习一日不可松懈。”小男孩对自己祖父的话很是信服。
霖河学习的场所是明家历代书籍典藏的地方,授课的老师都是和克罗·明关系颇深的人,学识自然不简单,对明家的藏书阁也多少了解一些,授课的资料书籍全部都是直接从里面拿的。
密叶西岱自从知道明家有那样一个藏书阁后就很快迷上了那里。为了预防和霖河的老师遇上,她总是在书阁开门之后,霖河上课之前进去,拿了书坐在隐蔽处一呆就是一上午,午饭后霖河没有进阁,她却连午觉也不睡直接回去拿了书继续看。次数多了霖河也发现了她的习惯,时常下了课四处转悠找到她,像玩捉迷藏的游戏一样找着后一脸的得意。密叶西岱沉浸在书的内容里对他不怎么搭理,有时候连男孩是否出现过都不知道。
很快霖河的老师发现霖河上课到得勤了些,课上也活跃了很多。他却不知道小男孩中午的时候也有呆在授课点。那个时候霖河要么做课程有关的事,要么就跑去骚扰密叶西岱。或者,也不能算是骚扰,因为他只是学了密叶西岱的样挑了书抱着看,但总是因为识字不多换了一本又一本,弄得响声不断,有时候密叶西岱还不得不帮助身高不够的他取书和放书。最后,大概小男孩自己也发现做不到密叶西岱那样,放弃了找书看,转而蹲在一边跟密叶西岱没话找话。
“你很喜欢看书?”
“唉,这张图我见过,是脑袋的这个地方。”他动作配合说话,只可惜密叶西岱头也没抬。
密叶西岱不回答,他便无趣的背功课或者玩游戏,动静惹得密叶西岱看过来时他便立即凑上去又跟她说话。密叶西岱不得已拿出耐心和他聊天。
“这儿是个宝库,里面有好多关于医学的有趣知识。有些还是老师提过的,没想到我能亲眼看见。”
“其实学医是很辛苦的,因为这几乎要求学习好多类别的知识。”
“我喜欢啊。我觉得这是我的世界。”
密叶西岱被缠得没法,最后找出一个很小本的书给他:“这上面全部是人工作图,人体零件、肢体结构,由轮廓你大概也知道是什么,如果无聊的话就找纸一笔一划描摹吧。比如说像这个,是让你手臂能够弯曲的地方,你应该知道是叫做关节的东西吧?不要认为是胡乱画的哦,这里面填充的东西都有自己的名字,每个人身上都有……”
密叶西岱越发能够影响霖河的行为,霖河的老师就找到她跟她说:“谢谢你让霖河对学习有了更深厚的兴趣,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拿着书到外面去。我不想那孩子一旦要下课时就坐不住。”
密叶西岱听霖河老师的话从此把书带到了阁外。
冷冷清清的屋子里她的眼睛开始泛酸,走出屋看见厨房方向的炊烟,心想霖河也该下课了吧。会急着来找她吗?
她走出明宅,一直在街上晃荡。感到饿时,用霖河母亲给的零用钱买了些点心。卜谛的景色对于她来说已经不再陌生,她沿着大道一直走出了市中心。如果罗多也有所谓的郊外的话,那么密叶西岱就是到了那种地方,一路上矮小的屋宇集中而建,看上去比较粗糙。大片的蔬菜瓜果和劳作人民。
“这马茄长得真水灵,一定卖得很好吧?”密叶西岱看着满眼的紫色忍不住说话。近处蹲在田地里拔草的老人抬起头来看见一个大眼睛的黑瘦姑娘,听她口音奇怪便多瞧了她几眼,然后就发现长得不像罗多人。
“马茄可以滋肺清暑,还可以填饱肚子。夏天干活的时候最适合吃。”密叶西岱一个人说话兴致也丝毫不减。
那老人本又蹲下身继续干活,听见密叶西岱的话突然伸手摘了个紫色的果子慢慢走过来递给她。密叶西岱一愣,还没理解过来:“给我?”
那老人又将果子递了递,夏日的阳光里,额上的汗水晶晶亮,眼睛里一片柔和。密叶西岱双手接过她口中的“马茄”,怔怔的没反应。那老人始终不说话,转身又继续干活。
密叶西岱抱着马茄无从下手,最后跑到一边的石头处,抛开面上的草对着石块的棱角砸。成熟的马茄只轻轻撞击就裂开来,密叶西岱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扳开成两半。里面白白硬硬的肉,咬一口脆脆甜甜的。
密叶西岱坐在那儿一边打望景色,一边吃得香甜。旁边干活的老人抬起头来看见这样的景状笑了一下,复又埋头干活。不远处的一些阿姨大叔远远看见个坐在那儿吃东西的女孩,都不时打量一下。每当有人看过来时密叶西岱都对着那人笑。
密叶西岱见不远处一片茂盛的植物底叶青绿中带黄,于是指着说道:“这凌烟叶该去层了,不然虫子会来咬,而且还长不高。”
“你懂的还真不少。”一个似揶揄又似惊叹的声音响起。密叶西岱一转头就看见一排洁白的牙齿。www.九九^九)xs(.co^m
那是一个笑得特别阳光健康的大男孩,十五六岁的样子,挽着裤腿,穿着宽松的亚麻衫,叉腰站在斜草地上瞅着密叶西岱。
“这些东西怎么说也懂点。”密叶西岱惊疑这个人是从哪儿钻出来的。
不等两人再说话,远处有人惊叫着聚成了一团。
“阿旭。”拔草的老人也受到惊动张望了一番,最后喊出一个名字。
密叶西岱旁边的少年立即回道:“好的,爷爷。我去看看。”
密叶西岱半个果子还没吃完,见人们都往那个方向跑,稍稍迟疑了一下就抱了剩下的马茄奔了过去。
“怎么了?”挤进人群她问叫做“阿旭”的男孩。“有人中暑了。”阿旭回答她。
密叶西岱看了会儿,她突然叫道:“不要碰她。”
阿旭听见女孩喊了一声后,就见她推开人群若有其事的走了进去。
晕倒的人正要被人抱着放在某个男人的背上,密叶西岱立刻推开那些人。
“让她来,她懂得多。”关键时刻阿旭鬼使神差的冲快要发怒的人喊了一句话。
“你们让开,把空间都留出来。”女孩冲围拢的众人喊着,将晕倒的女人平躺放下,嘴对嘴亲吻,叠手挤压胸口,做得煞有介事又还令人费解。终于那人颤动一下慢慢睁开了眼睛,人们这才相信女孩救人的方式是对的。
密叶西岱笑了,喘息着说:“小心把她带回家,让她好好休息吧。”
围看的人夸赞她,连那个痞痞的少年也比了一个佩服的手势。
后来密叶西岱跟着一起去了病人家中。
密叶西岱空手为病人检查了一番,写了几种药。但拿着药单的人迟疑了。阿旭也看了一眼,说:“你写的这些东西罗多没有卖。”
密叶西岱愣了一下,拿回单子边写边想。她写的是症状加制药原材料。最终阿旭拿回后再看就笑了,说:“这方法好。”
密叶西岱由此重操旧业,虽说是免费的就职,但内心感觉像漂流不定的船终于又靠了岸。就这样开始了早出晚归的生活。
给读者的话:
对于密叶西岱来说,她没有能力与那个人再有交线。她的存在必须只能从其他地方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