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担篮的农妇是怎么摔倒的。连她自己也疑惑,疲惫平凡的脸怔然。
绿色的菜叶洒在地上混入褐色的泥土,猫突然弓起廋骨嶙峋的背脊,警戒地看着那团向密叶西岱冲来的影子。
周围有人惊呼,密叶西岱感觉头顶罩下一片阴影,抬头便看见高声嘶鸣的马以及马上岿然不动的将军,他正直勾勾看着她。www.九九^九)xs(.co^m
“密叶西岱小姐?我是戈洛殿下的右副官穆廖,请小姐到军执墓一叙。”
穆廖,曾经的近侍官,现在依然是近侍,但也是右副官。年轻的男子,如今已是成熟的男人。
不等密叶西岱说话,有人在她的身旁站定,仰首看着马上气势凛然的人。
“将军,帝国有明规定,视力不达标者将被剥夺参军的权利。”
这是一个无所畏惧的少年,神色态度轻松闲适。穆廖却知并非如此。这个孩子有一股气势。
“你认为我没达标?”穆廖的声音是军人特有的冷与硬。
“是的,据你刚才骑马的过程来看,连前面站着这么大一个傻瓜都没看见,确实是属视力缺陷。”
少年的神情和语气都很平淡,竟让人猜不出是在开玩笑还是指责。
穆廖定定看着这个孩子。少年面对他毫不退缩。这时年轻女子将人拉至身后,挡住了探究的目光。
“因为事情紧急才不得已选择这种骑马方式,在这个过程中我一直对自己的骑术充满信心,但是如果给密叶西岱小姐带来了惊吓,那么只能算是我的失误。”
穆廖竟做了解释与表达了歉意。“穆廖不敢担搁,请愿谅,也请小姐马上移步。”
密叶西岱没想到此次的人足够有礼,而那个人还是曾经不懂周旋的穆廖。
可是她依然只想拒绝。
“很抱歉!上次的军执墓一行,经历实在不算好,密叶西岱不愿再回忆一次。”
“密叶西岱小姐,”穆廖的神色少于变化的脸渐渐呈现出一种严厉的冷肃,“现在的戈洛殿下需要你。”
密叶西岱怔怔看着面前的人,或者说她什么都没有看。她的脑袋里只轻轻回响着一句话:戈洛殿下需要你。
“走吧。”她突然轻飘飘说出一句话。聪明的怀特觉得她的言行难以解释。
“他是谁?”穆廖的马鞭指的是路边站着的少年。
“一个小毛孩。”
在军执墓外迎接的是廷野,听人说他和戈洛去了涝灾区,现在是完成任务回来了吧。可为什么要传医生?
她想到了男子虚弱的身体。
“密叶西岱小姐。”
男子面上微有疲色,白衬衣上带着泥土与血迹,像是刚从战场上赶回。即使是这样,那沉静从容的气度丝毫不失。
密叶西岱向他点头:“好久不见。”
一群人迅速前往重要人物所在的地方。廷野在她旁边说着事情原委。
“殿下遇上了对手,伤了一剑。”
“什么?他……怎么可能……”
他可是罗多战无不胜的神,从政坛到军事,从无败绩。
“对方很强大,这是他自己承认的。”
一向严肃寡言的穆廖接口:“因为殿下身体不适才会给了那人可趁之机。”
“这正是我们请你来这儿的原因,密叶西岱小姐。他太固执,但现在也不得不答应了。从不亲近医生的工作狂,你可以猜想他的身体会是什么模样。”
“……你应该是他见过的最大胆的下属。”
“在某些方面是。”廷野回答,神色如常。同行的左副官扶风回过头看了看两人。
之恩紧跟着密叶西岱,虽说连王宫都曾随老师进过,可此时仍忍不住胆颤心惊。
屋内除戈洛的几个侍女,还有两个女人。
凯琳曼·革音便是其中一个,她蹲在床边。另一个女人站在更远处的椅子旁,密叶西岱猜那是戈洛的现任情人,安桑家的。于是房间里怪异的气氛也不难解释了。
泷夕至尊自那次悄无声息离都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传回了。戈洛·罗塔在这三十多年里已经陆续有了好几任情人。
凯琳曼看见密叶西岱依然不给好脸色,之恩见着她不自主地震颤了一下。
倒是那长椅旁的女子对着女医者柔柔一笑:“密叶西岱小姐,拜托你了。”
不得不承认戈洛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同样美艳成熟,选择温柔有礼的作情人,暴躁拔扈的作下属。
男人此刻安静地躺在床上。如果让他知道受伤后的自己正被一群人围着看只怕又要生气了。
密叶西岱突然抬起头来扫了一眼众人:“你们怎么回事,连简单包扎都不会吗,让他流这么多血?”
她指责的是谁?
屋内的人一致望向她,她自己却突然笑了笑,只觉无趣。
当天密叶西岱为男子处理了伤口。失血与感染已彻底让这个骄傲的男人晕厥,这个时候的发烧几乎能要了他的命。
密叶西岱不敢大意,她不得不留下来照看,以防任何一种变故。
已是深夜,放下最后一支注射器时她的世界才算真正安静下来。她拨了拨输液袋,揉着太阳穴蜷进了长椅,这样的夜晚很冷,她却从未想过去看看衣柜里的东西。
也许并没有眯多久她便睁开了眼睛,从窗内看出去,外面已发白,黑黑的光树像张牙舞爪的魔鬼。她动了动,从身上滑下一样东西,那是一条黑色的羊绒毯。她皱眉凑近闻了闻,是洛杉香,贵族熏衣用的。
她起身一边检查男子的情况,一边为事后做打算。
……那是什么?
她发现男子的身上有一样白色的事物,那是一个银指环,锁住的竟是纤细的锁骨。
你也有着激烈的情感吗?或者至少以前有过吧?你在意的人,大概从来不会允许受到伤害。而其他人……
睡着的人看上去真的很温柔。
密叶西岱像是中魔了一般,手指想要抚过男子的长睫。
就在这时一股大力袭来,她被硬生生从床上甩出,撞在五米远处的柜子上。
柜上的东西哗啦啦滚了一地。
穆廖等人在外面听到动静大力敲门。“殿下,殿下……”也有人喊着“密叶西岱小姐……”总之闹到不行。终于有一个冷静的声音插进来。“这样没用,把门打开吧。”密叶西岱听出那是廷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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