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画心道人，说：郑胜利的孙子，都被人杀了……怎么会不对劲呢？
“咱们查事，就是归本溯源。”画心道人说：我们十四盗，做了多少个骗局，太清楚
骗局里头的事了，牵扯到骗局的报复行为，归根结底，只要一句行话就可以解释，
这行话叫“丧门星反打心机鬼”。
我问：丧门星反打心机鬼，怎么讲？
画心道人说：甭管做什么骗局，都有一个张罗骗局的人，这张罗骗局的人，就叫
“心机鬼”，一个骗局里，张罗骗局的人赚了名利，就有被骗得倾家荡产、血本无归
的可怜人，这可怜人，就叫“丧门星”。
“事关骗局的所有报复性行为，都是丧门星去报复心机鬼。”画心道人说：你们想
想，那个“人魈”，去报复郑胜利的孙子？为什么去报复？如果按照那郑胜利的话，
他当年不过就是一个十八岁的屠夫啊，他做的事，也不过是杀了十二条黑狗而已，
人魈干嘛要杀他孙子？我估计，这郑胜利，藏着秘密呢，他应该也是“心机鬼”之一。
我点点头，说：明白了！那郑胜利，和那道长是一伙儿的，他也是“十二黑狗斩人
魈”这个骗局的布局者之一。
“对！”画心道人还说：你们再想想，谁是那场“黑狗斩人魈”骗局里头的丧门星？
这个还用说吗？当时是那十二个人魈了。
我听郑胜利说了，说这“十二个人魈”，其实就是一家人。
一家十二口，被满门斩了，这家人是正儿八经的“丧门星”。
我立马想起来了，说道：道长，你的意思是——杀了郑胜利孙子和荆棘的人，其实就
和那十二口之家，很有关系？
“对！”画心道人说。
事情大体明白了。
当年还是一个屠夫的郑胜利，和一个道士联和，在瓢水镇里，做下了“十二黑狗斩
人魈”的骗局，骗局里，一个十二口之家，被屠夫和道长，当成了骗局的牺牲品。
现在，和那十二口之家有关系的人，时隔四十年，回来报复郑胜利了。
事情的线条清晰了，可是细节，不清晰。
我这儿，有五个问题没琢磨清楚。
第一，四十年前，郑胜利不过就是一个屠夫，只有一些杀猪杀狗的手艺，那道士为
什么要拉他一起组骗局？他完全没有被道士利用的价值啊。
第二，道士和屠夫为什么合起来，做了这么大的一个局，真的就为了那六根金条？
不值得啊。
第三，那帮着十二口之家出头的人，又是谁呢？是当年那十二口之家的朋友？一个
朋友，竟然有这么大的决心，竟然在四十年之后，还在帮那十二口之家报仇？
第四，那帮十二口之家出头的人，又为什么想着要杀荆棘？荆棘断然不会和四十年
前的瓢水镇“黑狗斩人魈”的事，有什么瓜葛啊，莫非荆棘是最近这些年，才和那人
结仇的？
第五，我师爷当时也惨和到“十二黑狗斩人魈”这件事里了，可是，我师爷为什么只
是通过郑胜利的刺青，来稍微揭露那个骗局呢？他为什么没有找郑胜利的麻烦？我
师爷也是颇有侠名，经常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十二口之家，还有瓢水镇里许
多的小孩，被郑胜利和道士做局灭门，他为什么不管？
这五个问题，如果都明白了——整件事就明白了。
我要查询这五个问题的答案。
我跟龙十六说：十六……明天上午，你去一趟图书馆，查询《地理志》，看看那上头，
有没有当年瓢水镇“十二黑狗斩人魈”的一些记载，如果有，就把那本书借回来，我
仔细看看。
“好！”龙十六说。
我又跟神丑说：丑老哥，明天，你陪着我一起，去找那郑胜利——郑胜利的心里，藏
着秘密呢，我们的把他的秘密，给敲出来！
“那我呢？我明天要帮你们做什么？”画心道人看着我，说。
我笑了笑，说：画心道长，你要是真愿意帮我忙呢，就去安抚安抚万雄——告诉他，
荆棘的死，我用不了几天就能查得出来，别一天到晚把我妄想成杀人凶手。
“行啊！”画心道长说：我明天就去！
这天晚上，我们在茶馆，就聊到这儿了。
第二天一早，我把泡泡送到了幼儿园里，我们兵分三路。
龙十六去了图书馆，查阅《地理志》，我和神丑呢，则开着车，朝着郑胜利家里开。
郑胜利这些年，靠供应猪肉，赚了不少钱，在城郊买了别墅，我开车去那儿，得出
城，早上是上班的早高峰，路上车子堵成狗，我是好不容易才出了城，然后全速往
郑胜利家开，结果才加速没几分钟，我接到了郑胜利的电话。
我接了电话，郑胜利在电话里，十分悲伤的说：小祖兄弟，我家里，家里……又出事了。
我听那郑胜利的声音，打着哭腔，我询问郑胜利：怎么了？
“我早上在我家里的铁门上，瞧见了我孙女的尸体——和我孙子一样……也是……也是人
头狗身！我孙女也死了。”郑胜利再也压抑不住他的悲伤，嚎啕大哭了起来。
我连忙安慰郑胜利，说：郑老板，别着急……我马上到你家了，到了你家再说。
我挂了电话，继续轰了几脚油门。
神丑问我：怎么了？
我叹了口气，说道：郑胜利的孙女，也死了。
郑胜利的孙辈就两人，一个孙子一个孙女。
孙子郑亚洲是个傻子，孙女郑萌呢，用郑胜利的话说，生活作风不太检点，他一直
都觉得自己后继无人——这一次，他是真的后继无人了。
我开着车子，到了郑胜利的家里，我停好了车，和神丑一起下车，敲了敲铁门。
郑胜利开了门——一夜之间，郑胜利从昨天的花白头发，变成了全白的头发，他的神
情，无比憔悴。
他的双眼红肿，明显是哭了很多次。
我一进门，郑胜利就说：死了！我孙女也死了……
他带着我，进了郑胜利的家，他家的客厅里，放着他孙子的无头尸体，还有孙女的
“人头狗身”——一个青葱少女的头，被砍了下来，缝在了狗身上。
场景说不出来的悲怆。
郑胜利对着天花板怒吼：有什么事，冲着我郑胜利来啊！你杀我孙女和孙子，算特
么哪门子英雄好汉。
我在客厅里，扫了左右一眼，猛地又想起了一件事，问郑胜利，说：郑老板，你儿
子和儿媳妇呢？
“啊！”郑胜利看着我。
我说：你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儿子和儿媳妇竟然没回来？
墨大先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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