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先生，外头局势如何？”我给鬼佬姜去了一个电话。
鬼佬姜机关枪似的，说：小祖爷，您手段高明啊，我应了你的话，去南粤江湖造了
一两个小时的谣后，先大家都默不作声，没有回应。
没回应正常，我的谣言，就是吸引那些大字头以“看守朝家总祠”的行为，来自证他
们和东皇太一教毫无瓜葛。
这种自证特别无厘头，大家先不理，情理之中。
不过，大家都龟缩不理谣言，本身象征一种“对峙”，就看谁坐不住。
鬼佬姜说第一个坐不住的是东字头石庆虎。
这老哥外强中干，他忍不住带着东字头红花双棍到了朝家总祠后，其余的字头，也
都纷纷无法安坐了，各大字头都派了红花双棍过来看场，红花会馆郎佐敦出动了不
少精英，神龙见首不见尾，南粤羊城一代势力最大的和字头，也派了不少人出动。
其中最让我意外的，黎天耀也带着九字头的精英出动了。
他可是被我在茶馆里，当着南粤阴行众人的面，废掉一身阴术的大佬。
“大佬们人呢？”
“都在朝家总祠外面坐着，前往总祠的各个路口，都被他们封掉了。”鬼佬姜说着，
又讪笑了起来，“小祖爷，您可别忘了在茶馆里答应我的，活捉和字头大佬后，让
我参与拷问。
”放心，忘不掉。”我说：你也别叫小祖爷了，听着生份，叫我小祖就好。
鬼佬姜否认了我的建议，说：我也不是对您一人客气，我平常不爱接触人，但我只
要接触，我就一定客客气气的，因为我怕！
“你怕什么？”
“怕每一个和我接触的阴人。”
“为什么？”我有点不明白。
鬼佬姜说：因为我是盲的嘛，南粤阴人各个狠辣，我怕得罪了谁，就被他们偷偷下
计害我，尽管我耳朵灵，但我总归没眼睛嘛！嘿！
他笑了几声后，又说：我对待你们这些眼睛健全的人，就跟对待神明似的，敬你们
如敬鬼神。
一番话里，藏着无尽心酸。
“往后别太防着我，我没那么多机心。”我说完，挂了电话，起身跟云庭生说：云
爷，外头江湖大佬都来帮忙守门，防着那暗中藏着的和字头大佬！
云庭生听了一句，就清楚我要表达什么，起身说：江湖助拳，肩扛大义，走，一起
出趟祠堂，感谢感谢各位江湖大佬。
我们俩之间的对话，没藏着掖着，一字不落的入了周围朝义兴山门坐馆、十二太保
的耳朵里。
他们脸上，更多的是苦涩。
可不是苦涩么。
这伙江湖大佬，要么是从小修了一身阴术，要么是“开口便知对方话中真意”的人精。
平日里江湖行走，多少字头的阴人见了，都得恭恭敬敬喊一声“大佬”，面子有，里
子有，混到如此地位，可都是吃了许多的苦，熬过了许多的难，有些人混迹江湖十
几年，甚至还有混了几十年的，到头来也只是比上不足，比下不足，能和云庭生这
样的大金主，说得上几句话，但交情也就到这儿了。
反倒是我，一个年轻后生，才来南粤几天，跟云庭生谈笑风生，还能和南粤鱼王这
南粤阴行抢着攀关系的超级金主称兄道弟，实在让后卫这些大佬们羡慕嫉妒恨。
其中朝义兴有几个前几天跟我喊打喊杀的双花红棍，在我身边站起，嘴唇嗫嚅着，
似乎想和我说上几句，攀攀交情，但到底是为了脸面，没好意思开口说话。
我和云庭生出了祠堂。
许多大字头的话事人、坐馆一类的人物，全都坐在祠堂对面，见我们来了，众人都
起身拱手，打着招呼。
江湖人走场面都有一套。
无论是平日里多大的愤懑在怀，大恨加身，此时见了，也都和和气气。
尤其是黎天耀，隔着老远，就跟我笑：小祖兄弟，朝家祠堂处刑，有你在，必然秩
序严谨。
“是啊！”郎佐敦也说：小祖兄弟大才！
他们连着捧了我几句，都让我怀疑，昨天在茶馆里得罪的人，到底是不是这两个人。
也太能做场面了吧。
云庭生也跟诸位大佬，一齐打着招呼。
本来是一派和谐升腾，忽然，祠堂里头，传出了一阵怒吼声音。
“吼！”
吼声震得我耳朵发麻，猛地回过头去，才发现，响动是从青羊台上传出来的。
朝家总祠第三进的院子，暗布十二飞星局，青羊台是局里的重中之重，怎么平白无
故传出了如此剧烈的吼叫？
我只是生疑，周围那些大字头的大佬们，一个个面色惨白，似乎那青羊台里，藏着
什么凶狠的东西，让众人惧怕。
其中，黎天耀盯着云庭生质问：云老板，振东和利辛，就算是东皇太一教的人，
可这两人，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人物，犯得着请出青羊台里的东西吗？
“小题大作了吧？”郎佐敦神色也十分不善。
云庭生苦着脸，说：我也没打算请青羊台里的凶物出手，是他自己要动的。
“自己要动……”黎天耀把目光转到了我的身上，顿时明白了，说道：哦……原来如此，
宗祠青羊台里头的东西，是李兴祖家的祖师爷封在里头的，估计它闻到了李兴祖身
上的味道，按捺不住了，要出青羊台走一遭，呵呵，李兴祖，你真好大的面子，哦
不……好大的家世啊，东北招阴人之后，名不虚传。
一番话里，挤兑、酸腐之意十分浓烈。
他就觉得我是个“阴二代”呗，甚至觉得我今时今日，能打通江湖上各类关系、人
脉，都不过是借着“家世显赫”而已。
“呵呵！”
郎佐敦并不给黎天耀面子，数落道：老黎，前天在茶馆，占尽先机，却反被李兴祖
废了一身道行阴术，这可不是家世显赫就能办到的，长江后浪推前浪，有时候，服
老不是件丢脸面的事，至少比丢命强啊。
“哼！”
黎天耀冷哼，没接着往下说。
郎佐敦再次拱手，说道：小祖兄弟、云老板，青羊台里的东西吼叫，在催你们加紧
速度行刑振东和利辛呢，外头有我们守着，一切放心，等你们做完了这趟活，我
请客，在南粤第一楼，请诸位大喝一场，我也顺带着跟云老板陪个不是。
“呵。”云庭生和郎佐敦梁子很深，冷笑一声后，和我一起进了祠堂。
祠堂青羊台上，又连着爆发了四五次吼声――里头到底关着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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