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沙里物事的真容,彻底显露了出来。
一枚黑玉铸就的棺材,躁动的躺在了明珠窑的窑底。
棺材的盖子上、棺椁上,都显出了血色的符。
符文都是象形文字,有些奇奇怪怪的,龙十六只瞧了一眼,立马说道:这是先秦时
期炼气士的手笔,这明珠窑里,其余老尸,都只能被一层薄膜包裹,可这具尸体,
竟然有黑玉棺材!不是尸王能是什么?
十六说得没错,但他还说漏了。
先秦时期,黑玉的地位,虽然慢慢被白玉替代,但它依然是当时最名贵的玉石之一。
这明珠窑里的,都是奴隶,怎么会有如此名贵的玉石棺材?
江白鹤此时脸色发虚,说道:竟然是真的……竟然是真的……
“江叔,你瞧出什么来了?”我问。
他苦着脸,看了我一眼后,略带惊恐的说:当年明珠窑在闭窑的那一天,除了
会害死所有参与建窑的蛙人之外,那窑主还会找到炼气士――杀掉自己的一个亲人,
装入黑玉棺材里,沉入窑底。
“目的,就是为了不让这些蛙人的阴魂异动造反。”
江白鹤说得眼睛都直了。
他继续讲:可我一直都以为这是假的,我当时想,要窑主有钱有势,身边又有无数
的炼气士高人,会因为惧怕蛙人阴魂而杀掉自己的亲人吗?
“想不到,想不到真的杀了!”
指着窑底暴躁的棺材,江白鹤说:这棺材里头的人,经过上千年的修行,道行已经
不知道是什么境界了。
他这一慌,龙十六也跟着慌了,拽着我的手,说:小祖哥,但凡大墓之中,碰见玉
棺材,倒斗客们是绝对不敢开的,谁都知道里头藏着是大凶,是前人养的尸。
“这枚黑玉棺材里头的尸体,比起任何玉棺材里头的尸体,都要厉害上许多,咱们
小命交代在这儿啦。”
由他这么一说,我们几个面对这未知的恐惧,心里都有些发虚。
江白鹤还嘟哝个不停,说:不应该啊,老祖们对我们应该没有这么大的敌意,尤其
是我们亮出了白玉佛牌之后,他们怨气应该更容易化解才是,怎么连黑玉棺材都出
来了。
关键时刻,我挺身而出,跟众人凝重的说道:不管这黑玉棺材里头是不是大凶之
兆,其实已经无所谓了,就算他不出来,这些老尸们不放我们走,我们一样得死在
太九炼狱里头!咱们刚才是个什么心态,现在也得保持个什么心态,恐惧太过火,
小心自己把自己给吓死!
说完,我朝着黑玉棺材游去。
江白鹤把我给拉扯住,问:小祖,你干嘛去?
“黑玉棺材是我手里的佛牌惹出来的,对于它而言,我才是正主,我去他面前,瞧
瞧它的意图。”
都到这会儿,畏畏缩缩也不是办法,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一直都是江湖阴人遭遇强
敌时候的办法。
“我跟你一起。”江白鹤也跟了上来,不时的他还扭头,示意龙十六和墨小不要跟着。
很快,我们俩人走到了黑玉棺材面前。
棺材里,传出了一阵阵女人的笑声,听上去很青春。
黑玉棺材里,是个年轻女人。
江白鹤站在我身前,双手抱拳,说道:我是蛙人江白鹤,敢问棺内人姓名?
“江白鹤,你管这里的老尸们叫老祖,为何就不愿意称呼我一声老祖。”
“这……这……”江白鹤脸色发苦。
他又不敢直说――这里所有的尸体,都是蛙人,确实算江白鹤的老祖,可棺材里头
的,是建明珠窑的金主亲人,他肯定不能喊人家老祖。
“我知道你的心思,你不叫我老祖,理所应当,不过……既然我不是你老祖,那就不
用跟你讲脸面、血脉、传承!你们利用一块佛牌,就想出这太九炼狱的生门,是不
是得我答应了才行!”
黑玉棺材变得更加暴躁,棺材盖跳动了起来,盖板和官身一磕碰,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每一记都像在我们的心口压了一块大石头,搞得我们情绪极其抑郁。
砰!
此时,棺材盖忽然打开,红布衬底的棺材里,坐起了一个女人。
女人的皮肤都枯萎了,肤色跟泡烂了的木头似的,灰不溜秋。
她的身上,披满了金衣,头顶着金冠,胸口处,刻了个“寂无”。
寂无应该是这女人的姓氏。
她的眼睛空洞,没有眼珠,可总感觉她跟“看”我们似的,头偏向我,问:你是达摩
弟子?
“是!”我扬起了手中的白玉佛牌。
“你的佛门金身呢?”
“是达摩的弟子,未必需要有佛门金身。”我说。
“呵呵……招摇撞骗的货色,不知道从哪儿捡了一块牌子,就敢冒充达摩弟子!”她抬
起了右手,指着明珠窑的门,说道:我们这窑的老尸,奉了人家的承诺,守住了炼
狱的生门,你们想从这儿走,要么拿出点真本事,要么……立马离开!
“瞧在江白鹤的份上,我不跟你们一般计较!”
寂无女的声音,极其冰冷,不带任何感情,她又补了一句,说道:至于你那白玉佛
牌,留下!
啥?
这会儿不让我们出生门就算了,还让我们留下牌子?你特么想屁吃呢!
我收起了白玉佛牌,说道:牌子就不用了,你们明珠窑里藏着的生门,我也不走
了,再见。
这儿索性是没个出路了,我还不如直接走呢,免得在这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佛牌留下!”寂无女在遭遇了我的拒绝后,心性彻底炸开,露出了她贪婪的一幕,
说道:这一窑的老尸,都是信仰佛门之辈,有了这块牌子,我们能更早的修出些名
堂来。
呵呵!
从来都是江湖阴人去开棺,找死人借宝贝,我们这破天荒的,活人要被死人借走宝贝?
“不借!”我呵斥了寂无女一句后,又朝着龙十六和墨小招手:小、十六,我们走!
“哪里走!”
寂无女两只手平举,手腕像藤蔓似的,朝着我缠了过来。
我一脚踢开了一只,但另外一只,已经伸进了我的口袋里,捏住了白玉佛牌。
这牌子可不能落到寂无女的手上,我心里着急,右手快入闪电,抓住了另外一半玉牌。
“撒手!”
寂无女呵斥道。
“向来只有我借别人宝贝的份,从来没有人抢我宝贝的时候,寂无女,你要是真
抢,大不了我就散了这牌子里的佛气,跟你好好斗斗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