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盖苏文从怀中掏出了一个虎头铜牌,递给延川清道:“现在你持此令牌前往禁军大营,交给禁军统领朴难升,吩咐他立即发兵前来。”
“是!”延川清亢声领命,接过令牌飞一般地去了。
禁军大营在王宫东侧,延川清本就脚步矫捷,加之今日无意救了渊盖苏文一命,荣华富贵举手可得,所以脚下的步伐更是轻快,不消片刻便来到禁军大营。
禁军统领朴难升正欲入睡,听到王宫隐隐约约的厮杀声传来,立即起身披甲,此刻听完延川清的禀告,他立即点了一个千人队,向着王宫扑去。
惯常来讲,如此大军根本无法进入王宫,然而今夜乃是延川清把守南门,一听他的号令,手下不疑有他,自然是打开宫门放着一千军卒入内。
渊盖苏文得到援军,立即率军反扑,高尧见状不妙则领军死守大殿,然而渊盖苏文一方毕竟人数众多,几个冲锋下来,效忠高建武的禁军或死或降,守势顿时瓦解。
高尧眼见大势已去,不禁吓得脸色苍白,身子发抖,“呀”地一声尖叫丢下手中长剑,失魂落魄地朝着后宫跑去。
劈哩啪啦燃烧的火把下,渊盖苏文注视着一干禁军,铁青着脸道:“王上受奸人蒙蔽,欲加害本官,虽然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然而本官岂能看到江山社稷落入奸人之手,所以请众军随本官攻入后宫诛杀奸人,清君之侧,事成之后必有重赏!”
“愿听大对卢号令!”千余立即禁军振臂高呼,郎朗之声搅乱了平壤宁静的黑夜。
……
余长宁所居住的驿馆便在王宫不远处。
每逢佳节倍思亲,元宵节一人独自在外难免有些惆怅,余长宁毫无睡意,索性在寒凉寂静的院内缓缓地踱着步子,
正在他思念家人的时候,突然听见王宫内喊杀如雷,宫墙上的火把犹如黑夜里的火龙一般耀眼。
余长宁呆了呆,顿时意识到王宫必定是有大事发生,惊疑不定地观望良久,心里不由牵挂瑶瑶的安危,扯开嗓子高呼道:“清姐姐,你快出来……”
秦清原本已是上榻歇息,此刻听见余长宁惊声呼唤,顿时点燃了房内油灯,不消片刻,秦清衣衫不整地跑了出来,张口便问:“怎么了?”
余长宁手指一指王宫的方向,正色开口道:“王宫内似乎有喊杀声传来,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劳烦姐姐去看看如何?”
秦清虽然还有些气恼那天余长宁风流快活让自己久等的事情,然而大事当前,她也颇知轻重,点点头便跃上了房檐,朝着王宫方向飞快掠去。
秦清到得宫门,正是朴难升率领禁军杀入王宫的时候,眼见高句丽军卒刀剑闪亮,脚步沉沉,秦清立即意识到了必定发生大事,略一思忖,便返回了驿馆。
余长宁听她一说,顿时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团团乱转,半响突然站定焦急道:“不行,瑶瑶现在还在宫内,我得进去看看。”
秦清讶然道:“宫廷内守卫森严,我独自进去已是困难无比,现在还有带上你,根本不可能顺利潜入后宫。”
余长宁笃定地点头道:“姐姐放心,王宫内喊杀震天,说不定里面早已是一片混乱,正是守卫最松懈的时候,进去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秦清心知他牵挂小师妹的安危,任何劝阻只怕都是无用,便肃然地点点头,将余长宁环抱而起,又向王宫而去。
来到宫墙之前,秦清眼见上面火把林立,根本无法逾越,所以只得另寻他路,顺着宫墙寻找半响,终于在靠近南门的地方发现城墙上没有士卒把守。当然,这一切也要得益于延川清已将把守军卒带去解救渊盖苏文去了。
“抓好了。”秦清看了怀中的余长宁一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真气流转全身犹如蝴蝶一般扶摇直上,轻而易举掠过了宫墙,闪电一般朝着后宫而去。
……
刀剑无眼,高建武并未留在大殿亲自诛杀渊盖苏文,而是将重任交给了王子高尧。在他看来,有五百禁军合力剿杀渊盖苏文***,胜利自然是十拿九稳。
他气定神闲地在寝宫内等待,不时派人打探着正殿内的情况,当听见内侍禀告说渊盖苏文已是杀出重围,渊党亲信大将朴难升已是率军赶赴王宫时,高建武惊得目瞪口呆,眼前一黑,脚下一软,已是倒在了案前。
栽倒之时高建武的额头正好撞在了案角之上,疼痛之余一抹温热的额头,竟是一手鲜血!
伺候的内侍惶恐地惊呼一声,拿起一块丝布便要替高建武拭擦额头上的鲜血。
高建武犹如一只受伤的猛虎般霍然起身,一脚踹开了急惶惶前来的内侍,怒斥道:“区区小伤何足挂齿!快,将本王的金鞘长剑取来。”
内侍惶恐地应了一声,忙不迭地去了。
高建武这才拾起地上的丝布擦掉额头血迹,双手颤抖得犹如秋风中瑟瑟发抖的落叶,心头又惊又怒根本无法静下心来,现在只盼高尧能够率先杀死渊盖苏文,否者今夜大事休矣!
“汉和公主到。”
随着殿外内侍亢声的报号,瑶瑶带着一阵香风快步而至,见父王正站在殿内发呆,急忙屈膝行礼道:“儿臣见过父王。”
“哦,哦,是汉和来了?”高建武恍然回过神来,惨然道:“王儿,今夜乃我们高句丽王室的生死之夜,你虽为女儿身,但也是王室血脉,如今是死是活都只能听天由命了。”
瑶瑶时才听见宫内厮杀大起,便知情况不妙,她本以为是来了刺客,所以急忙前来父王寝宫看看,当看见寝宫外布满了层层护卫的禁军时,这才放下了心来,快步进殿向父王问安。
然而没料到父王当头便是如此一句,瑶瑶细细思忖了一下,顿时俏脸发白,颤声道:“莫非父王你对渊盖苏文下手了?”
高建武恨恨点头道:“渊盖苏文虽为大对卢,然实为我高句丽,孤恨不得生啖其肉,今夜布下伏兵,自然要取性命。”
瑶瑶一听果真如同猜想那般,心里顿时大急,问道:“那现在情况如何了?可有杀死渊盖苏文?”高建武呆愣了一下,这才喟叹摇头。霎那间,瑶瑶周身冰凉,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