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长宁不想给同僚们留下自己独断专行的印象,淡淡笑道:“既然大家都觉得奖学金制度不可行,那好,此事暂且搁下,本官另谋他策便是。”
回到政事房,罗东梨捋须大笑不止,对着王正奇道:“你刚才看见余长宁的脸色没有,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本官就是要利用这些机会反对他,并打击他的威信,让他余长宁政令不能出户,在国子监内寸步难行。”
王正奇点头笑道:“余长宁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对,竟想办法替寒门学子谋取福祉?真是吃力又不讨好,那些低三下四的寒门学子能有甚用?国子监的精英可是高门豪族的子弟啊。”
罗东梨冷哼拍案道:“总之一点,我们一定不要让他好过,他余长宁赞同的,我罗东梨就反对!”
走在林间的小道上,杜禹英见余长宁依旧是剑眉深锁,不由轻声问道:“大人,现在罗东梨摆明了不同意奖学金制度,不知你可否另有良策?”
余长宁轻叹一声道:“现在既然官办的奖学金行不通,那唯一可行的只有民办奖学金。”
“民办奖学金?”
“对,奖学金基金会一定要成立,但是资金来源不再依靠官府,而是从民间豪商中募集而得。”余长宁说完,笑问道,“不知国子丞觉得本官这个办法如何?”
杜禹英沉吟半响点头道:“不错虽是不错,然而此乃无利可获之举,那些商贾们会同意吗?”
余长宁笑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宾满楼目前乃是长安城酒肆商会会长,我们不如先从酒肆商会着手,看能否募集到一批银两。”
正在交谈商量细节之时,两个人影突然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正是建兴和文乐两学子,他们对着余长宁和杜禹英当头一拱,语带哭声道:“祭酒大人,国子丞大人,求你们快救救王宏伟吧,他今天清晨被汪公子抓去了。”
“什么,竟有此事?”余长宁登时神色大变,急切问道,“可知王宏伟被汪公子抓到了什么地方?”
建兴哽咽道:“汪公子在东市有一间质库,乃是他的老巢,若无意外,宏伟应该被他抓去了那里。”
余长宁点头道:“好,本官这就前去解救王宏伟出来。”
文乐急忙说道:“祭酒大人,那间质库打手众多,就我们这样势单力薄的前去,只怕会吃亏啊!”
杜禹英斟酌了一下,建议道:“祭酒大人,不如我们还是先报官吧?”
余长宁冷哼一声道:“待到官府出动,也不知王宏伟会受到何等折磨,此事宜快不宜迟,这样,本官现在就返回公主府点齐兵将,国子丞,你去京兆尹衙门找张大象,请他立即率领衙役来援。”
杜禹英见劝不动他,只得暗暗一叹,向着京兆尹衙门去了。
飞车赶回公主府,余长宁立即下令高侃召集二十名甲士,跟随自己前往东市救人。
此刻长乐公主不在府中,倒也没有拦阻他,晋阳公主一见余长宁怒发冲冠的模样,不由大感好奇,问明事情缘由,顿时拍着手儿笑道:“原来余驸马要去打架斗殴,不行,你得将我带去。”
余长宁大感为难,哭笑不得道:“晋阳公主,我是赶着去救人,你乃金枝玉叶之身,到时候拳脚无眼伤了公主凤体,那就不好了。”
晋阳公主一嘟小嘴冷哼道:“这又何妨,到时候你令人小心保护本宫便是,长这么大,本宫还没见过当街斗殴是何等模样!”
事急从权,余长宁也赖的和晋阳公主再说,点头道:“那好,到时候你远远看一下便是,千万不要打扰我做正事。”
晋阳公主美目弯成了月牙儿,笑嘻嘻地说道:“余驸马放心,本宫一定不会给你添麻烦,我们走吧!”
在二十名公主府骑士的簇拥下,余长宁一行浩浩荡荡地来到了东市。
眼见市集人流似海高车穿梭,余长宁回身问道:“建兴,你们可知汪公子那质库所在何处?”
建兴答道:“启禀大人,过了这条长街往左转,就在街口。”
余长宁点点头,吩咐车夫继续前行,不消片刻便来到了一间三开间的店铺前。
质库亦称质舍﹑解库﹑解典铺﹑解典库等,是民间进行押物放款收息的商铺,也是后世当铺的前身,隋唐之时社会经济日益发展,质库亦随之发达。富商大贾、官府军队、寺院地主纷纷经营这种以物品作抵押的放款,同时还从事放贷,即便是朝廷各大衙门,也会将闲钱放在质库中放贷牟利,所以民间借贷蔚然成风。
余长宁下得马车大手一招,高侃立即率领甲士围了过来,跟着余长宁气势汹汹地冲入了质库之中。
质库正堂宽阔敞亮,一个齐腰高的柜台,屋子正中散落着几张红木长案,正有借贷顾客坐于案前与质库执事轻声交谈,抵押手中货物。
眼见一群人气汹汹地涌了进来,站在柜台后的老掌柜浑浊的老眼陡然一跳,急忙走来拱手道:“敢问几位大人驾临小店所为何也?”
余长宁怒气犹在,咬牙切齿地问道:“汪公子所在何处?让他滚出来见我!”
听此人口气不善,老掌柜便知道他们一行必定是来找茬的,不卑不亢地回答道:“这位公子,汪公子刚才已经出门去了,不知你找他何事?”
余长宁冷声道:“我问你,今天清晨汪公子带回来的那个少年现在何处?”
老掌柜心头一跳,暗暗责怪汪公子招惹麻烦,脸上却故作不解道:“什么少年?老朽实在不知!”
余长宁救人心切,也不容多作询问,斩钉截铁地说道:“给你一刻钟的时间找汪公子出来见我,否者我立马砸了你这破店。”
老掌柜见余长宁这般恼怒,只得唯唯诺诺地告退,出得正堂走入后院,行至一间厢房前敲门禀告道:“韦公子,外面有大事发生,小老儿请见。”
等得半响,屋内这才轻轻地应了一声,老掌柜如释重负地轻轻一叹,推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