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余长宁后,陈若瑶独自一人站在凭栏前发呆,望着漫天的雪花飘然而下,她不由升起了淡淡的思乡之感。
自从接管了陈家的产业后,她已经很少返回家乡,闲暇之时只要一想到娘亲和二郎,都会止不住的想念。
正在她幽幽思忖之际,一通轻轻的脚步突然掠上了楼梯,愕然回头,一个明艳动人的女子正长身玉立地站在自己眼前。
女子云鬓沾满了些许落雪,俏脸却掩不住动人之色,冰清玉肌的脖颈拥在一团火焰般醒目的红色貂裘内,看上去直如那火拥梨花,使得女子平添了一股柔弱之美。
陈若瑶愣了愣,突然惊喜笑道:“玉珠妹妹,你怎么来了?”
来者正是房玉珠,这几日她满腔的心思都为余长宁那可恶的小贼而纠葛着,虽然顾及他驸马的身份,不过芳心中却不知不觉为他而沉沦,弄得她是茶不思饭不想,竟清减了不少。
回想起巴州之行余长宁与陈若瑶的种种异态,房玉珠心里疑窦不减,也对他俩的关系无比的好奇,所以今日才专程前来试探一番。
不过当看见桌上摆着一口暖锅,以及两副碗口后,房玉珠顿觉自己来的不是时候,淡淡笑道:“原来陈姐姐竟有客人,玉珠实在打扰了。”
陈若瑶上前拉着她的手儿笑道:“玉珠妹妹哪里的话?我的朋友刚才已经走了,你现在来正好,快,坐下吃点东西如何?”
房玉珠略一沉吟便笑着点头,将貂裘解下放在了旁边,显出一身洁白无瑕的长裙,看上去宛如冰山上的雪莲那样卓尔不凡,不禁让陈若瑶都为之看得一呆。
见她神色有些愣怔,房玉珠拢了拢垂在耳边的几缕秀发惊讶笑问道:“姐姐,你这样看我作甚?”
陈若瑶恍然回过神来,叹息一声笑道:“玉珠你真是太美了,若我是男子,肯定娶你当我的娘子。”
房玉珠俏脸一红,却是叹息一声坐了下来,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
陈若瑶见状不由大感奇怪,问道:“你莫非是有什么心事?”
房玉珠美目怔怔地望着她,洁白如玉的贝齿轻轻一咬红唇,猛然下定决心开口问道:“陈姐姐,我想问问你与余驸马究竟是何等关系?”
此言一出,陈若瑶心头顿时掀起了滔天巨浪,半响才强颜笑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次巴县之行,余驸马对你的关心连我这个外人都看得出来,我想,你们的关系一定非同一般,对吗?”
陈若瑶恍然回过神来,摇头强笑道:“我与余驸马不过是很好的朋友,你也知道他这人特别的仗义,朋友有难自然会全心全意地帮助。”
房玉珠淡淡一笑,干脆直言不讳地将话说明白:“为了你,余驸马不惜千里昭昭赶来巴县,而且还想办法救出了二郎,更帮助陈姐姐你脱离了陈家掌事的身份,这一切我想即便是朋友,也很难办到,若是玉珠对与你们的关系还迟钝未觉,那真是瞎了眼。”
陈若瑶俏脸颜色渐渐转白,看着她却没有说话。
见她如此神情,房玉珠更是坚信了自己的猜测,口气虽然依旧平淡,但却让陈若瑶一阵心惊肉跳:“你们……是否背着长乐公主……暗地里在一起?”
久久的沉默后,陈若瑶心知自己瞒不过她,长吁一声平复心境,拉着她的手也不否认地开口道:“玉珠妹妹,希望……你能替我与余驸马保守这个秘密。”
一听果真如此,房玉珠嘴角漾出了一丝凄美的笑容,点头正色道:“放心吧,我一定会将这件事藏在心里,不会对外人提只字片语。”
听见她如此承诺,深知房玉珠为人的陈若瑶顿时心头大定,感激笑道:“多谢,我一定会记住妹妹这个恩情。”
“不,陈姐姐,今日前来玉珠并没有想拆穿你们的意思,我只是好奇你明知余驸马乃是长乐公主驸马,天子帝婿,与你是根本不可能的,为何你还有……”
余长宁与长乐公主本是假成亲,陈若瑶为了守住这个秘密,自然是有口难言,沉吟片刻方才轻叹道:“我也知道他的身份,不过……却难以抵挡那股心跳的感觉。”
房玉珠顿生同病相怜之感,摇头叹息道:“余驸马曾有诗曰: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看来陈姐姐正是如此。”
陈若瑶温柔笑道:“我本是低贱的商贾,沉浸买卖追求利益,能够遇到余驸马当真是三生有幸,即便是没有结局的结果,我想……我也不会后悔。”
闻言,房玉珠心里不由生出了几分佩服,但还很是不解地问道:“然则如此,陈姐姐你守着这一份永远没有结果的恋情,遗失了年华,蹉跎了岁月,难道一点都不觉得可惜吗?”
“玉珠妹妹,很多事情并非一成不变的,只要有所希望,我便愿意……嗯?”话到此处,陈若瑶突然觉得自己说得有些太明白了,不由急忙缄口。
听着听着,房玉珠一双美目陡然亮了,流淌着异彩望着陈若瑶,不能置信地开口道:“莫非陈姐姐你是盼着余驸马与长乐公主……”
话到嘴边,房玉珠也停了下来,面露恍然之色,即便贵为丞相房玄龄之女,她也不敢将“和离”两个字说出来,那可是冒犯公主的大罪。
陈若瑶面红过耳,不由暗叹房玉珠果然聪慧过人,有些不好意思地苦笑道:“我可什么都没说,你不要乱猜了。”
房玉珠展颜一笑点了点头,芳心却突然涌出了一股激动,暗道:既然陈姐姐愿意等待那微乎其微的希望,我也一定可以,若余驸马能与长乐公主和离,那……真是太好了。”
见房玉珠眉梢止不住的喜色,陈若瑶心里不由大感奇怪,疑惑不解地暗暗嘀咕道:“她……今天这是怎么了?”正在房玉珠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的同时,余长宁却是有些愁眉不展。他脑海中思索着陈若瑶刚才那番劝诫之言,叹息一声道:“看来,我还是得劝劝大哥为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