售楼部每天有班车进城，可今天还没到下班时间，王峰又不会开车，只能拉着Max载自己一程，Max实在沉不住气，又或者太喜欢汽车了，拿着分给自己的回扣，立马去提了一辆崭新的丰田亚洲龙。
这未免有些过于招摇，可王峰知道自己劝也没用，就只当多了一个免费专车司机，以后去什么地方方便不少。
Max也想知道他去哪里招商，好奇地不停询问，可王峰只是笑而不语，说这件事急不得，先去找个洗浴中心泡澡。
“又泡？这几天我和你去遍了蓉城各大洗浴，我这都要泡得起皮了。”
Max是广东人，他们那边天气炎热，也不流行去洗浴中心洗澡，这段时间泡的澡堂加起来，比之前一辈子的次数都多。
王峰只是说今天不太一样，选了一家不太大的洗浴中心，这家地理位置本来还不算太偏，可是赶上门口打围修地铁，交通很不方便，平时生意也就不太好。生意冷清，服务质量也跟着打了折扣，不光卫生搞得不太干净，就连餐厅的自助餐，也没几个好菜。Max其实最不喜欢这家，装修简陋、东西也不好吃。
可明显王峰来过好几次了，每次都和男宾部的服务员攀谈许久，其中有一个脸上一条刀疤的，服装要高档一些，估计是个小领班。
刀疤脸看王峰他们是熟客，热情地亲自迎接，王峰今天更是健谈，多和他聊了几句。
“最近生意不怎么样啊，我们每次来池子里都没几个人。”
“是呀，周末生意要好上一些。”
“周末我也来过，客人是要多些，不过基本上没什么本地人，都是些外地的来洗。”
“确实，蓉城这边老百姓没什么洗浴文化，不像我们东北，老少爷们都爱泡澡堂子。”刀疤脸也无奈的说道，他一口地道的东北话，看来也不是本地人。
不光是他，这洗浴中心从上到下，除了一些保洁阿姨，其他大部分员工好像都是东北人。
东北口音和京城相差不大，王峰也算能基本听懂，他在泡池里没呆上多久，又把刀疤脸叫过来：“今天有点生意，想找你们老板谈一下，你去给领导汇报一声，就说我们手上有个物业，特别适合你们过去经营，保证只赚不赔。”
刀疤脸明显有些纳闷：“请问两位是做什么工作的？”
他在社会上打拼这么多年，眼光一直很敏锐，这两个小年轻看起来年纪不大，一脸稚气，像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可是说话口气倒是不小，不会是来招摇撞骗的吧。
王峰拿出了摆在池边的手机防水袋，从里面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了刀疤脸。
名片上他的职业头衔不重要，关键是上面硕大的公司logo，博兰地产不光在蓉城，全国都是前茅的大企业。刘小姐又是个爱面子的人，给他们印的名片不提分公司项目部，一切和总部营销人员保持一致。
博兰地产的名头，足够可以让他们表明身份，刀疤脸不敢怠慢，让二位稍等片刻，自己先去汇报一下。
乘这功夫他俩起来擦干身体，换回了自己的衣服，Max看好友一脸信心满满的样子，拍着王峰肩膀问上几句：“我看你是早有计划，今天压根就不是来洗澡的，你是想让把他们招商过去吧，可是雪山新城那边离市区太远，他们老板真的会傻到去郊区开店吗？”
王峰笑着回答：“他家经营状况很不好，如果继续在这里耗着，估计坚持不了多长时间，现在应该正是想办法搬家的时候。”
至于为什么这么有信心，王峰就让Max自己活动一下脑子，猜猜他的理由。
Max想了半天，也没想通售楼部那边和洗浴中心有什么关联，直到刀疤脸笑着说老板有请，带他们坐电梯上楼，Max看着从电梯里出来的几个屁股黝黑的客人，也才仿佛觉察到什么。
还没等他全想明白，刀疤就敲开了一间烟雾缭绕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坐着三五个穿西服的人，都是些含着烟的中年大叔，中间一位估计就是老板，一看来人是两个毛头小伙，礼数上也差上一截，也没起身迎接，只是示意客人坐下，给他们扔了两支香烟。
这个不大的办公室里没什么摆设，只有桌子后面放了一个红木的神龛，上面供奉着一尊关二爷的铜像，两边电灯蜡烛冒出的红光，把房间气氛烘托得有些压抑。
Max有些紧张，支支吾吾的就要推开：“谢谢，我们不会抽烟。”
王峰就放松很多，拿眼一扫屋内，果然自古以来没变，搞这行的都是一些地滚龙，要不是有些黑白两道的关系照应，可不敢做澡堂子这种买卖。
他恭敬地朝关二爷一拜，客客气气地收下香烟，随带自我介绍了一番。
也许是现在他这种有礼数的年轻人少了，又或许是他谈吐稳重又不冒失，反正他说完之后，明显中间这位老板神色要客气一些。
“我叫宋大明，你可以叫我宋老板，也可以叫我宋老四。”在外地打混这么多年，他也是一口浓重的东北乡音未改。
这个宋老四，看来在江湖圈子里多少还有些名号。
王峰当然不敢这么叫，还是尊重地称呼他为宋老板，并且详细地说明了来意。
宋老四这烟瘾是真大，刚抽完一只，转眼又点上一根新的，他听明白了王峰的来意，只不过眼睛迷成一条缝，心里有些疑虑：“你是怎么会想到来找我的？”
这时候总不能明说看你这边经营不下去了，想给你换个地方，王峰当然是捡好听的说：“我们营销部是定向招商，优先找的就是您这种在洗浴行业里有资深经验的客户。”
定向招商，就是说明他们已经做好了计划书，优先面对洗浴行业。
宋老四就纳了闷，这个楼盘地点这么偏僻，怎么会想到专门邀请洗浴行业呢？
王峰知道他会这么问，于是不慌不忙的问道：“您在蓉城也经营好几年了，一直知道这行的难处，和北方不太一样，我们这边百姓没有到外面洗澡的习惯，所以整个蓉城，客户群体主要是什么人？”
“有些公司团建，或者单位聚餐、情侣约会，都会选择上洗浴中心。”宋老四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应付着回答几句。
“我最近仔细观察过，你说的客户群体主要是娱乐休闲的消费，也就是说洗澡反而不是主要目的，他们都倾向于选择更大更豪华的洗浴中心，而你这种中等规模的，没什么特别的娱乐设施，反而很难吸引这些休闲客户。”
“所以我们现在主要做些团购促销。”
“团购的客户价格比较敏感，除了门票很少消费，靠他们应该提供不了多少收入。而且团购主要集中在几个节假日，平时就指望不上了。”
宋老四被他说得有些窝火，不过猜他一定还有后话，就忍着脾气问道：“那你又有什么高见？”
王峰客气地摇了摇头：“高见谈不上，只是我看出来了，在蓉城所有的洗浴中心里，藏族客人才是主要的客户群体。他们亲朋众多，又喜欢泡澡，可以说是消费的生力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