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市公安局的刑警老郭和镇上派出所的民警张照有些惊慌,这什么跟什么啊就邪祟了,昨天我还写党课笔记呢!
事实上,钱得来一行人并没有告诉t市公安局此行真正的目的,只是掐头去尾告诉本地公安局他们正在调查一个非法交易珍稀动物制品的犯罪分子,根据资料显示,这个犯罪分子常年在姚家村附近活动。
之所以隐瞒实情,是因为像第二刑侦支队这种特别调查机构在全国范围内仍属于保密部门,这种机构也只零零散散在有限的几个地方进行试点。与其违反保密守则向t市方面透露实情,还不如找个好借口继续隐瞒,更何况他们本来就不准备把当地的公安部门拉到这个浑水里去。
钱得来打了两个哈哈把话题绕开,然后避开两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当地警察,悄悄嘱咐裴小峰:“咱们不能让t市的兄弟单位陷入危险,现在看来,不光是七槐山上有不明的邪祟,就连这个下姚村也不是什么太平地。明天想办法把这边的警察支开,我们直接上七槐上找那只彪精。”
“怕是不行。”梅兰突然插话。
钱得来看了一眼站在他背后的女孩子,惊讶的问:“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哦,我来听听你背着我们在说什么!不过幸好我听了,这座七槐山地势很复杂,没有向导,外人上山很容易迷路。”
钱得来皱眉,他慢慢思量:“要是找向导,必须是熟悉本地情况又身强力壮的人。我去问问村支书,村里有没有人可以给我们当向导。”
“没有。”梅兰抢先回答,“村里年轻人本来就少,年轻力壮同时又了解七槐山情况的年轻人可以约等于没有。”
钱得来不信,又去找村支书商量。果然如同梅兰说得那样,村里这些年年轻力壮的人都外出打工了,只在农忙和祭祖的日子回来待上几天。其余的多是些年纪大的老人,很难适应一连数日上山这种重体力劳动。
钱得来听了,正在思考利用手中的罗盘、在没有向导的情况下上山的可能。
村支书一见钱得来的表情,就猜到他打着什么主意,“哎呀钱公子可别自己上去冒险!咱们这座山地势特别复杂,还有老虎出没,前些年不少外地上上山都迷路了,后来又劳烦搜救队上山寻人,连尸骨都没找到!”
钱得来点点头敷衍了几句,但并没有打消念头,只不过天色已晚,钱得来叫几个人洗洗早点睡,打算明天去村里碰碰运气,哪怕找不到合适的向导也可以再打听下七槐山以及上姚村的事。
当天夜里,万籁俱静,整个下姚村陷入一片漆黑的寂静中。
梅兰作为“大老板”身边唯一一个性别女的同志,很荣幸的被安排了一间单人房。她嘱咐青花蛇看好门户,然后紧锁了房门,盘腿坐在床上,灵魂出窍。
梅兰的魂魄就像一条游鱼,出窍后先是绕着自己的肉身转了两圈,在虚空中拍了拍自己的蛇,然后一股青烟从门缝钻了出去,飘荡到了整个村庄的上空。
村口处,一个健壮的男人背了个帆布包,带着棒球帽,踏着月色走进了下姚村。他的身后,跟着几个探头探脑的年轻人,看样子年龄大小不一,像是来旅行的背包客。
深夜的村口一片静谧,反而衬得几个人的声音很大,“大哥,这就是下姚村啊?您看今天都这么晚了,您能不能收留我们一晚,我们可以给宿费!”
三个背着大包的年轻人,一男两女,说话的就是那个男的。
健壮的男人答应了一声,说:“没问题,你们去我家睡一觉。明天中午吃过了午饭,等你们的人到齐了我带你们上山,说好了一天两百块,不还价!”ぷ99.
虚空中的梅兰想,这个人似乎是个职业向导,倒是没听村里人提起过这个人。她看着这些人走进了村里的某个宅院,记住了那个位置。然后转身飘向了七槐山。
从半空居高临下看七槐山,隐隐阴气浮动,地势错落险峻。夜色里,雾霭沉沉,难以窥探到山峦的全貌。梅兰凭着对那股隐藏在阴气中的仙灵之气的感知,一路飘向山顶西北角。她从上往下看,几株百年古槐拔地而起,以北斗七星大阵种在此处,显是人为的一处禁地。
梅兰落地凝结出一个半实体的肉身出来,用半数的修为制住这几株古树,但最多也就是一时三刻。
“是谁?”在古槐拱卫下安心疗伤的一尊铁像突然惊觉,质问来者。
“好久不见啊,我亲爱的弟弟。”梅兰悠然出声。
四下莹绿的鬼火燃起,照得神像和女孩的面色也是一片阴诡幽暗。梅兰的气质不同往日,桀骜狂狷。她不知从哪里拎出来一张板凳坐着,翘起二郎腿,和眼前的铁质兽身人面像对峙,“我送你的大礼,还喜欢吗?”
梅兰君一母同胞的弟弟竹山君……现在只是一尊铁质的神像。在之前失败的修炼中,他元气大伤。再加上真理社邪。教祭祀的事情曝光,他们被政府取缔并通缉,信徒的供奉大打折扣,致使后手不接,短时间内难以复原。好在还有这么一处隐蔽的地方可以暂时休养,没想到不过短短几日的功夫就被找了出来。
“原来是你。”铁像虽然不能动,但是个人都能听出他咬牙切齿的意思。“没想到你居然换了这么个上不了台面的肉身,难怪我居然没认出来,被你钻了空子吃了大亏。”
梅兰反唇相讥,“我的肉身长得是一般,但总比你连个肉身都没有强得多!”
“……”
梅兰继续开火:“打着我的旗号招摇撞骗,怎么你竹山君的名号不够响亮吗?”
神像说:“干坏事当然得用别人的名号,我这不是跟你学的吗!”
梅兰皮笑肉不笑。
竹山君肉笑皮不笑,哦,他现在是铁的,本来也做不出表情。
其实两个人都知道对方想弄死自己,但也都拿对方毫无办法。今日之梅兰早已不是当初之初阎君,除非拼个你死我活,否则双方都很难真正弄死对方。对于这一点,竹山君万年来一直寄生在姐姐身上,对她的心性十分了解。
权衡利弊,三思而后行,从不打无把握之仗,心思幽深九曲十八弯的姐姐,会有所有聪明人都常犯的毛病——多疑多思。所以即使竹山君知道来者不善,也坚信在她没有完全摸清自己底牌之前,初阎君那个人断然不敢冒然下死手。
梅兰冷笑,“可是你打着我的名号弄死了六十几个人,童男童女祭祀,你还真做得出来!”
竹山君也笑了,“死在你手里的人,好像还不止六十几个吧!弑神诛仙,流血漂杵。谁的手段能跟您相比呢?”
梅兰:“……”
“居然跑去第二刑侦支队当了个小警察,今天你自己不送上门我还没发现,怪不得明明脱困十几年了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啊,让我想想,你为什么去第二刑侦支队——灯下黑?还是……钱得来?”
梅兰冷笑:“你猜啊?”
“那就是为了钱得来了!”铁质神像语气猥琐,“没想到你这么长情,四千年了,还没腻啊?”
“他那么有趣怎么会腻?”梅兰一步步走向神像,“倒是你,汲汲营营了上千年还是搞不定我的阴阳道,你可真让我失望!怎么当初窝里反帮着苍天神庙的人对付你姐姐,你好像混得也不怎么样吗!”
“是你忍不住得罪人,才导致奢比尸全族被杀,害得我跟你一起忍受分尸之苦。你这种人,早就不配做族长、做阴阳道的主人了!”那些经年累月的忽视,压抑在内心深处的不甘,最后天道清算时的委屈和冤枉在一瞬间迸发。
“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嘲讽我?你自己不还像个阴沟里的老鼠一样东躲西藏吗,你有本事用你的原身去找苍天神庙报复啊,只会用损招儿先弄我和我的真理社!蒋图承的儿子也是你杀的吧!”
梅兰抬头望着树林上空的半个月亮,浮云缓缓遮住了月光,使得林子里一片幽暗,只有鬼火的绿光在嶙峋的树林里浮动。
她苦笑了一声:“是啊,几千年来,我从来没有学会做个正大光明的王者,只能用最龌龊最卑鄙的阴谋诡计达到目的,把我眼前所有阻挠我的钉子一颗又一颗的拔掉。我亲爱的弟弟,一直以来,我都想问你个问题——如果我们两个只有一个有活下来的机会的话,你想让谁活?”
竹山君愣住了。不是因为这个突兀的问题,而是因为问问题的这个女人。
他以为,一直以来,两个人彼此心照不宣,都是恨不得吃掉对方才对。非要把你死我活放在明面上,似乎不是虚伪又做作的初阎君的风格。
他努力去想,初阎君本人会怎么去回答这个问题,“你可是我的姐姐啊!所以,不应该谦让弟弟一些么?”
话音未落,梅兰的脸上突然被铁像的手划出一道深深的伤痕,血沿着伤口滚下,那张青春动人的脸瞬间有些可怖狰狞。
梅兰说:“可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先弄死那个逼迫我做两难抉择的他人!而你,只想着窝里斗。”
她苦笑一声,眼神中无尽悲哀,“这就是你跟我的区别。”
“一直在拖延时间,只不过是我想叫你做个明白鬼,可不是给你机会让你通知苍天神庙的人!”她突然祭出自己的短刀,上面雕刻着跟钱得来护腕和双节棍一模一样的符咒花纹。
鬼火仿佛烟花般炸开,瞬间升起一层结界,阻挡住七棵古槐。那几棵树仿佛刚刚回过神儿,拼命的扑向结界,试图拯救被梅兰压着打的铁质神像。
铁像这时候才惊觉,不知不觉中,梅兰居然已经如此靠近自己。他本来料定她不敢跟自己动手,才敢张狂的伤了她,却不料居然真的把这个历来都是最能忍的邪神激怒,哦不对,她怎么会被一道伤痕激怒,她本来就是故意的。
“你是故意让守护我的树神懈怠再对我动手。”铁像说,“你最好想清楚,我们同根同源,若我死你也要没大半条命。现在苍天神庙已经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了,废掉自己大半修为就为了杀我到底值不值?……韩遇、韩遇快来帮我!”
梅兰没说话,举起刀砍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