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逐(17)
17、从包厢出来的时候,许先生看到秦屯和唐昌郑胜已经等在那里了,便笑笑说,不好意思,小睡了一会儿。
秦屯笑笑说,没事的,我们也刚出来。
秦屯就载着许先生和唐昌离开了,许先生看着车窗外的黑夜,那么宁静平和,却有如深不见底的深渊,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这黑夜中像自己一样满足了不可告人的欲望呢。
接下来几天,秦屯并没有陪同在许先生身边,他安排了市委一个副秘书长陪同许先生在海川玩了几处著名的风景,最后在许先生离开的前夜,秦屯再次出面为许先生饯了别。
许先生很高兴的离开了海川,他这一次也算是收获颇丰,玩了一趟不说,还拿到了田海送给他的十万块。
海川市成立了新机场建设指挥部,市长徐正担任了总指挥,新机场项目正式启动,很快新机场总体规划通过了专家初审,新机场建设指挥部面向全国发布了招标公告,招标活动正式开始。
振东集团和康盛集团都先后前来海川买走了标书,开始研究招标文件和准备投标文件。
北京,昌平,射击俱乐部,流动的靶标在宽阔的山坡上往来穿梭,苏南和傅华戴着耳塞,举着手枪射击,清脆的枪声连续不断。
打完之后,苏南有点扫兴的将手枪放了下来,说,成绩怎么这么糟糕啊。
傅华本来是跟着凑热闹的,他还是第一次来玩实弹射击,因此对自己的成绩就无所谓好坏了。
苏南摘下了耳塞,看了看傅华,说,你还要打吗?
傅华摇了摇头,说,我就是跟着你来过瘾的,你不打我就不打了。
苏南说,那我们就去他们的贵宾室坐一下吧。
苏南就带着傅华去了贵宾室,贵宾室沿墙的枪架上陈列着各种长枪,玻璃橱里拜访着各式手枪,傅华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些枪械,笑着问苏南,苏董,你很喜欢射击吗?
苏南笑笑,说,谈不上喜欢了,不过因为我父亲的关系,我从小就能接触到枪,练了一手好枪法,原本还想将门虎子,做一个军人呢,没想到现在做了一个市侩的商人。
傅华笑笑说,看来苏董对今天的射击成绩很不满意啊。
苏南笑着摇了摇头,说,今天的射击成绩太差了,我都不好意思了。
侍者这时送了一个果盘进来,笑着问苏南,请问苏董还有什么吩咐吗?
苏南说,给我开一瓶苏格兰威士忌。
侍者出去了,傅华笑着说,我虽然第一次玩射击,可是我大约可以猜到,要打好,必须人要气定神闲,注意力集中,不然的话很难打出好成绩来的。
苏南笑了,说,又被你看出来,我今天是有点心浮气躁。最近这一段时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的心老是定不下来,真是莫名其妙。
傅华笑了,说,我知道原因的。
苏南看着傅华,说,你怎么知道?
傅华说,能让苏董心浮气躁的,我想肯定不会是小事情,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大概是在为我们海川新机场项目在着急吧。
这是侍者送进来一瓶苏格兰威士忌,两个杯子。苏南倒上了酒,递给傅华一杯,说,这里的威士忌虽然比不上晓菲那里的,也还可以入口。
傅华接过了酒杯,说,最近晓菲怎么没影了,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傅华的心底还存着对晓菲的一丝牵挂,他对这个女人真是有点没脾气了,那一次轰轰烈烈的激吻之后,这个女人就像没事人一样抽身而去了,这段时间音讯全无,连个电话都没再打来。<最快更新请到>
似乎晓菲那一段表白只是她自己情绪的一个发泄,发泄完了就完了,再与傅华无关了。
晓菲这样做,反而让傅华放不下了,晓菲已经在他心中激起了涟漪,他无法像晓菲一样对这段感情曳然而止。可是他也不敢打电话去询问晓菲的近况,虽然他心中很清楚这个电话肯定是能打通的,可是他心中更明白一点,他并没有再去招惹晓菲的资格了。
苏南笑笑说,我听朋友说她的工厂已经出手了,好像在忙活什么,不过似乎在忙活成之前,她并不想让我们这些朋友知道。
傅华笑笑说,晓菲要玩的肯定不会太俗气了。
苏南抿了一口酒,笑笑说,我有时候就很羡慕晓菲,她做的都是她想做的,不受世俗啊什么的束缚,而我就不行了,每每受困于俗务,不得脱身。
这是苏南第二次在自己面前表现出焦躁不耐烦,似乎随着新机场项目的正式启动,他日渐感受到了什么危机,也就无法在做到什么淡定了。
傅华笑着看了看苏南,说,苏董啊,我说一句话你别觉得刺耳啊,我怎么觉得你太在乎这一次新机场项目的输赢了?
苏南笑了,说,我有吗?
傅华说,你没有吗?你现在的状态就已经有些患得患失了,如果你就是这个状态,我怕这场仗你没打就已经输了。
苏南苦笑了一下,说,也许吧,这一次如果我再输掉,就是一输再输了,这对我来说不能不算一个很大的打击,所以这一次我一定不能输。
傅华笑了,说,你自己把自己逼上了一个尴尬的境地,没有一场大战在开战之前就已经能够确定己方赢定了的,你这个样子逼得是你自己。
苏南说,不逼不行啊,我这个主帅已经接二连三的失败,再这样下去,我们振东集团的士气就会受到大挫的。
傅华笑笑说,苏董啊,你是应该明白自己集团输在哪里的,这是这个社会的问题,而非战之罪。
苏南苦笑了一下,说,我当然明白自己失败在哪里,可是你要明白我失败的原因也就是我当初成功的原因。
苏南心里很清楚振东集团当初之所以能够获得那么大的成功,完全是他父亲的荫庇,那时的苏老影响很大,而且那时的项目很多也是不需要竞标的。而现在他父亲已经失去了那种影响,并且更多有影响的人物纷纷崛起,振东集团的失败也就很难避免了。他这一次插手亲自运作海川新机场项目,已经不能靠父亲的影响去获得成功了,只能按照时下流行的做法去操作,想要靠跟主事者勾兑来获取项目,他这也是有要为振东集团趟一条新路出来的意思。因此他这一次已经不能再失败了,失败了就意味着振东集团没有了新的出路,无法再争取到大的项目了,只能在维持中日渐没落。这在心高气傲的苏南来说是不可接受的。
傅华笑笑说,苏董啊,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这一次成功了又如何?
苏南愣了一下,这个问题他还真没认真考虑过,他只是觉得这一次如果探索成功,就会形成一种新的模式,以后就按照这种新的模式去走就行了。
苏南说,成功了就继续做下去吧,要不然要怎么样?
傅华笑了,说,其实我大致可以猜到你这一次的操作思路,你想要通过私下的一些动作勾兑徐正拿到这个项目。
苏南笑了,说,我这也是没办法,你不明白的傅华,现在的招投标程序表面上看很公平,实际上很多都是流于形式的,为了中标,大多数公司都是像我一样,不择手段的,手法千奇百怪,无所不用其极。这里面最重要的就是主事者,大家都在想办法跟他沟通。这是一个社会的普遍现象吧,就算是那些国有的大型企业也不例外,这些年他们为了中标,不得不也采取了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大家都是为了生存,我想你应该可以理解。
傅华笑笑,说,这大概就是你心浮气躁的原因吧,你心中讨厌这么做,却又不得不这么做,其实以你的个性,并不适合干这个的。
苏南身上掩饰不去的是那种倜傥不群贵公子的气息,却为了蝇头小利不得不低三下四去谋求那些主事者的青睐,这些人如果换到平常,他可能看都不愿意看一眼的。所以傅华说他并不适合做这个。
苏南笑笑,说,我也不想啊,可是为了振东集团的生存,我也不得不去这样做。
傅华说,可这样下去总不是一个办法,总有一天你的性格会让你接受不了的。
苏南说,接受不了也得接受,我是可以甩手不干,但是一大摊子的人都跟着我吃饭呢,我如果离开,他们的境况可能就会变得很糟,这些人当初都是出于信赖我而投身于振东集团的,我是有责任维护他们的。所以傅华,别看我是振东集团的董事长,好像威风八面,实际上这个位置更多意味着的是责任,而非荣耀。
傅华说,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找一个可持续发展的办法,我曾经跟融宏集团的陈彻打过交道,我觉得他走的就是一种可持续发展的道路,他也有竞争,但那种竞争是要靠真正的实力,而非台面下运作的能量。
苏南说,我也研究过陈彻的融宏集团,他走的那条道路并不好模仿,他虽然是给人做代工,可是本身的科技含量很高,我要转型到他那个样子是很难的。
傅华说,我只是在拿陈彻做个比方而已,你也可以思考别的方向啊。我只是觉得你不能把未来都寄托在靠关系的勾兑上去。我觉得趁你们振东集团还有雄厚的经济实力,赶紧考虑转型吧。
苏南叹了一口气,说,转型是要认真考虑的,不过眼下最需要考虑的是拿下你们的新机场项目。我记得上次你跟我说徐正这个人不可信,似乎你对我拿下这个项目始终心存疑虑啊?
傅华说,你也知道前段时间我出的那段事情吧,事后的发展摆明了就是徐正想要整我。其实我一直弄不明白徐正为什么对我有这么大的意见,按说我这个驻京办主任做的已经是很出色了,招商方面我把融宏集团拉到了海川,审批项目方面我不敢说没有我新机场项目就批不下来,但起码敢说,没有我这个项目不会批得这么快。但是我就是无法让徐正满意。有人跟我说,徐正对我有意见,就是因为当初他要约见陈彻,我没给他安排好,让他受了当时还是省长的郭奎的批评。这个祸根就此种下了,从此他就想尽办法要来打击我。可偏偏他很多事情又需要我来办,闹得他赶我走不是,不赶我走也不是,反正心里是很不痛快。你看就一件小事让徐正对我怀恨在心这么久,联想到你身上,我就觉得你不应该乐观了。归根到底,你是我介绍给徐正的,说不定他会把对我的仇恨转移到你身上,他无法来报复我,可能就想报复在你身上。所以这一次如果你无法中标,可能也是我害了你。
苏南愣了一下,说,不会吧,我觉得上次我去海川他的态度挺好的,我安排的礼物他也收下了,所以我才有些乐观。你也别说你害了我这样的话,事情的前后经过我都是知道的,要争取下去的决定也是我做的,我没有任何理由去迁怒到你身上。
傅华笑笑,说,那些都是表面功夫,想我们这些做官的,表面功夫是必修课。有些时候我甚至在想我这是不是在演一个舞台上的驻京办主任的角色啊?不说别的吧,就说那一次徐正到北京来,我岳父还亲自请他了呢,当时在酒桌上谈得多融洽的,谁会想到转过头来徐正会对我下手呢?这个人绝对不可信。如果这一次你真的想拿下这个项目,我觉得你应该出一个徐正不可能拒绝的条件,否则,那就等着失败吧。
苏南笑了,说,这一点我也想到了,我想我的条件已经足够让徐正无法拒绝了。
傅华看了看苏南,笑着说,这么有信心?
苏南笑笑说,就是这么有信心。我想如果我这个条件徐正仍不满足,那他的胃口简直就太大了。
傅华刚想要说什么,他的手机响了,看了看是罗雨的电话,便对苏南说,苏董,我先接个电话。
苏南点了点头,傅华就接通了,小罗,什么事情啊?
罗雨说,傅主任,你在哪里啊?
傅华说,我在昌平跟一个朋友有事,怎么了?
罗雨说,今天不是我们海川政协的王副主任来京参加一个关于政协的理论交流会议吗,现在王副主任到了,可是顺达酒店那边说安排不出我们符合我们要求的房间了。你是不是可以跟章总说一下,让他们想办法调剂调剂。
傅华说,小罗啊,这种事情你还需要找我吗?你直接找章凤不就行了吗?
罗雨说,不行啊,我找过了,她说现在正是北京举行会议的高峰期,客房紧张的不行,没办法调剂。人家不拿我当回事啊,还是你跟她说一下吧。
傅华说,那好吧,我跟章凤打个电话。
傅华就拨了章凤的电话,先说了情况,然后说,章凤啊,这你的想想办法,帮我们这位王副主任安排一下。
章凤为难的说,不行啊,那些标准高的客房都已经住满了,没办法的,再说客房部给你们的人安排的标间也很不错了,为什么不能住啊?
傅华笑了,说,别的人都好说,政协的人不行啊,你不明白的,这些人实权没有了,对级别就看得特别重,你如果安排的达不到他们的级别要求,他们会对我有很大意见的,求你了,别让我难做好不好?
章凤说,我也想啊,可是真的很困难。你不知道现在客房紧张到什么程度。
傅华说,好啦,我知道,困难是有的,但也不是不能解决是吧?
章凤笑了,说,好啦,怕了你了,我让下面的人给你安排了。
傅华说,那谢谢了。
傅华又跟罗雨讲了情况,说了章凤已经答应安排了,让他稍等一下就好了。
傅华打完了电话,这才看着苏南,笑笑说,不好意思,琐事太多了。
苏南笑笑说,这种事情你还亲力亲为啊?
傅华笑了,说,我这里不比振东集团,忙活的的都是这些接待方面的琐碎小事,没办法,下面的这些人搞不定。
傅华并没有好意思讲出真正的原因,其实真正的原因是他并没有把酒店这一块放手让罗雨去参与,他觉得这个罗雨有些方面并不是那么令人放心的,他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才能决定是否把酒店这最重要的一块阵地交给罗雨去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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