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振麟去到站长办公室,就看见金老板一家人都被绑着坐在那里,心中不禁暗惊:这是把金老板一家绑来和他对质的。
他面上故作镇定:“这是怎么回事?”
语气虽有些不悦,心下却不得不佩服秦思明的行动之迅疾。
曹天浩却不回答他的问话,转头问金老板:“昨晚振麟在你家?”
“是。”
“几点去的?”
“大概八点来钟到的。”
“几点离开的?”
金老板不急不慌地说:“快10点走的。”
“你们都说了些什么?干了些什么?”
“就是拉家常,主要是等人。”
“等人?”曹天浩不由疑惑,“等谁?”
“他哥哥。高大少爷前些日子到了陕西,说是要来西安,我们以为他会在昨晚到达的,所以我们的开饭时间还推迟了。”
秦思明见这样问不出个所以然,朝王家春一抬手;王家春会意,转身出了办公室,不多会儿便带进来两个佣人。
当着大家伙儿,王家春问其中一人:“昨晚这位先生是不是到金家了?”
“我没有……看见。”那人显是没见过这么大阵仗,有些瑟缩。
“你呢?”王家春问另外一个佣人。
“我看见他来了,不过什么时候走的我并不知道。”
秦思明歪着头把金老板上下打量了一番,又拿一双眼睛在金家老小身上扫视:“说谎是要满门抄斩的。”
“这个,我知道。”金老板直视着秦思明。
从高振麟进屋,金老板和他眼神对接过一次之后,就没再看他一眼。他便知道金老板一定会坚定地维护他,但此时他并不能做什么,只默默站在一边看着。
“你。”秦思明示意那个作证说看见高振麟到过金家的佣人说,“把衣服裤子脱了,站到院子里去。”
二月天,还是天寒地冻的温度,这样赤身露体去站到院子里,搞不好是要出人命的。可曹天浩并未出言制止,任由秦思明往下继续问话:“金老板,你也跟着去吧。”
高振麟很想阻止秦思明,可也明白自己现在说什么做什么都没用,反倒有可能让金老板雪上加霜,便只好硬着头皮站在那里看金老板脱衣裤。
***
离开延安城,高亚麒一行人赶着马车往西安走。
刚出了延安的边界,高亚麒便提醒伙计们把枪上膛,因为接下来这段路,土匪比较猖獗。
由于马车上的货在延安已经卸空,不用负重,马儿们跑得比较轻快,颠得高亚麒的心情也飞扬起来。
就要见到振麟了,兄弟俩几年不见,此时那份迫切的心情掩藏不住。两辆马车不停歇得跑着,高亚麒还嫌不够快,不断催促。
转过一个弯,就见5个人一字形横站在路中间,逼得两辆马车不得不停下。
“把身上的钱都交出来。我们不要你们的命,就要钱。”一个有着络腮胡子的大块头叉着腰叫道,一看就是这伙儿人的头领。
“我们只是送货的,东家已经收了钱。”高亚麒朝大块头拱拱手:“您留下大名,我改天给您送钱来,咱们交个朋友,以后您好关照我们。”
“改天?”大块头歪头朝同伴狂笑。
高亚麒不以为意,继续和土匪周旋:“我是诚心实意的,您别笑话我。”
“那哥儿几个也不能白折腾一趟,今天总得留下点什么。我看你们的马不错,就把这四匹马给我们吧。”
“哎哟您别这样,没有马车,我们就赶不到西安了。”高亚麒上下摸了摸口袋,掏出怀表递给大块头,又把傍身用的10块银元交给大块头,“我这身上也就这些,您再要,就真没有了。”
“有家伙吗?”大块头挑了挑眉。
“有。”
“那就都留下给我们。”
高亚麒赶紧吩咐伙计把枪和子弹交出来,又说:“今儿就这些,您就当是个见面礼儿。您要缺钱花,就去西安四府路金鑫布庄找金老板,说我的名字即可。我姓高名亚麒。”
大块头当土匪几年,劫过不少道,通常被劫的人见他都是怯生生的,大概头一回遇到像高亚麒这样的人,不但大方还爽利,大块头不禁多看了对方几眼。
“诳我去布庄,你们就叫警察来抓我,是不是?”大块头说着抱起了双臂。
“您这可是冤枉我了,我是真没往这上头想。”
“听口音,你不是本地人?”
“我是北平人,这不家道中落嘛,来了西安给金老板打理生意,混口饭吃。”
“我看你们是空车,这是已经卸了货?货物是给谁的?”
高亚麒犹豫了,他不太敢说是给延安的。
“给共*党的?”
见大块头猜中了,高亚麒只得点头:“也是生活所逼,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挣几块钱。”
“你们胆子确实不小。这样吧,”大块头伸手往高亚麒身后点了点,“给你们一辆马车,另外一辆的两匹马就留给我了。”
高亚麒一想,觉得这样也行,遂答应了大块头,正待转身,却又听大块头问:“我去西安找金老板,真行?”
“真的行,这事儿我哪儿敢瞎说。”
于是,大块头放行了他们。七个人坐在一辆马车上,速度自然就慢了不少,高亚麒唯恐再生意外,便决定不再宿店,日夜兼程往西安赶。
***
“你们随便问,我走了。”高振麟这话是对秦思明说的,也是对曹天浩说的。
他步子走得稳当,心里却是极为难过的,他没有想到自己会连累金老板一家,但事已至此,也只能静观其变。
回到宿舍,关上门,他犹如笼中困兽一般在屋里走来走去,思考着有什么办法给金老板一家解围。
有人敲门,高振麟也不动弹,只侧耳听着,不知道谁这个时候找他。待到敲门声又响起,他才去开门,来人是曹茜茹。
“怎么会把姓金的一家都抓来?”曹茜茹开口就这么说,“这不是殃及无辜吗?”
“就是这样的情况。”高振麟很生气地说,“你看,凡是和我接触的人都有嫌疑。说实话,这也是他们的一贯做法,我为什么这么说?就连晨光这么小的孩子,他们也不放过,把他拿来用作是诱捕□□的诱饵,真的是太心疼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