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样的状况,陈茂鹏索性暂时把沈家佺放在一边,先去安排甘南山的工作。
对甘南山的工作指示,主要有三个手段:一是“钓”,通过与西安的正常联系引敌上钩;二是“诱”,利用公开身份诱敌投靠;三是“查”,利用曾经在汉中培训班的条件发现潜伏特务。
不出三天,就有人来和甘南山联系。
那人当晚就交代了自己的身份和任务,然而其中有一个最重要的信息,是他因为爆破技术好,曾经担任过“汉训班”第五、第六、第七届的培训老师。这次到延安,就是利用熟悉自己学员的优势,来进行破坏活动。
陈茂鹏便以这个人为突破口,翌日就抓捕了四个已经分别打入行政学院、贸易局和银行金库的特务。当这些特务被抓捕归案后,陈茂鹏带着沈家佺去关押的窑洞挨个看了一遍,沈家佺最后的防线终于被瓦解了。
据沈家佺交代,他是福建龙岩人,毕业于南京中央大学,精通英语,也自学过俄语,枪法极准,很受戴笠器重。抗战初期,他在上海、杭州等地诱杀过十几个共*党党员。
沈家佺知道戴笠一直希望军统陕西站派人潜入延安,刺杀毛*东等□□人,毛人凤曾以把握不大推辞,他便越过毛人凤,向戴笠主动请缨。随后在戴笠的亲自安排下,他随国统区访问团进入延安。
出发前,此人还认真详读了马列著作,对共/产/党的革命纲领也熟稔于心。
在审问的过程中,沈家佺问陈茂鹏:“你是怎么注意到我的?”
“你的口音。”陈茂鹏并不避讳,“你的外貌是男人北相,可是你有南方口音,更准确说是福建口音,而你却自称是河北人,单凭这一点我就觉得你一定在隐瞒着什么。”
沈家佺一愣,内心不得不佩服陈茂鹏的敏锐,随即心服口服地道:“这样的细节你都注意到了,同样是在做特工工作,我不得不佩服。”
“只要你肯老实交代,我会向组织请示不枪毙你,还会启用你。”陈茂鹏趁热打铁。
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沈家佺将所有自己知道的情况,做了异常详细的交代,末了,又对陈茂鹏说:“其实我知道我被枪毙都是应该的,因为我手上沾有你们战友的鲜血。”
“你可以戴罪立功。”陈茂鹏的语气,诚恳之中带着严厉。
由此,根据沈家佺交代的情报,目前已有大批军统特工潜入延安,而这些人曾经受过暗杀、投毒和爆破方面的训练。这些信息非常及时,如果再继续被动地等下去,延安将有可能会遭受到史无前例的打击。
这就是延安的第一大特务案。对此,杨良书亦是有所耳闻的。
***
睡至半夜,高振麟被人推醒了。
懵懵地发现自己手脚被捆住了,他不由大吃一惊,瞬间清醒了,侧头四下望,见有四个人站在一边看着他,虽然看不清他们的面目,但他能感觉到这群人的敌意。
这个时候他脑子更清楚了,知道多半是自己吃的油泼面里被人下了药。
见他醒来,四个人中个头稍矮的一个人走到床前,问:
“你是做什么的?”
“自己做点小买卖。”
“这大过年做什么买卖?”那人语气很凶地问。
“就是过年才能在家里堵到人,去收欠我的货钱。”
“就收到5块?”
高振麟知道他们已经对自己搜过身,就对那人点头。
“你这是要去哪里?”
“回西安。”
“出来收货钱,没有伙计跟你一道来?”
“伙计都回家过年了。”
“可我听你口音可不像西安人。”
“我是北平人,在西安有个货栈。”
高振麟嘴上一边应答着,脑子里一边在想:这帮人到底是土匪?还是西安站派出的就地发展人员?
却听那人又说:“你要是就只有这5块大洋,可回不了西安。”
“我身上只有这点钱。你们先放我回去,我再让人给你们送钱。”
“你回去了还会送钱来?你这是糊弄谁?”
“糊弄谁也不敢糊弄您哪!” 高振麟只能顺着他的话说,“我在这条道上一年不说走上百次,几十回是有的,我要食言了,你们肯定能再逮住我,到时候随便你们处置。”
那人想了想,转头看向像是手下的另外三人,手下会意,过来就把高振麟提起来,其中一个人解开捆绑他手的绳子。那人从怀里掏出几张纸,和一支短短的铅笔,放在破旧的桌子上:
“写几句话给你家里,我们派人取钱。一百大洋。等取到钱,就放了你。”
谁能给钱呢?
高振麟脑子飞速转动,第一个蹦出来的就是和自己家有生意来往的西安金鑫布庄金老板,于是就接过那支笔在纸上写道:
“金老板,见信如人。请给来人一百大洋,我回西安后再面谢。高振麟。”
那人拿过纸条仔细看了看,问高振麟要了地址,然后把纸条递给一个二十岁模样的精悍手下:“速速骑马去取钱。取到之后立即返回。”
***
金老板是在午饭刚过时听见外面说有人找,急急迎出去,他一看来人牵着马站在门口,风尘仆仆的样子,再看那人递来的纸条,一见落款是高振麟,面色微变,随即问了来人几个问题:
“高先生长啥样?”
来人把高振麟的样子大概描述了一下。
没错,这是二少爷。
金老板问:“高先生现在何处?”
来人说了大概位置,是离西安有百里地的一个北面小镇。
金老板不敢怠慢,转身去到账房,拿了一百大洋用布包好,急急出来把钱给了来人。那人接过钱,一句话没说,骑上马扬长而去。
傍晚时分,取钱的年轻手下回来了,把钱递给那个小头目——看来这人的确是匪首。匪首打开包裹,看着里面的大洋,道:
“看来是有钱人家,要一百是要少了。”
高振麟一听,深怕再耽误下去,就对匪首道:“不打不相识,我常走这条道,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