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管着出外勤,对内务的事情不甚了解。”王家春先是摇头,转而问,“站长,您怀疑是谁?”
“这个人呐,我先不说,不过从今天开始我就要对他分外留意,让我抓住把柄他就死定了。你派三个人去把白郎中的后事处理一下,找个坟地把他埋了。”
王家春答应着出去了。
曹天浩起身敲了敲里间的门,走进去看曹茜茹正在镌写文件,便过去坐在她对面,道:“从今天开始,所有文件只能我过目,任何人不能看。”
曹茜茹讶异地抬头看曹天浩:“舅舅是担心泄密?那我算不算嫌疑人?”
“有这嫌疑,就看你经不经得起考验了。”曹天浩半真半假地说。
曹茜茹收起钢笔,旋上笔帽,合上文件:“那我要求调离工作,不能惹上这份嫌疑。”
“你就是调到其他地方,一样也要经受考验。”
“考验我自然是经得住,不怕的。”
“既然这么说,你还要离开这里干嘛?你去了其他地方,舅舅也不放心,万一受了欺负,你是知道舅舅的脾气的,一定会找他们算账的,到时候大家又都不好看。”
“我也不是真想走,只是通共这个罪名太大,我但不起。”曹茜茹细眉微蹙。
“我说你没有嫌疑就没有嫌疑,我说你通共就是通共,都是我一句话的事情。要留神的是其他人。以后要查阅文件的,一定要知会我,我同意才能看,不能像以前那样谁都可以随意调文件出来看。”说完,顿了下,曹天浩又说:“你记得给你和舅妈看病的白郎中吗?这个人居然是地下党,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曹茜茹非常惊讶:“啊?确定了吗?”
“确定了。在逮捕他的时候他吞毒自杀了。”
曹天浩说完就走出里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身后的曹茜茹满脸惊诧。
昨天晚上曹茜茹和齐淑珍去找白郎中看病时,一切看起来都还很正常,这还不到24小时,白郎中就去世了,实在让人不免伤感。
她发了会儿呆,然后打开文件,拿起钢笔,拧开笔帽,像先前一样在那里镌写文件,仿佛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直忙到下班,曹茜茹才收拾好文件回家。
一进门,晨光就腻过来要糖吃。她蹲下身,对晨光说:“以后不能每天吃糖,那样对你的牙齿不好,会长虫,会变成虫牙,那你以后什么好东西都不能吃了,一吃就疼。”
听她这么一说,晨光歪着脑袋想了想,自己跑去玩了。
曹茜茹起身走到厨房门口,略提高了声音朝里面说:“从今天开始,我的房间我自己清扫。”
齐淑珍正在案板上切菜,闻言诧异地回头看她:“这是闹哪一出?”
“站里最近有泄密情况发生,舅舅要我注意,我房间里有文件,所以你以后不要进我的房间。”
曹太太刚好下楼,听了这话不由责怪曹天浩:“你舅舅啊是愈发的敏感了,自己人都不相信了。”
“不。”曹茜茹转身对舅妈说:“这是纪律,也是身为机要秘书应该遵守的。”
说罢,曹茜茹上楼去了自己房间换衣服,再下楼,看见晨光嘴里含着糖,道:“舅妈,您不能这么宠着他。你看他糖吃多了,都不怎么吃饭。外面有多少孩子还吃不起饭来。”
“小孩子是要宠的。你小时候我们也是这么宠你的。”曹太太笑着说完,牵走晨光去了沙发上玩。
借着这个机会,曹茜茹走进厨房,悄声对齐淑珍说:“他们今天去抓白郎中,结果白郎中当场就吞毒自杀了。”
听罢她的话,齐淑珍大为震惊,但只一瞬便面色恢复如常,也没吱声。
看齐淑珍不说话,她蹙了下眉,出了厨房,溜溜达达地走出家门,往街上去。
正百无聊赖间,一辆人力车从曹茜茹身旁经过,突然从车上传出一个女声:“茜茹,曹茜茹。”
接着,就看见已经越过她的人力车上下来一个留着齐耳短发、身着碎花旗袍、外套一件裘皮大衣的年轻女孩,回身向她急步走来。
曹茜茹看见那个女孩,喊出她的名字:“李月端。”
随即,也加快了脚步往前奔。
两个人走到一起,李月端拉起曹茜茹的手:“我们有几年不见了?三年还是两年半?”
“两年。”曹茜茹说。
“我打听过你,有人说你在重庆,有人说你在北平,没想到竟然在西安碰到你了!我们家都跟着爸爸来西安了。”
“真的呀?那太好了!我们以后可以常聚了。”曹茜茹摇晃着李月端的手说。
“可惜今天不赶巧,我爸在外面请客,要我去作陪。”李月端说着,边从小坤包里拿出张纸和笔,边问:“你家住哪里?电话多少?”
待记下了曹茜茹的地址和电话号码,李月端开心地跟她道了别,然后一跳一蹦上了人力车。
曹茜茹脸上也带着笑意往前走,没走多远就遇上了王家春,她赶紧收敛了笑容,却听王家春主动打招呼:“曹小姐这是要去哪?”
“我去买点东西。”曹茜茹语气冷淡。
王家春却笑着说,“思明在站里闲着没事,怎么不让他陪你去?”
话音刚落,曹茜茹的脸顿时拉了下来,面色很是难看。
王家春这才住了嘴。
曹茜茹正闷头往前走,又看见高振麟迎面走来。
高振麟问:“你这是去哪里?”
“去书店。”她说,“昨天看到一本书,当时嫌贵没买,想了一晚上还是决定把它买回来。”
高振麟心里为难起来:是陪她去还是不陪她去?
正纠结间,却听曹茜茹说:“昨天晚上我和淑珍去了白郎中那里看病,顺道抓了药,没想到今天王家春他们就说白郎中是□□要抓他,最后白郎中就吞药自杀了。”
这话曹茜茹说得平平谈谈,好似闲聊天,并没带什么感情色彩,可听在高振麟耳里却不啻一声惊雷,他心里顿时翻江倒海地一阵难受。
没想到白庚善预估的情况会这么快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