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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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以后,不管是去南泥湾拍风景,还是去延安鲁艺拍摄学员们的排练,或者是下部队拍摄官兵们的训练,甚至去拍摄中央召集的大会,只要有严文康出现的地方,就一定能看到晨光的小小身影。

每次完成拍摄工作,晨光都会跟着严文康洗印照片到很晚才回家。但无论到家多晚,杨良书夫妇都会等着他。一进门,晨光也不觉得累,总会拉着杨妈妈,把今天拍了什么,明天又要去哪里拍摄等等挨个说一遍才肯睡。

严文康没有拍摄任务的时候,晨光就在家看课本,然后画画。看他画得起劲,杨良书就给他做了一个画板,杨妈妈也四处收集纸张,有了这些,严文康便来杨家教他画画。

晨光有画画的天赋,人又聪明,严文康教起来并不困难。先教画实物,严文康告诉晨光要看清物体形状和外部光线,然后按比例在纸上描线。经过十几天的不懈努力和无数次画了擦、擦了画,晨光终于画出了一幅像模像样的作品,虽然看上去还比较糙,但已经很让严文康惊喜了。

“看来我们进行得很顺利,可以出去画叔叔、阿姨了。”

这是严文康要教他画人物,并且反复提醒他要注意人物的位置朝向和面部神态。

第一个给晨光当“模特”的是杨妈妈,然后是杨良书、陈茂鹏、雷义,一个个画下来,他的进步很快。

看见晨光过得这么充实,杨良书夫妇打心眼里高兴。

马上要过年了,有天杨妈妈带着他去赶集,见集上有卖窗花的,晨光停住脚步看了看,然后转头对杨妈妈说:

“我照着做,也可以剪出来的。”

杨妈妈听了很是惊喜,拉着他去买了一大张红色的纸,一路开心地回到家里。

进了家门,两个人把红纸裁成小方块,晨光就趴到小桌上,开始在纸上描线,又用剪刀沿着线去剪开,不一会儿,就出来一张窗花。杨妈妈拿起一看,虽然有些粗糙,可这是晨光做的,又是第一次剪,杨妈妈就一个劲说着好,马上就把窗花贴到了窗户纸上。

晨光受到鼓励,一个下午把十几张红纸全部剪完,越到后面,剪得越好。他和杨妈妈就把窗花一张张全部贴好,家里一下子有了浓浓的新年气息。

***

眼看着要过年了,不管是北平、西安,还是延安,家家户户都在忙着置办年货、打扫卫生。而军统西安站里,人人都在埋头写这一年的总结,有些还得去重庆去述职,这是军统内部的规定。今年曹天浩没有得到去重庆述职的通知,就写个总结发往重庆便算了事,接下来也就有了时间来处理薛吉的案子。

几天下来,薛吉不曾睡一分钟,两眼已经熬得通红,一脸憔悴,却依旧坐得笔直。曹天浩和童钊走进地下室,见到薜吉这般模样,不得不佩服他的意志足够坚强。

“今天再审你最后一次,从实招来就放你回家过年。”曹天浩背着手站在薛吉跟前,“不说也行,但也得送你回家。”

听出了后面这个“回家”的特殊含意,薛吉还是看着曹天浩摇头:“我不知道要说什么。”

“电台在哪里?是谁在发报?”

“没有电台。那晚我只是为了回避我老婆,所以在阁楼睡觉。”

“我敬你是条汉子。” 曹天浩点了点头,又摇头,然后盯着薜吉问,“发报的人是高振麟,对吗?电台是不是在他家?”

“说了多少遍,怎么你们就不信呢?就没有电台,更没有人发报,我只是在那里睡觉。”

曹天浩举手拍着薛吉的脸颊说:“既然如此,那我送你回家。”

说罢,曹天浩转身向门外走去。童钊赶紧跟其后出了地下室,却听曹天浩转头说:

“拉出去毙了。”

闻听此言,童钊有些惊讶地看着曹天浩,但又马上反应过来,转身走回地下室,对付为彬说:“你去开车,再把思明叫来,我们今天要送他‘回老家’。”

这话没避薛吉,他心下了然,只微笑着看童钊。

童钊说:“一会你就笑不出来了。”

没过多久,秦思明走进审讯室,来到薛吉跟前给他松绑,然后和童钊一起推着薛吉走出地下室。付为彬开着车子正等在门外,童钊先上去坐到后排,秦思明在另一侧推攘着薛吉也上了后排,然后自己坐了上去。薛吉被他俩夹在中间动弹不得。

车子一路向北出了城区,穿过陇海铁路,驶到霍家以北的一片荒地停了下来。秦思明跳下车,一把将薛吉拽出了车。

薛吉脚还没在地上站稳,就被秦思明扯着往前走。多日不曾休息,他已经很虚弱,踉跄跟着秦思明的步子。童钊从后面赶上来,抓住他的左臂往前一阵拖拽,直拖到荒草深处,三人才站定。

“招吗?”秦思明问。

薛吉两只通红的眼睛凝视着东北方向,缓缓摇了摇头。

秦思明咬咬牙,看一眼童钊,俩人各自退后几步。

童钊掏出枪对秦思明说:“我们一起开枪。”

秦思明点头,和童钊一起举枪瞄准薛吉。

薛吉转头直视两人,笑着露出牙齿,接着又转回去望着东北方。

秦思明喊道:“准备,开枪。”

“呯呯——”

胸口中弹的薛吉身体摇晃得很厉害,他努力撑着往前迈了半步,不让自己倒下。

“呯呯”又是两声枪响,薛吉再次中弹,身体直直地往前一扑倒在地上。

实在太困了,这下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闭眼的那一刻,薜吉想。

在新年到来前,薜吉永远离开了人世。

两个刽子手走过去,一个伸脚踢了踢薜吉的身体,另一个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确定他已经没有了气息,两人才转身离去。

回到站里,童钊和秦思明去站长办公室汇报。正坐在里间抄写文件的曹茜茹听闻薛吉已经被枪毙,不由大吃一惊,拿钢笔的手不停地颤抖,她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的营救计划还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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