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下午,得了皇帝的诏令,安西将军、都督关中军事夏侯楙进了宫。
散骑常侍钟毓将夏侯楙引至了皇帝书房。毕竟是钟太尉的儿子,虽然只有十四岁,但用来做迎来送往这等事情也算颇为得心应手。
曹睿见夏侯楙前来,还没等夏侯楙行礼,曹睿就直接问道:“夏侯将军,你为何诽谤于朕?”
夏侯楙闻言直接跪了下来,头埋得很低,同时说道:“臣有罪,请陛下治罪于臣。”
曹睿仰起头来,瞄着夏侯楙跪俯于地的身影说道:“朕应该治你何罪?为何到了宫中,都不肯与朕说明?”
夏侯楙只是在地上重重叩首,并无更多言语。
曹睿见状微微摇了摇头,缓缓走到夏侯楙的身边。
夏侯楙听闻脚步声,心知是皇帝走了过来,一时间颇为惊恐的抬起头来。
但与夏侯楙的预想不同的是,皇帝非但没有一脸怒容,反倒是表情中带了一丝悲悯。
曹睿站在夏侯楙两步远的地方轻轻说道:“此事朕已让校事查明了,校事已在长安将你的两个弟弟拘捕起来了,是夏侯子臧和夏侯子江对吧?”
“是这两人替清河公主、也就是替朕的姑姑写的表文。”
随即曹睿弯腰扶着夏侯楙的手臂,将夏侯楙扶了起来。
曹睿说道:“朕知道不是你的错,你两个弟弟的供状朕也已经拿到了。清河公主听信谗言、伪报欺君,夏侯子臧和夏侯子江陷害兄长,这三个人才是真的有罪。”
“朕这就要把两人的供状交予廷尉治罪。夏侯将军,朕可是要还你一个清白了。”
夏侯楙闻言长叹了一口气:“陛下,臣妻子及弟弟的错,归根结底还是我这个丈夫、兄长的错。”
“臣自请罢官回家,还愿陛下能宽恕臣的妻子和两位弟弟。”
曹睿也跟着感慨了起来:“说的是啊,你家中之人犯罪,自然可以把罪算在你的身上。朕的臣子犯罪,是不是也可以算在朕的身上呢?”
曹睿走回了椅子上,看着束手站在这里、神情颇为沮丧的夏侯楙,随即说道:“不过,你在外多养姬妾惹得宅内不和,虽说不上犯罪,但你的干系也是脱不开的。”
“这样吧,卿就留在洛阳做一任尚书吧。毕竟也是做过一任都督的,朕再给你加特进、再加侍中衔,算不得朕亏待于你吧?”
所谓特进,并不是指什么具体的职务。而是一种政治待遇,使得所有者能够在朝会中位列三公之后、九卿之前。夏侯楙都督关中的级别和九卿相仿,加了特进,真不算亏待夏侯楙。
夏侯楙深施一礼:“陛下厚恩,臣无以为报。臣自知无统兵才能,妄居都督之位,如今留在洛阳做尚书更是卸了一身重担。长安之事,还请陛下另选贤明来做。”
曹睿点了点头,随即问道:“现在关中军事如何?卿与朕说個实情。”
夏侯楙虽然行军作战不甚擅长,但自己治下情况还是清楚的,随即缓缓道来:“在臣看来,自刘备死后,雍凉久无战事,自然是与荆州扬州无法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