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默儿想说,不,你没有白来啊,你知不知道刚刚看到你的那一瞬,我心中是多么的感动啊?
不过想来也是挺巧的,江玉成和慕容景怎么就这么巧一起来了呢?
慕容景虽然后来了半刻钟,但是没有他不要命的奋战,江玉成也算是白来了,应当也会折在明远的手中。
慕容景本想冷冷给江玉成甩一句:“那你以后不必来了。”话到嘴边他又止住了,下意识地看向安默儿,看看她对江玉成的态度。
见安默儿眼中是对江玉成的感激,他便将嫉妒和不满给压回了心中,默默提醒自己:这个姓江的,也和默儿有些纠葛地,只要默儿对他有些意思,自己就不应当让默儿心中难做。
想了这些,他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违心道:“默儿见到你是高兴的。”
江玉成:嗯?真的吗?她看到自己会高兴?这么说她对自己还是……
他隐隐期待地看向安默儿,看到安默儿咧着嘴朝他笑,他心中一紧,那股醋意顿时消了大半。
安默儿却是不知道两个男人内心的挣扎和胡思乱想,她就是纯粹地感激江玉成,所以才朝他笑的啊。
……
明远回到了张翠云家中,张翠云、陆英以及百谷都还在昏睡之中。
他先进屋去将自己的伤给处理好,上了止血散金疮药,吃了止痛丸,随后换了一身干净的道袍,又恢复了往日的温和,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将解药依次喂给了三人,三人相继醒了过来。
张翠云一醒就想起自己的儿子,跑到屋子里躲着哭,百谷很怕明远,也自请去做饭,就陆英心细,发现了明远的脸色有些不对劲,好像失血过多了。
她连忙关切地询问:“二师兄,你怎么了?”
明远摇摇头:“昨晚没睡好,有些困罢了。”
“二师兄困了?那赶快去休息一下吧,我去看着那个毒女人做吃的,否则她悄悄给咱们吃食里面下毒也不一定。”自从昨晚见过了明远的武功之后,她对明远的态度便大变特变,她甚至决定以后偷偷让明远教她武功。
明远点点头,去了屋中,选了个房间躺下来暂时休息。
虽然一晚上没有睡,但是他一点睡意都没有,林默被人给抢走了,而且抢走他的人身份不明,他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人。
另外,南宫离的逃走也是后患,南宫离知道他的一切,若是他偷偷跑上山去告知了师傅自己所做的那些事,他不就完了吗?
在床上辗转了许久,明远没有休息。
百谷在陆英的监视之下,做好了饭端出来送去给明远,明远没吃,起身就往外走。
陆英连忙追上,好奇地问:“二师兄,你要去哪里?”
明远已经走到了门口,脚步又顿住。
他看向了屋子中,指了指百谷,又指了指屋中的张翠云,声音不带温度地说:“走,回观里。”
百谷闻言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害怕。
张翠云从屋中走出来,红着眼问明远:“道长,你不是答应过我要帮我找到我的豆豆吗?”
明远看着张翠云那哭得红肿的眼睛,只觉得一阵厌烦。
他强迫自己表现得与平常一样和善,笑着说:“去观中指证了我那不做人的大师兄,我师傅自然会派人去帮忙寻找你儿子,你放心吧,青云观不会不管的。”
张翠云心中心焦不已,担心南宫离对她儿子下手,但是自己也没有那个能力去救人,只能答应明远。
于是,四人也没有吃饭,跟着明远就往罗山去。
路上遇到村民们敲锣打鼓庆贺贼人被解决。
昨晚刘莹回去之后,可把刘老汉夫妇高兴坏了。
虽然女儿失了清白,但毕竟命还保着,这村子里的村姑跟城里的大小姐不一样,没有把清白看得比命还重,今后也还是嫁得出去的。
村民们得知明远解决了那帮贼人,亲自去后山的山洞里看了一遍,见那些尸体全部都血淋淋地躺在山洞中,便将尸体全部弄了出来,扔进了山里面,祈求山里的野兽把那些人的尸体给吃到才好。
又听说那伙贼人跑了一个,村民们便又开始忧心起来。
这会儿敲锣打鼓来见明远,一来是感谢他的恩情,二来求他一定要帮忙将逃跑的南宫离给抓回来。
明远心中万分烦躁,但表面上依旧能够维持住慈和的笑,没有任何人看出破绽来。
他应付完了这帮村民,带着三个女人回观里去了。
只是上青云观,无数道楼梯,无伤爬上去都要累得气喘吁吁,何况明远早上和慕容景战斗的时候,慕容景伤了他。
于是,爬到了青云观门口,明远终究是难以支撑,当即就晕倒在了山门口。
守山的
小道士连忙去通知云鹤,云鹤也很快就赶了出来。
看到做事稳重从未让人操心的二徒弟竟然晕倒了,云鹤很意外,但更多的是担心,他顾不得其他,让人先将明远给送回去。
至于跟着一起上山的张翠云和百谷,云鹤也已经知道了她们的身份。
昨天晚上明远带着陆英去将贼窝端了的事情,云鹤已经知道了,只是还没来得及派人下山,明远自个儿带着证人回来了。
云鹤道长已经开始痛心了,那个他最最疼爱的大弟子,他亲自拉扯着长大亲如他儿子的青锋,难道真的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而宁死不承认吗?
将明远抬回了他的房中,兰亦生便来帮忙治伤。
得知明远并没有生命危险的时候,众人放了心。
兰亦生这段时间一直在青云观中待着,每天给关子澄施针,这会儿关子澄已经好了大半了,用不了多久应当会清醒过来。
明远也很快醒了过来,云鹤道长去他房间找他说话,青锋则对山下所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只是听说明远受伤昏迷了,他还扒在门缝眼巴巴地看着外面,问看守他的小道士:“明远他怎么伤的?伤得重不重?林兄弟人呢?有没有一起回来了?”
守门的小道士叹息声从门外传来,“大师兄,你不关心一下你自己的事情吗?二师兄带回来的两个女子,都是来指证你的,你到底为何要杀害关家那么多口人呢?”
青锋见过去了那么久还是在谈这件事,很烦躁,自个儿回去打坐练内力了。
明远房中,他忍着痛从床上爬起来,给云鹤道长行礼:“师傅,徒儿有负众望,这么久才查出关家灭门的真相,还请师傅责罚。”
云鹤看着明远那白得跟纸一样的脸,伸手去将他给扶了起来,心疼地问:“伤势感觉如何?”
明远手摸了摸胸口,挤出一抹笑:“多谢师傅关心,只是皮外伤,很快就会好的。”
他看出来了,今天那与他对战的人身受重伤,虽然勉力伤了他,但没有伤到他的要害,伤口也不深,若非刚刚爬楼梯累到,这种伤他根本不在意,甚至连疼痛他都能随意压下去。
只是如今师傅来关心他,他当然得装出伤重难熬但又懂事不想要师傅担心的模样。
云鹤见他笑着强忍痛处,便不想戳穿他,于是掩盖了自己的担忧,坐到一边。
可在明远的眼中,师傅这样的举动,就是真的不关心他。
呵,他就知道,师傅的眼中,只有青锋而已。
他悄然攥了攥衣摆,手指节用力到泛白。
云鹤沉吟了良久,鬓边的头发似乎白了几分,眉间愁绪浓重,良久他才开口问明远:“明远,你觉得你师兄真的是凶手?”
明远一如既往地低垂下头,掩藏住所有的情绪,只是声音多了些虚弱而已:“师傅,我也不愿意相信师兄是那样的人,可是,那些贼人都指认了师兄,寡妇张翠云也指认了师兄,现下人证物证俱在,我也不愿意相信,可师兄他……”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啊?”云鹤面色痛苦,从椅子中站了起来,胡须有些发颤,“他是我看着长大的,他怎么会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我没有亲眼看见,我真的不愿意相信啊!”
明远抬起头看着云鹤道长的背影,眼圈不由有些发红。
他悠悠道:“师傅,你是不信徒儿,只信大师兄吗?”
云鹤闻言愣了下,扭头看向明远,明远眼中有淡淡的悲伤。
他摇头:“你怎会如此问?”
明远露出个怪异而惨然的笑,摇头,道:“无事,弟子失言。”
云鹤道长渐渐明白了明远话中的意思,他背着身道:“明远,你不过比你大师兄晚上山四五年,你们年岁相当,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也是我最为得意的弟子,我不是只信你大师兄不信你,只是我难以接受你师兄会做出那样的事情。你说的也对,如今人证物证都在,青锋终归是辜负了为师的期望,为师心痛啊。”
明远垂着眼睫,轻声问:“所以,师傅要如何处置大师兄?”
云鹤道长扭头看着明远,问:“你觉得为师应当如何处置你师兄?”
明远低着头,沉默了好半天,最后道:“杀人偿命,若是师兄落在了官府的手中,定然是凌迟的大罪。可,徒儿待师兄如亲兄长,不忍看师兄去死,还请师傅网开一面,给师兄留一条活路,逐他下山,永世不得再回青云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