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琪琪终于明白,刚才默默到底在为什么事情而感到震惊,原来不仅仅是因为那个家伙诡异的身法,还有这惊天一拳。说惊天一拳一点也不为过,她还从未听说过,有人可以用朴实无华的一拳,将竹木巨虫的脑袋砸开一个窟窿的。关键是,她竟然不知道他那一拳是什么时候打出去的。
欧阳千里摇头道:“依我看,我们还是不要冒险了,走为上计。”
慕鼓摇了摇头,说道:“我也认为你戒酒是对的。”
欧阳千里不解道:“为什么?”
慕鼓道:“因为你每次醉酒后,胆子就会变得像老鼠一样,忒小了些。”
欧阳千里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害怕或者惶恐,但经慕鼓一提,他才发现自己的手心不知何时,已经满是冷汗,他不着痕迹的将双手放到背后握紧,问道:“有吗?”
慕鼓笑道:“没关系,有我呢。”
梅琪琪从两人毫无顾忌的对话中,又注意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细节,她以为他们二人是为了壮胆,所以才喝酒的,原来,并不是所有的人喝酒以后,胆子都会变大,比如那个看似高冷的家伙,饮酒后就会变得胆小如鼠,真是奇哉怪哉。
欧阳千里劝道:“你看,方媛已经没事了,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你刚才不也说了,打不过就要跑……”
慕鼓拍了拍欧阳千里的肩膀,安慰道:“此时情况已经有所不同,刚才我们必须得去搬救兵,但现在不用这么麻烦,我们自己就可以打得过。”
欧阳千里看周围还有许多竹木巨虫盯着自己等人,他心里琢磨着,到底该不该听慕鼓的话,上去打一场?
慕鼓此时已经将注意力转移到刚才与梅琪琪并肩站在一处,与梅琪琪手牵着手的年轻人身上。他看对方穿着一身单薄的深色休闲装,头上还戴着一顶帽檐极长的深色鸭舌帽,关键是此人刚好微低着头,帽檐正好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孔,只露出尖尖的下巴。慕鼓对这种藏头露尾不敢以正面目示人的人感到十分反感,比如之前在光兽的幻境里,那个嚷着要自己性命的黑衣人,再比如,那个叫聂无双的家伙。
慕鼓笑眯眯的对梅琪琪说道:“难怪说你嫁不出去,你会生那么大的气,原来是有男朋友啊!”
梅琪琪一愣,立刻明白了慕鼓的意思,俏脸一红,道:“胡说什么呢!”
慕鼓又笑眯眯的问道:“他谁啊?”
梅琪琪郁闷道:“我哪里知道?认识还不到二十四小时呢!”
慕鼓风轻云淡的说道:“那敢情速度快啊,这就牵手了?”
梅琪琪想到之前被默默牵着手奔跑的画面,不由尴尬起来,嗔道:“要你管!”
慕鼓扬眉道:“本少偏生就想管管,如何?”
梅琪琪:“你……”
怎么跟哪个讨厌的家伙这么像呢?不,比哪个该死的家伙更讨人厌!
慕鼓见梅琪琪急的说不出话来,顿时得意起来,道:“你什么你?见到帅哥就不会说话了吧?”
听到这话,梅琪琪心想,又是一个自恋狂!难道每一个自恋狂都是这样吗?她有史以来第一次将目光落在慕鼓脸上,她想要认认真真的打量一番慕鼓,哪怕在她看来,这是一个比竹木巨虫更令人讨厌的家伙。
见梅琪琪终于正眼看过来,慕鼓反而将头别到一边。见慕鼓似无意间将头别至另一边,仿佛那边的夜色更好一些。
但这在梅琪琪看来,所代表的涵义却完全不同。就因为慕鼓看似无意的小动作,梅琪琪的胆子莫名其妙的大了起来,她微微旋了旋身,来到了慕鼓的正对面,慕鼓立刻又将头转到了相反的方向,梅琪琪也跟着迅速的转了过来,不仅如此,她的脸距离慕鼓非常近,几乎要贴到慕鼓的脸上,仿佛要对慕鼓行失礼之事一般。
但慕鼓知道,梅琪琪只是想要将他看的更清楚一些,他急忙将身子往后挪了挪,斜斜的倚在欧阳千里的肩膀上,仿佛他与欧阳千里之间,有某种非同一般的关系似的。
慕鼓半眯着眼睛,也不看梅琪琪,甚至将自己的半边脸都掩了去,微讽说道:“你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怎么突然变得跟狗皮膏药似的?作为一个女性同袍,你难道不知道‘害臊’两个字是怎么写的吗?”
梅琪琪却一点也不介意,笑眯眯的看着慕鼓说道:“本姑娘对性别的认知度一向都不咋样,自然也不明白,如何才算是一个合格的女性同胞。”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道:“不过,本姑娘方才听说,你对本姑娘的婚事颇为上心,本姑娘看你也当是一表人才,倒不如我们彼此凑合一下,以本姑娘的花容月貌,你也不至于吃亏,如何?”
慕鼓淡声道:“本少喜欢温柔贤惠美丽大方的婉约女子,不喜欢横眉怒目性格乖张的神经质姑娘。”
听到慕鼓的话,梅琪琪的笑容一敛,眉毛一横,眸中的怒意汹涌澎湃,声如雷动:“慕鼓!!”
梅琪琪丝毫不顾及自己的淑女形象,一声暴喝让慕鼓有种浑身如遭雷劈的错觉,震耳欲聋的“嗡嗡”声余音袅袅。慕鼓虽然醉的厉害,但一点也不糊涂,并且接下来的动作也似行云流水
,颇为迅疾,仿佛平日里练过无数遍一般,丝毫不见含糊。只见慕鼓脚步一错,迅速旋身,人便已经稳稳的躲到欧阳千里的背后。
慕鼓单手扶住欧阳千里的肩膀,以保证自身的平衡,他努力睁开眼睛,眸间泛起冷光,好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严肃些,这样也许能够唬一唬梅琪琪,让她暂时收敛以些,不要总是这么无法无天,不然自己以后的日子可怎么混啊!
慕鼓的脑海里浮出一张非常水灵的小女孩的脸,这张脸与梅琪琪无比清秀的五官逐渐重叠到一起,慕鼓首先看到的就是梅琪琪那恨不得立刻将他千刀万剐的目光,慕鼓心里发毛,沉声喝道:“梅琪琪!你不要太过分!”
梅琪琪的双眼几欲喷火,怒道:“我过分?是你抢走了我的烤鱼!你偷走我师父的红珊瑚,却偏偏说是我拿给你的!你将我最爱吃的糖果喂了猫!你还纵火烧了我最心爱的练功房!”梅琪琪怒极,恶狠狠的瞪着慕鼓,说道:“事隔多年,你倒是说说看,我哪里得罪你了?你是不是狼心狗肺?”
慕鼓明显理亏,任梅琪琪说个痛快,直到梅琪琪说完了,他才赔笑道:“那些不都过去了吗?况且,最后不都赔给你了吗?你怎么到现在还念念不忘?冤家宜解不宜结,你这未免太记仇了吧?”
梅琪琪听了就更怒了,道:“是,你都赔给我了,但是你丫临走之前,竟然还在我熬的百草汤里偷偷撒了一把盐!害我被师父罚跪一个晚上,那时候我就发誓,再次见了你,一定要拔了你这身皮,看看你的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听了这话,慕鼓顿时不乐意了,理直气壮的说道:“谁在你的百草汤里撒盐了?你亲眼看见了?本少才不屑干那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告诉你,想冤枉本少,没门儿!你若是故意找茬的话,那倒不如我们再行比试一番,看谁杀的竹木虫多,如何?”
梅琪琪怒道:“本姑娘也告诉你,转移话题没用,想赖账?门儿都没有,本姑娘憋了十几年,就为了今日找你算旧账!”
慕鼓郁闷道:“算旧账?你算哪门子旧账?刚才若不是本少拉你一把,你还能站在这里理直气壮的找本少麻烦吗?你说你,明明就是一个光芒万丈前途无量的好姑娘,脑袋瓜子应该没问题吧?怎么偏生就油盐不进呢?”
一提到刚才救命的事儿,梅琪琪心里的熊熊火焰顿时就被灭去了一大截,但听了慕鼓后面的话,那火焰又呼的一下燃起来了,道:“我怎么就油盐不进了?一个大男人,既然敢做,怎么却不敢承认了?”
慕鼓无奈道:“我说姑奶奶,我真没干过那件事,你若是不信,不妨对你那个呆头呆脑的师兄留个心眼儿,他那时就看我不怎么顺眼!”
梅琪琪想起自己那老实巴交的师兄,心道师兄对自己言听计从,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于是看慕鼓的眼神更加不善,道:“你别血口喷人!师兄才不是那样的人!就你那样的德行,只要是个长眼睛的人,都看你不顺眼!”
慕鼓也懒得辩解,道:“信不信由你,我们与其在这里多费唇舌,倒不如去跟那些家伙打上一架来的痛快!”
言罢,他不等梅琪琪再说些什么,招呼了欧阳千里一声,自己便随意的寻了一个方向,冲向了其中一只竹木巨虫。
但在梅琪琪看来,慕鼓的身影突然就从原地消失不见了,她无法确定慕鼓的动向,因为她找不到任何慕鼓移动的痕迹,更不晓得慕鼓去了哪个方向,几乎同时,她的身后又传来一声竹木巨虫的嘶吼,她急忙转身看去,就看到那倒霉的竹木巨虫的脑袋上,又多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岩浆似的液体正不断的喷涌而出。
梅琪琪的心里别提又多震撼了,她想起了当年她师父就专门关注过慕鼓,曾给予慕鼓非常高的评价,说慕鼓是一个非常有天分的孩子。她那时年纪尚幼,自然不服气,从那以后,她便什么都与慕鼓对着干,而慕鼓又偏生是一个不安分的主,于是两人之间的梁子便从此结下了,于是便发生了后面那些慕鼓欺负梅琪琪的故事。
这些事情已经过去了许多年,现在想起来,已经算不得什么大事,而且,当时同样年幼的慕鼓已经对她赔礼道歉过,但因为慕鼓离去前的那个早晨,梅琪琪为她师父熬制的百草汤,竟然咸的无法入口,她师父责怪她不够细心。干她们这一行的,不细心就意味着性命堪忧,于是她被罚跪地冥想一夜。梅琪琪自然而然的将这笔账算在了慕鼓的头上,她当这是慕鼓临行前对她的报复。
梅琪琪拼命苦修数年,希望下一次见到慕鼓的时候,能够好好找慕鼓算算旧账,当然,最主要的事情,便是在慕鼓的面前,狠狠扬眉吐气一把,这依然是源自她师父当年对慕鼓的那一番评价,让年幼的梅琪琪计上心来,时刻都想要超越慕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