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殇略略思索了一番，道：“我也没当真，不过还是很好奇……”
红柳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道：“好奇害死猫……”
芙殇不以为然道：“那倒霉的也是猫，又不是我。”
芙殇想起了伊桑，觉得这倒是一个不错的咒语，谁让灵猫族的猫女们一个个都那么优雅迷人的？
红柳听到芙殇的话，也是愣了一下，她立刻想到了伊桑，便觉得这句话的寓意太不好了，以后可不能乱说了。
芙殇继续问道：“既然不是全部，那也不代表没有，你说的反着来，是指哪些方面啊？”
芙殇倒不是非要追根究底，只不过红柳无意中说出的三个字，让她的心里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她仿佛隐约触摸到了某些神奇东西，但仔细一想，又什么都没有了，故而，她想要听红柳说一说，对“反着来”那三个字的理解，她说不准能够让脑海里那模糊的概念清晰一些。
说白了，就是想通过红柳找灵感。
可红柳不知道啊，见芙殇步步紧逼，不依不饶，只好说道：“那意思就是……就是说，不是只有男人才可以出来寻花问柳……女人也、也可以……”
芙殇没料到红柳说的是这个意思，顿时无比惊讶，道：“不会吧？女子也可以？那世界不就乱套了吗？”
红柳叹道：“那不是一样的吗？规矩不一样了，那便要换一种活法，我们这里男女平等，人身自由。”
芙殇依然觉得不可思议，但她却无法反驳，她有时候觉得，凤顶仙山的那些神女们，也未必如凡界的女子们这般自由，大胆豪放。凤顶仙山的男女平等，那是需要条件的；而人身自由，她更觉得荒谬。像她，堂堂一个公主殿下，却从来都不知道，真正的自由到底是什么。
规矩？
没错，就是规矩。
在顾念的规矩之下，还妄想要自由，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红柳看到芙殇脸上的神情，从一开始的匪夷所思，变成如今的迷茫，她也不知道芙殇怎么了，只是觉得此时的芙殇看上去，有些可怜……
没错，就是可怜。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生出这样的情绪来。
她又看向芙殇，还是觉得她有些可怜。
红柳道：“咖啡有些凉了，我去重新煮一杯来。”
当新的咖啡端上来，芙殇已经从那种迷茫的状态里走了出来，重新变得优雅高贵，她微笑说道：“谢谢。”
红柳应了句“不客气”，在芙殇的对面坐好。
芙殇抿了口咖啡，突然问道：“什么是自由？”
红柳愣了愣，道：“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
芙殇道：“为什么？”
红柳道：“自由是相对的，比如，在我们这里，许多事情是做不得的，做了，就要进牢房，情节太严重，是要偿命的。”
芙殇疑惑道：“什么事情不能做？”
红柳道：“损人利己的事就不能做，小到坑蒙拐骗，大到烧杀抢虐，都不行。”
芙殇想了想，道：“规矩挺多。”
红柳道：“无规矩不成方圆。”
芙殇道：“那规矩会不会变？”
红柳道：“大规矩自然不会变，但小总是要偶尔加以调整的，以便与大规矩更加相辅相成。”
芙殇沉默，凡界有凡界的规矩，确实与她生活的世界很是不同，但却更加和谐。
她很喜欢这里。
红柳打破沉默，说道：“你不是说要找我聊聊天的吗？”
芙殇道：“哪有，只是坐坐。”
红柳道：“那就坐会儿吧。”
坐了许久，眼看日头已高，红柳道：“时候不早了，不如我们先吃饭吧？”
芙殇道：“去哪里吃？”
红柳道：“我们可以叫外卖。”
芙殇道：“什么是外卖？”
红柳道：“我们想吃什么，给商家打个电话，人家做好了就会给我们送过来。”
芙殇一听，道：“这个方便。”
红柳笑道：“这个确实很方便。”
芙殇道：“你想吃什么？”
红柳道：“你想吃什么？”
芙殇道：“我不知道啊！”
红柳道：“你饭量大不大？”
芙殇疑惑道：“问这个干什么？”
红柳道：“我请你吃烤全羊。”
芙殇好奇道：“烤全羊是什么？”
红柳道：“反正很好吃。”
芙殇嘴馋道：“那就烤全羊吧！”
红柳取出刚买的手机来，翻出某某酒店的外卖电话来，要了一只烤全羊。
待红柳挂了电话，芙殇便跟红柳把手机要了过来，左看看右看看，好奇的不得了，不由问道：“这就是电话吗？好神奇，你对着它说话，别人怎么就能够听到呢？”
红柳笑道：“你想不想要？”
芙殇的眼睛顿时亮起来，道：“当然想啊！”言罢，神色间又有些失落，道：“可是我没钱啊……叶大哥给了我一张卡，说钱在
卡里，我没找到，就跑到厨房把那张卡用菜刀劈成了两半……结果还是没找到……”
红柳听到芙殇的话，就想笑，可芙殇的厉害她是亲自领教过的，对红柳来说，芙殇不仅厉害，而且疯狂，她哪里敢惹如此强大的一个女人？万一她笑了，芙殇却以为，她是故意在嘲笑她，谁晓得这个家伙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芙殇却很是淡定，她淡淡的对红柳说道：“想笑就笑吧，憋着多难受。”
红柳憋了半晌，觉得确实挺难受的，便也不忍了，捧腹大笑起来，好半天都直不起腰来。
芙殇坐在那里，脸上一派淡然，待红柳笑罢时，她刚好将一杯咖啡饮尽，遂把杯子递到红柳面前，微笑说道：“咖啡不错，再来一杯。”
红柳看芙殇神色间一派悠然，仿佛对自己的表现丝毫也不感到意外，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红柳略感诧异，心道芙殇难不成还把这件事儿讲给别人听了？
看到红柳诧异，芙殇淡淡说道：“本姑娘现在自然也知道那卡片叫银行卡，也知道那卡片不是那般用法……”
红柳奇道：“你怎么知道的？”
被问及这个问题，芙殇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她把头别到一边，说道：“叶大哥给了我许多钱，没几日就被我花的精光，我也不知道这里的钱，那么不经花……他还给我留了一张卡片，说剩下的钱都在卡片里面……那时候我还不知道那卡片怎么用，只听说钱在卡里，就把卡片剁了。”
红柳忍俊不禁，道：“那后来你是如何知道，银行卡的使用方法的？”
芙殇道：“那日我没钱了，就想到了那张卡片，结果卡片里也没钱，我以为叶大哥骗我，我就怒气冲冲的去酒吧找他，结果他不在，我只好在街上闲逛，逛着逛着，我就饿了，可我又没钱，碰巧我看到附近有一家钱庄，我就进去了……”
红柳的眼里满是好奇：“后来呢？”
芙殇柳眉一挑，道：“后来？后来当然是我进去要钱，人家不给啊！人家跟我要身份证和银行卡，我哪里知道什么身份证和银行卡？不懂就要问嘛，我就问了，结果人家都当我是傻子，个个笑的比你现在厉害多了……”
红柳又忍不住笑了起来，笑罢，继续问道：“那后来呢？”
芙殇理所当然的说道：“我本来是打算趁着晚上，钱庄里没人的时候，进去偷一些钱用的，大不了完了再还回去，结果，竟然有人落水了……我赶过去一瞧，发现那只该死的猫竟然也跳下去了，真是自不量力。”
红柳诧异道：“你说小白啊？”
芙殇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继续说道：“再后来，想必你也知道了，基本上就是他们说的那样。”
红柳不太明白芙殇话里的“他们”指的是谁，但她隐约猜到了，但她依然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知道了？”
芙殇道：“你今天去冰河公园，碰巧我也去了，我看到你站在人堆里，听那个讨厌的家伙说了许久才离去的。”
红柳微微一笑，道：“那个家伙确实挺讨厌的。”
芙殇又观摩了一会儿那款新手机，觉得那淡金色的外表甚是大气，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好奇，翻来覆去的看了许久，才恋恋不舍的把手机还给了红柳。她可不好意思让红柳为她买手机，要买也是让叶轻船买，魔鬼城堡里，她将红柳欺负的极惨，红柳事后没有找她要说法，就非常不错了。
其实，红柳若是找她要说法还好，若是找叶轻船要说法去，她就麻烦了，哪怕她知道叶轻船如今待她极好，但她总觉得，他似乎待红柳更好。
当初在市中心美丽来酒店的天台上，而她在大的状元楼顶，她亲眼看着他跟红柳要了一个拥抱，当时她就知道，叶轻船是知道她的存在的，但是他并没有理会她，不仅如此，他几乎算是当着她的面，把那串莲霜戴了多年的项链送给了她，因此，才有了在魔鬼城堡她故意为难红柳的那一段故事。
而叶轻船对她的态度之所以转变，是因为他听到了自己在魔鬼城堡里，对红柳讲的那些发生在十万年前的往事，当然，最主要的，是因为他得知了当年所有往事的是非曲直，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他可怜她。
她与他之间，终究有两条人命，她故意迫使莲霜跳下往生涯，而子夜，也因七七九剧毒身亡。
哪怕她当时只是报复，但莲霜终究是死了；哪怕那毒不是叶轻船亲手所为，但那七七九剧毒，终究是出自叶轻船之手。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没有最后的那场鸿门宴，也许他和她之间，还有转圜的余地，但如今，不仅让慕鼓流落凡界有家难回，叶轻船也因子夜之死，在仙界竖起了无数敌人。
但她知道，哪怕有人知道真相，也一定不会有人站出来为叶轻船澄清这件事情。
因为顾念不允。
叶轻船为何会这么轻易的原谅她？
哪怕她是一念之差，哪怕她身不由己，但不论如何，莲霜死了，他们之间就不可能善了，最起码的，也是老死不相往来。
但事实并非如此。
叶轻船待她极好，但她
依然觉得，他待她更好。
因为，她太像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