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张扬

最终,不等碰到眼前的腰带,侍夏刚伸出的手被按住。

再一抬眼看去,眼前某人的视线令人心底发凉。

“你若再胡闹,我就送你去狮子林陪罗一。”

“……”

戚长容的声音很温和,唇角甚至带着淡淡的笑意,可偏偏,侍夏只觉一股凉意从脚尖窜到头顶,连动作都僵硬了几分。

想到那片满是毒虫猛兽的山林,她面皮一抖,眼中惊恐顿现,忙不迭的转身跑了出去。

一柱香时间后,戚长容面色如常的从内殿中走了出来,然后在主位落坐,左手食指微微蜷起,轻敲着桌面。

一双纳尽风云的眼微阖着,将思绪理的更清晰。

该吩咐的她都已经吩咐了,如今就看那些人的速度如何,如果速度快的话,等这几日过去……许是就该出结果了。

另一边,为了赔礼,侍夏亲自泡了一壶花茶,讨好的斟了一杯递到戚长容的手上,柔声道:“殿下瞧瞧奴的手艺如何?”

戚长容睁眼,接过轻酌一口,而后微皱着眉头轻‘啧’了一下,不赞同的盯着侍夏道:“孤不喜花茶,换了。”

“……”侍夏很是委屈,以袖捂脸假哭道:“殿下从前不是这样的,现在竟连奴泡的茶也不想喝了,果真是人心易变。”

一边说,她一边埋头于休中,哭的那叫一个认真。

闻言,戚长容放下茶杯的动作一顿,而后又抬了起来,云淡风轻的道:“罢了,你若不想换,那就不换。”

听了这话,侍夏的哭声立即止住了,从宽大的袖袍中抬起头来,面上哪有半滴眼泪。

戚长容淡淡的瞥了侍夏一眼。

就在侍夏被看的心底发慌的时候,戚长容一边转动着酒杯,一边轻声问道:“孤睡着的时候都有谁来过?”

原来是问这件事。

侍夏心底一松,掰着手指回道:“杨太傅家派人送了一份年礼、蒋太师也差人送了份年礼来,还有其他大臣……甚至后宫的娘娘们也表了一份心意。”

说到这儿,侍夏的声音一顿,戚长容接着问道:“还有呢?”

侍夏小心的看了她一眼,才道:“还有钱家与赵丞相府。”

听到这儿,戚长容挑了挑眉。

赵理不是攀龙附凤之辈,前些年从未进献过任何东西。

想来,此举也是为谢之前她查君门一案的事。

至于钱家,她虽向钱家示好过,钱家也曾善意的回应了。

但……以钱家老太爷的谨慎性子,绝不会在她失了‘圣宠’时不顾后果的站出,将钱家置于险地。

而除了钱老太爷以外,在钱家能做主的,也唯有近些日子声名鹊起的……赵理之女赵月秋了。

毕竟,除了这人以外,戚长容实在想不出自己和谁还有交情。

所以说,这份年礼的来处,应当是出自赵月秋。

脑海中又浮现出一张梨花带雨的脸,戚长容难得有些头疼。

这时候,侍夏又问:“可需回礼?”

“不必。”戚长容摇头,若有所思的道:“你备上一份礼,暗中派人送至君府。”

“为何不能光明正大的送?”侍夏不太明白,按理说,如果殿下想要抬举君家,不就该闹得人尽皆知才好?

这样,既能拉近东宫与君家的关系,还能令人震慑警惕。

实在再好不过。

“君将军如今不在上京,太招人眼不是好事。”戚长容细细解释道:“将军府中只剩了些老弱病残,若是因此招来祸端,怕是不美。”

所以,该收敛的还得收敛。

侍夏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刚应下来就又听戚长容道:“明日我要出宫一趟。”

“明日?”侍夏来不及再想,蓦然抬头,皱眉道:“明日不太好,太多人盯着东宫,若是出去,只怕瞒不住的。”

“不用瞒。”戚长容淡定的呼了一口气,平静道:“他们想知道就让他们知道,总归就算是知道孤去哪儿了,也猜不到孤想做什么。”

不说外人,就连侍夏也不知。

或许整个东宫,只有孙嬷嬷隐隐约约猜出了点什么,还是因为之前她的提示。

……

翌日,与晋安皇报备后,戚长容坐在挂着东宫标识的马车上大摇大摆的出了宫。

无数人在暗中盯着东宫的一举一动,得到太子出宫的消息后,纷纷报告给身后之人。

在宽广冷清的宫道上,马车渐渐远去,不一会儿便失了踪迹唯余哒哒马蹄声越行越远。

……

蒋府,得太子出宫后,一直没有任何反应的蒋伯文忽而抬了抬眉毛。

他正准备朝身旁的吩咐些什么,就听的府中下人喜气洋洋的前来回禀:“大人,公子回来了!”

“……”蒋伯文微微眯了眯眼,眸色几番变化。

不得不说,这臭小子当真会挑时间,已经是不知第几次打断他的正事了。

见状,巴托闷闷一笑道:“大人还是先去瞧瞧公子,太子那边我会派人盯着的,不会出变故。”

连日来,因公子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大人可谓是茶饭不思。

如今人好不容易回来了,自然不能丢在一旁不管。

话虽如此说,可在离开书房前,蒋伯文仍是不忘提醒道:“不要再对她下手,莫要打草惊蛇。”

巴托应下。

再抬头一看,一向沉稳的大人已然快速朝前厅走了过去。

……

马车自皇宫而出,其悬挂在车前的东宫标识极为引人注目。

更别说戚长容还命人故意绕着皇城转了一圈。

待马车停在裴府门前时,已然吸引了太多人的注意。

府中下人来禀报时,裴济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待确定没听错后刚想呵斥府中人胡言乱语,外面立即又冲进来了一个。

“大人,东宫太子正在府门前,您快收拾收拾前去接驾。”

“……”

一个人可说痴心妄想,两个人说同样的话,这一次谁都不敢忽视。

裴济一口茶喷了出去。

旁边,裴夫人的反应也好不到哪儿去,绞着手帕忧心忡忡的道:“太子该不会是来抓然儿的吧?这才让我们团聚几天啊!”

“愚见!”裴济低喝一声,知晓太子不会因为这么一件小事而上门要人,可又怕出万一,便忙道:“你带着然儿去后院躲着,暂时不要出来。”

裴夫人犹犹豫豫的看了眼自己的丈夫,见他满脸凝重,便知道事情或许没有自己想的那样简单,也不敢多说忙,带着一群丫鬟奴仆往后院而去。

如今然儿还在后院玩耍,到时候要是一不小心冲撞了太子,那麻烦就大了。

见裴夫人避走,裴济缓缓的吐了口气,理了理衣袖,问旁边的小厮道:“我可有什么失礼的地方?”

小厮摇头,忙道:“大人仪容整洁,并无不妥。”

听到这话,裴济微微放心了些,抬头挺胸的往外面走。

“随我出府,一同迎接太子殿下。”

裴府众人,除裴夫人带着裴然避开,整个府邸倾巢而出,行至裴府大门前,恭恭敬敬的跪迎东宫之主。

“微臣裴济,率府中众人给殿下请安。”

闻声,戚长容慢吞吞的从马车上走了下来,轻踏木板的塔塔声不紧不慢的响起。

一阵寒风吹过,伴随着熟悉的温和声传进裴济的耳中。

“裴卿,请起。”

闻声,裴济恭谨的起身,他身后的一府奴仆也随之站起。

“裴卿,一直低着头作甚?”戚长容上前两步,声音温吞含笑:“怎么,视孤为洪水猛兽?”

听了这话,裴济霎时冷汗涔涔,连忙抬起头来,直视眼前的人。

这一看,他不由得一愣,脸上极快的划过一抹惊诧,转瞬消失。

他从未想过,当再次见面,东宫太子竟然会瘦弱至此,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之吹到。

不过,越是纤瘦,越是纤长。

裴济垂眸,笑道:“殿下多虑,微臣只是没想到殿下会突至府上,略微吃惊罢了。”

“原来如此。”戚长容笑着,面上带着一抹病弱的苍白,又道:“裴卿不打算请孤进府坐坐?”

“殿下愿临驾,是微臣之幸,只府上简陋,怕殿下笑话。”

说完以后,裴济也不推辞,顺着戚长容的意思往旁移了一步,迎着人进府,随后道:“这是多年前的老宅子,面积不大,也因刚回京不久,还没来得及修葺。”

戚长容点了点头,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却是一笑道:“裴卿谦虚,此处甚好。”

“殿下不嫌弃就好。”

裴宅确实不大,说话间,裴济已领着人来到正厅,亲自斟了杯茶呈给戚长容。

戚长容伸手接过,温声道:“裴卿请坐,孤不过途经此处,不必拘束。”

“此处是微臣的家,该是殿下不要拘束。”

此话一出,府里的家奴都为裴济的大胆捏了一把汗。

就连戚长容也定定的瞧了他许久。

就在所有人以为她会发怒时,戚长容却蓦地笑了起来。

显然,她并不觉得被冒犯了。

见状,众人放了心,裴济也松了口气,对身后其余人道:“你们下去吧,我与太子有话要说。”

待其余人离开后,裴济方才落坐。

戚长容抬眸轻笑:“裴卿要与孤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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