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疑似旧人归

栖梧院,君琛正在处理来自临城八百里加急的军中公务。

自君门吞并凉国郴州后,一应庶务早已移交给晋安皇派去的使者处理。

可留在前段时日,边境隐隐的不安分起来,凉军几番骚扰,惹麻烦无数。

乱势频起,起每当君门想追击之时,他们却如滑手的泥鳅一般隐入山林很快消失无踪。

君琛本能的将这件事与之前在建州所经历的联系起来,许是庞庐吃了大亏,心中不忿,特意给君门添堵。

他不得不重视此事,经历上一场战争已有半年,郴州尚未安稳,眼下的临城实在不宜再打一场。

若可以,最好再拖上一拖。

如不行,就算要打,他也必定要亲自领战。

在战报后写下最后一个字,君琛闭了闭酸涩的眼,放下狼毫笔,长长的舒出一口气。

见状,周世仁狗腿的斟了一杯热茶奉上:“辛苦将军了,待会儿我便命人将批报送回去。”

君琛睁开眼,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淡淡的嗯了一声。

君管家出现敞开的书房门外,敲门示意。

两道目光落在他身上时,君管家微弓着腰,垂眸沙哑的道:“太子来了,她说,她携君府旧人而至。”

君府旧人?

周世仁与君琛对视一眼。

君府哪里还有旧人?

死的死,伤的伤,避世的避世。

正如那秋日凋零的花木,零落成泥也少有人知,如今枝头上只有少许几片嫩叶颤巍巍的挂着,说不定什么时候便会随之凋谢。

戚长容不会不懂,但她口中的旧人又是指的谁呢?

君琛若有所思的敲了敲桌面。

“太子真的是如此说的?”

君管家颔首:“一字不差。”

……

百米外,君府庭院中。

君府伺候的小厮躲在暗处,时不时朝花亭中看去。

只见清如风月的戚长容端坐在那儿,而她对面是一看不清面容,衣衫褴褛的老者。

作为君府伺候的仆人,他们什么达官贵人没见过,当然知晓戚长容的身份何等尊贵,能与她同座之人就没一个简单的。

如此一来,他们就不由得好奇那老者的身份。

半刻钟后,君琛姗姗来迟。

大将军一来,众人避让。

很快,花亭中便只剩下几人,那些看热闹的都被清理了出去。

君琛一言不发的坐在戚长容旁边,单手撑着头挑眉看她:“殿下,你说的旧人……在哪儿?”

问完后,君琛视线落在戚长容的脸上,神情似有停顿。

不过很快,他又恢复如常。

“就在你眼前。”戚长容道:“你眼前的这位,是你君门长辈的好友,自然也是你君家的旧人,将军想不认吗?”

君琛眉头一挑,看向对面:“是不是我君家旧人,可不是殿下你说了算。”

大将军到底是大将军,看见余老胡子拉碴的模样,眼中什么都没有。

反倒是余老,从君琛出现开始,视线便一直落在他的身上,那等不动声色的打量,是旁人企之不及的。

关于是不是旧人……

君琛与旁人不同,不是谁轻而易举便能糊弄得了的,这世上多的是人想进入他君家。

这许多年来,不是没闹出过乌龙。

戚长容忍不住笑了:“将军言之有理,人孤已经带到你面前了,想怎么盘问都是将军的事,还请将军自便。”

君琛瞥她一眼,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殿下放心,本将军从不罔顾事实,他若是我君家人,我自然奉为上宾。”

若不是,那便也就当笑话了。

“世仁。”君琛淡声唤道,后者应了一声:“请将军吩咐。”

“你先将此人带下去问询,有结果了再来告知于我。”

周世仁从小在君家长大,对君家所有事情都了然于心,再加上他城府极深,看人也准,是最为合适的审问人选。

周世仁恭敬应下,有礼的在前方带路,朝余老做出个请的手势:“还请阁下跟我来。”

余老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也罢,就让老头子我瞧瞧,数年过去了,君翰的孙子到底能力几何。”

“祖父?”君琛本是懒洋洋的撑着脑袋,文言立即坐直了身子,眼中划过一抹异色,淡道:“我自然不会给祖父丢脸的。”

君翰,上一任的君家家主,曾经也是叱咤大晋的无敌将军,正是十年前凉州之战的受害者之一。

这老头子知道祖父的名讳,倒是为他的身份多添了几分可信度。

不过也仅止于此了。

想到这儿,君琛难得勾唇一笑。

等周世仁将人带走之后,花亭中又只剩下君琛与戚长容两人。

那边周世仁负责审问余老,这边的君琛也不曾闲着,状若无意的扔出了几个问题:“殿下是在何处找到那位老人家的?”

有些事情发生的太过巧合,他就不得不怀疑到底是不是有人在暗中有意为之。

况且,不是他多心,而是戚长容的黑料实在太多了,加之以往的经历,他才会多了一份防备之心。

戚长容眨了眨眼,耐心极好的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隐去了重要的不可说的部分,再给修改了时间地点,听起来也像模像样。

“与其说是孤找到他的,不如说是他找到孤的。”

君琛问道:“此话何意?”

戚长容淡淡一笑:“老人行至皇城外,途中拦下了孤的马车,听说孤与将军极好,才会主动让孤担任引路人。”

“殿下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巧合?”

“至少孤问心无愧。”

好一个问心无愧,君琛听的有些想笑。

他很清楚,就算此时递给戚长容一把刀,让她杀了世上最良善的人,回过头来,她还是会说出问心无愧以及一番非杀不可的话。

这样的她,已让人分不清她话中真假。

望着戚长容清澈明亮的眼眸,君琛十分头疼,他面对的是一头成了精的狐狸,又狡猾又狠辣,以他的段数,就算磨破了嘴皮子,也不一定能问出什么来。

认清事实过后,君琛只能将无数疑惑暂时放在心底,一切只等周世仁那边的审问结果出来,是真是假自有分辨。

正在这时,有一青衣小厮不顾外头人的阻拦硬生生的闯了进来。

来人满头大汗,刚行至他们眼前,就‘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君琛看了看他的服饰:“你是赵家的人?”

“正是,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大将军。”来人跪在地上,额头重重触地,不敢抬头直视他们。

赵家与君家虽是亲戚关系,可一向来往不密,立场泾渭分明,若无重要的事,赵家的人绝不会轻而易举地踏入君家半步。

意识到有可能发生了不好的事情,君琛拧紧了眉头,笑的危险极了:“说,谁派你来的,赵家发生了什么事?”

小厮微微抬头,犹犹豫豫的看了戚长容一眼。

君琛明白他的顾忌,却是已经失了耐心,不耐烦的道:“太子殿下是自己人,有什么话你直说就是,不必扭扭捏捏。”

听到这话,又看君琛满脸的不耐烦,小厮忙低头回道:“不是府中出了事,是大小姐与十三公主在沿湖遇刺了。”

闻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戚长容眼眸微微一凝,不自觉的转动腕间檀珠。

君琛更是‘嚯’的一下站起身来,眼神冷如千年寒潭:“说,怎么回事?!”

小厮抖了抖,像倒豆子一样将知道的全部倒了出来:“听大小姐说,他们在沿湖参加诗会后乘船而归,有一杀手欲对她们行不轨,后来中途为人所救,贼人遁水跑了。”

君琛问道:“大小姐和十三公主可有受伤?”

“没有,大小姐与十三公主分毫未损,大人的意思是,他想借君门之力查清幕后之人,包括是何人出手相救。”

听到此话的君琛并不意外,赵理虽身居高位,可对于有些事情也是鞭长莫及毫无对策,他是文臣,手段肯定不如武臣。

如今这种情况,已然危害到了赵月秋的安危,赵理护女心切,就算顾及再多,也定然不能容忍赵月秋时时真处于危险中。

听着他们的对话,戚长容低垂着眼眸,眼中深意无人可知。

就在这时,得知并无人受伤,君琛眼中的冷厉褪去:“知道了,你回去吧,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给舅舅与表妹一个交代的。”

待小厮领命走后,一直未曾开口的戚长容忽然出了声:“救十三与赵姑娘的无名之辈是孤的人。”

此话说的无厘头,甚至有些莫名其妙,然而君琛立马反应过来:“你居然派人跟踪她?!”

这个她,指的当然是赵月秋。

毕竟,就算戚长容再闲,她也不会闲到跟踪自己的妹妹。

得知在家中千娇万宠的表妹被人跟踪,那人还是世上最为危险的家伙,君琛就如炸了毛的狮子,忍着怒气控诉道:“你不是答应过我,绝不会纠缠表妹的吗?!”

早已预料到他会由此反应的戚长容并不意外,轻声解释道:“与其说是跟踪,不如说是保护。”

“将军。”戚长容唤他。

君琛闻言,定定的瞧向她,倒是真的在等她给一个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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