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意之至。”戚墨烨挑了挑眉,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辛辣的烈酒味在口腔中溢散开来,令他嘴角挑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这时,他们说话期间,坐在旁边吃个不停的舒有琴终于停了嘴,装模作样的拿出手帕擦了擦嘴,盯着陆续走来的舞女们,眼眸雪亮,眨也不眨。
戚墨烨侧目看了她一眼,见她聚精会神的模样,低声冷嘲道:“不过寻常舞技罢了,也值得你如此认真?”
闻言,舒有琴先是抬头看了一眼主位上的城主,这才同样压低声音回答:“对你来说寻常,可对我来说,这却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何解?”
“这是我第一次观舞。”舒有琴说的干脆:“我家教森严,家中长辈觉得舞姬乃是下九流,便从未观过。”
“家教森严?”戚墨烨很是怀疑的看了她一眼:“恕我直言,实在看不出来有多森严。”
提到这是,哪怕早就做好了迎接惩罚的准备,舒有琴也仍止不住忧心忡忡:“不瞒你说,我离家出走,若是被巡回去了,必定是要被打断腿的。”
在邺城住下后,她辗转几番,写了一封报平安的书信带回家。
想来,家里人也早就收到信了。
同样,也必定暴跳如雷。
“该。”戚墨烨言简意赅:“若日后我的女儿敢像你一般,可不止打断腿那般简单。”
“你就一点也不担心我?”舒有琴眨了眨眼:“好歹咱们也有几分同生共死的情谊了啊!”
“不担心,自作自受者,不值得同情。”戚墨烨回答的半点也不犹豫。
厅中舞姬卖力的跳着,纤细的腰肢暴露于空气中,盈盈一握的虚妄感蔓延在每个人的心头。
甚至吸引了同是女人的舒有琴的注意力,让她为之赞叹。
然而,这场舞蹈真正要讨好的人——戚墨烨却纹丝不动,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半垂着眼眸,依旧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见此一幕,路城主心下焦急。
这可是他最能拿得出的女儿了,本想着虽不能成为七皇子的正妻,好歹能混一个妾室当着,可如今看此情形,怕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了。
路城主压下急躁,遥遥的向戚墨烨敬了杯酒:“此酒乃是我十年前亲手酿制,味道极为不错,里面还加了几味养生的中药材,七公子请一试。”
听罢,戚墨烨‘嗯’了一声,不同于之前的牛饮,仔细品尝,而后点头:“不错,没想到路城主还有此等爱好。”
“闲来无事,琢磨一二罢了。”路城主笑着道:“此酒味淡,酒性不浓,七公子若是喜欢,可多饮两杯。”
舒有琴端起还未动过的酒,低头嗅了嗅:“闻起来挺香的。”
见状,路城主又道:“姑娘若是喜欢,也可稍稍饮上几口。”
听闻此话,舒有琴下意识看向戚墨烨,眼巴巴的问:“可以吗?”
一瞬间,戚墨烨默了默,随即神色不动的点了点头:“少喝些。”
舒有琴不再担心。
她自问自个儿酒品应当不错,虽然从未沾过这东西。
歌舞、享乐、奉酒。
时辰渐晚,繁星高挂,直至亥时初,当戚墨烨露出疲态,提出要离开时,路城主才道:“七公子,昨夜城内有一家客栈被烧,至今未曾找到凶手,夜中怕是不太安全,我早已命人收拾出干净的院子,七公子何不留下暂住?”
听到这话,不待戚墨烨回答,舒有琴就问道:“昨夜的那场火,难道不是意外?”
“当然不是。”路城主看了舒有琴一眼,因不知她与戚墨烨的具体关系,态度还算温和:“衙门对外说,‘有可能是意外’,不过是为了安百姓们的心罢了,要知道那场火虽大,可前后通街,楼层也不高,又怎会无一人生还?”
舒有琴僵硬的点了点头。
确实不是意外,只要是有脑子的人,都不会相信这是一场意外。
而且……
她差点就成了‘意外’的牺牲品了。
就在舒有琴惴惴不安时,路城主似乎不经意的多问了一句:“听街坊说,那客栈里有位年轻的姑娘居住……”
瞬间,舒有琴莫名一僵,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她若是说自己早已离开,她要如何与旁人解释离开的原因?
总不能把戚墨烨供出来吧,人家好歹救了她一命,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不能恩将仇报啊!
倘若与这样的事沾上关系,就算墨烨公子的家族势力不小,只怕也会很麻烦。
这时,戚墨烨看了路城主一眼:“昨夜她一直与我在一起。”
话不多说,只此一句,路城主识趣的不再多问。
想来,他们二人同住一室的消息,那家奴早就告知路城主了。
“那,七公子的意思是……”路城主试探性的问着。
戚墨烨兴味十足的问:“路城主很想让我留在城主府?”
“……是。”路城主顿了顿,慎重的答道:“七公子独住在外,若是在邺城出了事,我也不好与令尊交代。”
“可我很快就会离开邺城。”
路城主正气凛然:“在邺城内,身为城主,我有义务保证七公子的安全。”
“行吧。”戚墨烨颔首应下,对于住处,他曾住过世间最奢华的地方,眼下也不挑,只抬眸看向舒有琴,问道:“她呢?”
见他应下,路城主大喜,连忙回答道:“七公子放心,这位姑娘既然是七公子的同伴,自然也该留下,城主府内庭院众多,足以安顿了。”
“嗯。”戚墨烨捏了捏眉心,呼吸间带着淡淡的酒气,令他心下微有不爽,也懒得再应付了:“你安排吧。”
很快,二人被分别带走。
男子与女眷的住处,分别存于东西。
舒有琴被带走。
待她走后,戚墨烨瞥了路城主一眼,神情淡淡:“我的人胆子很小,你们莫要吓着了他。”
夜色中,路城主看不太清戚墨烨的神态,但清晰的从这话里听出了几分警告的意味。
闻言,路城主心绪复杂,却只得俯首应下,姿态放的极低:“七皇子放心。”
……
深夜,戚墨烨已洗漱准备休息。
然夜色中,有人敲响了他的房门。
戚墨烨皱了皱眉,沉声问询道:“谁?”
“殿下,臣女乃是路瑶,奉父亲之命,前来伺候殿下。”
门外,传来一个姑娘轻轻柔柔的声音,仿佛还带着几分羞涩的媚意与忐忑。
很快,门被从里面打开。
戚墨烨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一眼。
眼前人穿着极为清凉,一件绿莲肚兜,一条雪白裹裤,外面罩着一层薄纱,轻薄透凉。
脸上不知是不是涂了胭脂,红的很好看。
对于旁人而言,这个姑娘无异于是一种难以抗拒的诱惑,然而待戚墨烨看后,心下只一阵厌烦,眼中都带了几分冷意。
“路城主就是这么教导女儿的吗?”
路瑶不明所以,勾着手指茫然无措:“殿下……”
戚墨烨没头没尾的问道:“是路城主让你来的,还是你自己想来的?”
路瑶咬了咬唇,垂首惶然回答:“回殿下的话,是父亲让我来的,也是我自己愿意的,能伺候殿下,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上梁不正下梁歪。”戚墨烨声音渐冷:“路姑娘还是请回吧,莫要再穿的如此伤风败俗。”
说罢,他面无表情的将门关上。
门内,戚墨烨眯了眯眼。
他早就猜到邺城城主居心不良,可却没想到这人却是有着这样的打算。
以为舍出一个女儿,就能与皇室搭上关系?
这只是对他一人,还是广撒鱼网遍地捕鱼?他的那几个哥哥,或许也有份?
门外,路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捂脸颓然而逃。
睡到半夜,戚墨烨心神震荡,面上泛着一阵不正常的红润,额上冒出了些许汗珠。
顷刻间,回想不久前在路瑶身上闻到的香味,戚墨烨就知道自己中招了。
他面色微变,来不及诧异邺城城主居然卑劣到这种程度,连忙起身,披上外袍一跃从庭院消失。
舒有琴醒时,已被人扛在肩上跑了很远一段距离。
她一阵挣扎,小腿却被拧了一下,耳边传来熟悉的低斥:“别动!”
“黑白壮士?”舒有琴立即听出声音的主人,被扛在肩上颠的难受的紧,气的咬紧牙齿:“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发什么疯?!”
戚墨烨懒得计较她的称呼:“城主府不安全。”
因被扛着,舒有琴根本看不见他泛着红色血丝的眼眸,仍旧叫嚣的厉害:“你说不安全就不安全?空口无凭拿出证据来!”
话落,戚墨烨停了下来,就在舒有琴以为他即将‘迷途知返’时,整个人就被抛了出去。
“啊——”
一声惊叫,随即传来‘噗通’落水之声,舒有琴在水里扑腾了两下,呛了两口水,好不容易才借大石之力浮稳,不等她骂人,又是一片水花溅在身上。
好悬差点一头栽下去的舒有琴抹了把脸,当看见把自己沉在水中的戚墨烨时,震惊异常,脑洞大开:“壮士,你难道是想跟我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