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旋（5）
阳光依旧热辣，微风却似是停不住的萦绕盘旋。透着层层衣料，宋曦云的心起起伏伏的抖动着。但这一切只有她自己知道，脸颊上还是那副解不开的冰霜容颜。
她的眼神中透着丝丝的疲惫，指尖轻点车内皮质的门把手，淡笑，对那前排坐着的秘书发声：“行了，你也不用再戴着假发了，摘下来吧。”
“是。”闻一清冽的男声，只见他撸起袖子，是纤细修长的手臂，瞬间将头上的厚重短发、发套与土得掉渣的粗旷眼镜摘下，无任何感情，冰冷又肃冽的回应宋曦云：“小姐，您还有什么吩咐？”
宋曦云思顿了半秒，便问了个问题：“凉，这次你见到了babe，告诉我，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小姐真要听？”男声犹豫了。
“你不是一直都很想见他么？所以呢？”宋曦云则是有些玩味，她用手指盘绕自己的发丝。
“确实，以前都很想见。”男声说的遮遮掩掩。
“哦？现在呢？”
“他很普通。”男声吐出四字，带着却弱，像一只小狗。
“凉，你不用这么害怕，毕竟，我又不会吃人。”宋曦云被凉这幅模样给逗乐了。
“小姐，您知道我...”
“行了。这次是我问你的事儿，不用这样。哎，在这儿把我放下。凉，自己回公司，乖些，懂么？”她安抚的就像安抚一只可爱的小狗，随便吩咐了两句。说完便踏着高跟鞋，哒哒的出了车，转身，便坐上了身后银色的那辆。
凉也不曾多观望一丝他那渴慕的小姐背影，还来不及抛出一个斜影，他们就如同毫无瓜葛的，瞬息之间，埋入混乱的车流之中。
此时，宋曦云已经上了新车，有更多的事情需要她来处理。手中她正翻着文件，片刻不歇的她问着身前同样坐在豪华包厢内的老者。
此刻，他只想知道一件事，一件她所关心的事，一件在她心里，唯一放不下，等不及知道结果的事——陈灿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小姐，按您的吩咐，我们的人一直都盯着。”那老者谈吐不凡，缓缓道出。
宋曦云却一点儿都忍不住，她指挥着这位老者，没有给对方丝毫的面子，“让你说正事，现在那边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她的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
“不容乐观。”老者，撑着手中的拐杖，“小姐，根据线人的供述，陈家的少爷将江林带入留园之后，就失去了联络。不仅如此，陈少爷也出掉了我安插在留园的众多眼线，以至于我们唯一能够直接目睹的到江林的机会，也就只有他上下班的十分钟。”
“哼。十分钟？你们十分钟都解决不了？？”
“小姐，十分钟虽说不短，但想必是陈家少爷有所戒备，他这次安插了新人，根本无从下手。”
宋曦云听完，撇了撇嘴角，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那你不是还握着那个人么？难道他就没有一点消息。”
“小姐，留园在设计之初就是完全封闭。本来不到特别的时候，我们不该随便用他。毕竟陈家少爷敏感多疑，就上一次我们使用的无人机，以及派出去的小型电子设备，这次都在半路遭到了监察，没有能顺利进入留园。如果您还要盯着陈少爷，想必他也是在留园离陈少爷最近的人，以后大有用处。”
宋曦云听完，怒火却烧的更盛了，她无法控制自己尖锐的嗓音更加的激烈化，对着老者怒吼道：“我不是说以后，我说的是现在！真是没用的东西，他现在就没有一丁点儿的消息吗？！”
“小姐，其实也不是没有...只是...”他的声音卑微，有些沙哑，好似被吓到了，失了风度的他，在此刻，显得有些落魄，“前些日子，我的一个线人说，陈家少爷专门去了一趟信息采集中心。”
“他去那里干什么！”
“属下不知，但我的线人说，当日陈少爷是亲自带了一份样品去的。”
“哦？然后呢。”
“属下知道的只有这些，若小姐要属下去查，定会......”
“行了，虚的不用说，把东西查出来才是重要的。这次不怪你，查出来，你想要什么，我都能满足你。但你若查不出来，不要觉得我宋曦云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想必你也是干这一行的老人了，道理你都明白，其他的也不用我多说了吧。”
“是，小姐您放心。”那老者颤颤巍巍的回答，眼珠子却转个不停，常人言伴君如伴虎，打从为宋家这位大小姐卖命开始，他就开始品尝到这其中的腥膻之味了。
事已至此，盘问也无用，看着此时身前猫着身子连头都不敢抬一下的老人，宋曦云便也不再多停留，她再次下了车，这回她换上了回栖园的那辆。
“小姐。”这声音温厚熟悉，不用宋曦云闭着眼睛想她也知道，这唤着她的人不是胡婶，还能有谁。
“胡婶，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不用你来的吗？”虽说宋曦云与胡婶的关系复杂有微妙，但感情上确实有些温情在。
“这不是看小姐左等没回来，右等也没回来，我这个老妈子年纪大了，多少心里有点心急，这不就让这司机带着我来了么。”胡婶看着小姐，眼神慈祥着，耳边还是那没红耀耀的坠子。
可这个时候，宋曦云早就是累了，奔波了一早上，又来来回回的吩咐着事儿，面着的是胡婶，她便不由的卸下了方才的伪装。摘下墨镜，眼神已是疲惫了，眼角的细纹此时就像遮不住的泪痕，明眸也是毫无光彩。
身旁的胡婶却还是唠唠叨叨着，“小姐，你怎么又穿这么高的，哎哟，你这脚，怎么又磨成这个样子。我的小姐哟，您看看您，怎么又磨出水泡了。”
宋曦云此时是轻轻的垂眉扫了一眼，胡婶正端着她的脚在查阅着她脚板底下磨出的新水泡，好似在看什么金银的宝贝，心疼的不得了。可宋曦云早就是对着泡的疼麻木了，她也不知，这脚下的泡如今是发白，还是发红，还是红白相间的，流着黄脓的血水。但她知道，自己早就是这样了，心硬如铁，哪里又有什么疼不疼。
只见她伸出手，仅仅的盯着手中这枚刺眼的戒指。此刻，她不知道自己该是笑，还是要哭，但心里头就像揪着一大团看不见的云雾，让她总是愁眉不展的。要说这枚鸽子蛋，要她自己买，几十个也不是问题，但问题就是，这东西是陈灿送的。
其实真要摸着心里头，陈家的少爷，并非是唯一的，豪门虽少，但也不是只有陈灿一家。可按着宋曦云的性子，看着自己喜欢的人被夺走，心爱之物落他人之手，那是绝不可能的事情。故而这陈家的少爷，也就不知不觉的在她的心里头，渐渐的变成了个执念，变成了她如何都丢不下，舍不掉的唯一。
明面上是为了各自但利益，但私底下，又到底是为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