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塑(7)空白
江林回到家的时候,天已几近完全的黑了,外面很热,少说也有三十五六度。
到了家,他便草草的冲了个澡,穿着T恤与短裤就坐在沙发上确认邮件。
突然,信息栏的聊天提醒一阵闪动,江林打开一看,是徐磊光。
他看着上面的备注,就想起下午的时候。那会儿才他两才刚加上彼此的账号,对方就强烈要求自己备注的一定要用“磊光”两个字,而不能用全名。江林问他为什么,对方气急败坏的说,因为“徐磊光”三个字听上去违和,还是磊光听着亲切。
不过回头想想,确实,刚匹配那会儿,江林还真以为自己匹配上的是一个彪形大汉,五大三粗的样子,要么就是老实厚重的,他都脑补好了,毕竟这名字听着普通,而且有种石头光影坠的感觉。
不过此刻,他看着青年的头像是一只纯白卡通小狗,上面还附着萌萌表情,着实和原本想象的天差地别。手机\端 一秒記住《www.》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滴滴滴。”
磊光:到家了吗?
江林:嗯。
磊光:好呢。我已经定好了位置,下周六晚可以么?[表情][表情]
江林:没问题的,谢谢。
磊光:谢啥。我刚刚还觉得我定的太快会不会打扰你的行程,不知不觉就定上了。
江林:今天很开心,所以下次不要哭!
磊光:放心!下周就可以再见面了。[开心][开心]
江林:我也是。那请下周还务必记得提请我一下时间和地点!
磊光:包在我身上![表情][表情]
聊天结束,江林合上电脑。
稍微揉动后颈肉僵硬的肌肉,他走进厨房从冰箱里开出一瓶啤酒。
他没想到,青年在自己答应的一刻竟然哭了,他见过求婚哭,分手哭,四锤烂打哭,包括他自己……可到现在是真没见过明明自己答应了,却反而哭了的人。
难道说是喜极而泣?
虽然就只是几滴眼泪而已。
江林默念。
接着他又拿出了一只长筒杯,里面放了几块冰,就这么随意的倒上酒。
刚好是半罐整。
随后,他便将剩下的半听啤酒放入冰箱,便带着杯子与电脑回到卧室。
一切都已恢复平静,看着窗外的霓虹夜景,江林陷入了沉思。
他知道,自己心里想的还是那个男人。但是,自己和那位神秘的男人,犹如平行线上的两个不同种类的生物。相比之下,或许与俊气的金发青年自己才是更好的搭配。
何况,他们的相性也很不错,不是么?
江林尝试着想念金发的青年。
他放下电脑,将其关上放置在一边,继而关上灯,房间变得漆黑一片。
闭目间,他在仔仔细细的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
随之,他的手,便摸向高空。
此时天边霓虹闪耀,就像灵活的突兔,快而迅速的在黑夜中滑来滑去,好似在寻找方向。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灵魂在跳跃闪烁,明明记忆清晰,却就是找不到感觉。
黑夜中,是交错光影,无形似有形,来匆匆,去也匆匆,他不知如何面对。
他无法燥热,相反还有些冷。
稍稍平复情绪,在久违的喘息之后,在深沉的酝酿中,他再次向那似有似无的光晕伸出双手,陷入不可遏止的苦战。
可明明身上冷,却不知为何就大汗淋漓,他轻声叹气,眼圈发红。
微痛传来,或许是用力过度。突然间,他便是松了手,就像囚笼中的鸽子被活活闷死,夜空的霓虹便瞬间萎靡。
睁着眼,他感到一阵虚空,如同盘旋在高空的鸟儿,怎么都找不到出口。
飓风上旋,他只能顺风飞行。
他不知为何,明明一切本是很容易的事儿。他记得那夜,无师自通。而现在,却又如何都提不起精神。
但此时,他很清醒,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无言,江林伸出手,摸着自己的胸口。他感到自己的心间如流水,好似破了一个小缺口,胸口像是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那股钝痛,让他难受的缩起了身子。
眼角泪划过,他的脑海中又再次浮现出男人的模样。
说实在的,江林从未真正近距离的看过他,每一次,不是昏昏沉沉,就是夜幕深邃,最多算是偷瞄几下,要说男人的轮廓尚且摸个七八成,可若是真的仔细回想起来,若是放在人群中,他未必能认出对方的面容。
因为,江林自始至终,都只记得对方给自己带来的气息,既不是费洛蒙,也不是控制力,而是他本身散发的气质的味道。
除此之外,便是没有更多了。
不自觉中,他抚上胸口的手,突然间能感受到强烈的心跳声,就像一声声的擂鼓敲打在心脏最柔软的位置。他顶不住这样的震颤,弥蒙之际,他只求安宁。
如同微风习过花叶,是含苞待放的花蕊,如圣域内的孤朵儿,花印便是硬挺着伫立。似从未开垦的□□,便是拨动那花蕾轻轻碾压,则绿叶微颤,花枝抖动,
而在这无人知无人懂的深夜,又有谁会明白这其中花印的娇柔与暧昧,敏锐与直悉,故而它只能这样无助的挺立在一片枯原之上,在大地的狂风与沙土的洗礼下,雨点滑落,冰棱刺心。
如夜空中的一笔流星,只见其尾光泛白,光影直坠。最终,热情抛洒沉醉在茂盛的云朵之间。
一切都归于原位,一切恢复平静。
只有江林细弱的喘息,他看向深黑的窗台,掀开身子上披的薄被,起身走向窗台,并往窗下轻轻的扫了一眼。
高,高的不见底。好像下一秒就会坠落。
此时,脑子里混沌一片,他分不清该用“坠落”还是“堕落”来形容自己。
但可以确定的是,因为那个男人,在如数的这段时间中,他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嗅着房间中还残留的余味,江林不想去开窗通风。
接着,他便又回到床边,直接仰面躺在大床的中央,脚则隔空挂在空气里。
空调的风刚好顺着长白的T恤渗进来,故而有点儿冷,但这冷风也刚好能让江林回想到自己刚刚才尚且熄灭的余温。
淡然已至,是久违的空白,此刻他无欲无求,就这么发着呆。
此刻,他不在去想那个男人,他谁都不想。
突然间,他起了个念头,就像自己不该这样为着别人活着,为什么一定要结婚,为什么一定要生子,为什么他就得乖乖听话,为什么他的心那么软总是......这一切一切的问题就像是排着队接踵而至,他想改变却无力改变,就像人生而就贴上的标签,如果可以将他们在大海里丢弃,那么请让他获得自由。哪怕是一瞬间也行。
他就这么空想着,便是有点儿泛困,磕冲的小气泡像是彩虹的棉花糖埋藏在他的周围。如同一只八十岁的陆地象龟,江林给自己艰难的翻了个面儿。
最后,稀里糊涂的爬进被窝里,在不知不觉间,就这么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