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后背发凉

秋闱殿试,是科举当中最高规格的,早在苏祁安来京都前,就已经知晓了。

但这和他压根没有什么关系,他不是考生,而且考生当中,也没有和他相熟的人。

无论秋闱殿试,弄得多么热闹,苏祁安都是没有关注的打算。

谁知道,这次即将举办的秋闱殿试中,三名主考官中,竟然有他的名字。

这是苏祁安怎么都想不到的。

殿试主考官,只有三名,但这三位都是位高权重之辈,虽然比不上三公,但分量并不比三公要轻。

而且据说,每一次的殿试主考官,都是要通过朝廷讨论的,最后交给陛下过目。

这次选出来的另外两位,苏祁安熟识,一位是郑国公,另外一位就是西北边境防御主帅,王震山。

加上他苏祁安,共同构成这次秋闱殿试的三位主考官。

之所以选这三人,是经过一番博弈的,更准确说是三人身后背景。

历届的殿试考官,都会从军方、朝廷、翰林院,三方选人。

无论选谁,三位主考官代表的身后背景,是不能撼动的,这也算是达成的一种平衡。

王震山、郑国公他们二人,苏祁安没有任何意见,但翰林院的代表,却是他。

这让苏祁安怎么都想不明白,别说苏祁安了,当他的名字,出现在考官名单上,在朝堂,可是引发轩然大波。

很自然的会引发激烈的争议,可无论反对方拿出什么苏祁安资历浅,功名小等等理由。

但却被身为宰辅的楚国公,用一句话给顶了回去。

“苏祁安年纪轻,资历浅这是事实,但他的才华是有目共睹,论身份,是皇室后裔,更是得到夫子亲授。”

就是这两点,让反对方无法反驳,但他们依旧揪着年纪问题不放。

最后还是陛下下令定夺,觉得苏祁安有资格担任本次殿试考官,也算给他一次试炼机会。

连陛下都发话了,朝堂的争吵,就没有任何意义。

但有关苏祁安成为本次殿试考官的消息,再度让京都世家权贵,为之一振。

所有人都是沉默不语,但脸上变化的脸色,却是难掩众人心里的激动。

只能拭目以待,这位年轻主考官的能力了。

苏祁安无奈,甚至都找了夫子请辞,但被文宣给拒绝了。

文宣只丢了一句话,“这事是陛下决定的,如果要拒绝,就上报陛下。”

听到这话,苏祁安只能偃旗息鼓。

算了吧,在这时候去触天子眉头,怕是嫌自己命长。

既然考官身份被确定了,无法请辞,苏祁安只能坦然接受。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在本次殿试中,各州的考生,苏祁安都不认识,至少免除了找关系的隐患。

还有两天便是殿试,苏祁安只能收拾好心情,以最快的速度,了解本次的秋闱殿试。

这次的秋闱殿试,一共有一百二十名进士,由大凉十二州推送。

殿试的考法,和下属的县、州二试不同,并不是将一百二十名进士,全部放在同一个考场,集中答题。

而是随机划分三个考场,三位主考官,分别坐镇其中一考场。

每位考官手里,都有三个前十的名额,要从所属考场的四十名进士中,选出前三甲。

最后整合,加上轮空的一名进士,一共十位进士。

最终亲自由三公、或者陛下,进行最后的面试,选出进士三甲,方才宣告本次秋闱殿试的结束。

这就是科举的严格制度,不走到最后,谁都无法知道自己的命运。

但这种严格制度,在大凉都三百多年了,现在看来,其中又掺杂了多少水分呢。

苏祁安几乎一整天,都呆在自己的居所,熟悉着本次殿试的规则,以及考生名单。

就在这时,房门外,却是响起敲门声。

“先生,有几位考生想见你。”

苏祁安眉头一皱,在之前,他就告诫过苏勇,这次殿试开考前,只要是考生拜访,一律不见。

这个道理,苏勇应该明白,可他还是做了,这之中应该有隐情。

苏祁安询问道,“那几人是哪里的考生,他们见我,所谓何事。”

“回先生,他们是西州的考生,见先生说有要事,但具体是什么,他们执意要见先生,才肯说。”

苏祁安了然,也是,只有西州的考生,才会这般大胆。

在苏祁安的印象中,这次参加殿试的西州考生,苏祁安并不认识。

思虑一会,苏祁安道,“让他们进来吧。”

苏勇轻嗯一声,脚步声远去,没一会,紧闭的房门打开,苏祁安离开书桌,走到右边会客的厅堂。

很快,在苏勇的带领下,三位西州进士,被带了进来。

这三人,苏祁安不认识,依稀记得这三人应该所属西州牧、薛家。

苏祁安脸色漠然,目光平静的看着三人,一股威严气息散发。

三位西州进士,连忙对苏祁安行礼。“我等三人见过苏考官,今日能见苏考官,真是我等荣幸…”

这三人一进来,就各种对苏祁安一顿夸赞,全然不提拜访何事。

苏祁安没有惯着他们,冷声道,“别耽误时间了,来见我,究竟所谓何事。”

被苏祁安如此直白询问,三人目光对视,其中一人,犹豫一会,咬牙道。

“回考官,我等三人希望苏考官,能在本次殿试,对我们能够稍微帮助一下,毕竟,苏考官也是出自西州,如果能稍微助力,我等三人必定誓死报答苏考官的恩情。”

苏祁安皱着眉头,没有动怒,直接道,“说吧,这个请求,是你们的主意,还是西州牧、薛家的意思。”

“这事全是我等三人私下谋划,与州牧大人,没有半点关系。”

“也就是说,你们为了见本考官,不惜捏造一些所谓紧急事情,为的就是能让我给你们帮助?”

苏祁安声音很轻,但言语中透露出的冷意,三人明显感受到。

三人立刻跪倒在地,依旧是刚才发言的进士,他直接道。

“苏考官,这事的确是我们办的不妥,但我们也是为了西州的前途啊。”

“所谓秋闱殿试,表面看起来十分严格,公平,但实际上,提前走动,亲近考官的事,他们早就开始做了。”

“不出意外,这次的前十,和往届一样,早就暗中交易瓜分了。”

“苏先生这次能够成为殿试考官,是我们想不到,但却是西州考生的福分。”

“只要先生能助我们一臂之力,拿下这次殿试前十名额,我们保证,日后西州的世家,一定唯先生马首是瞻!”

“够了!苏勇送客!”

苏祁安冷哼一声,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下了驱逐令。

三人脸色一变,在被赶出去前,焦急道,“苏先生,这是助西州考生腾飞的绝佳机会啊,先生好歹也是西州人,先生为何不想着回报西州学子。”

“先生,你是夫子亲传,要保全自己名声,我们理解,但为什么不帮帮西州考生呢,你这么做,对的起西州学子吗…”

苏祁安充耳不闻,很快,这三人被赶了出去。

没一会,苏勇走了过来,直接半跪在地,满脸抱歉,“先生,这次是属下疏忽了,让这些人钻了空子,还请先生责罚。”

苏祁安却是摆摆手,轻声道,“这事不怪你,你也以为是那边出事了,用心是好的,记住,下次,无论是谁,哪怕是夫子,在殿试未考前,我一个都不见。”

“属下明白。”苏勇郑重点头。

“对了,让糖糖给消息柳梦,让孙文查查,这三人的来头,究竟是不是西州考生。”

“还有,发消息出去,让秦淮暗中查一查西州牧,跟他说,不着急,慢慢来,小心行事。”

苏勇郑重点头,随即消失不见。

刚才的这三位西州考生,苏祁安并未动怒,这三人无论是真是假,不过是个棋子,苏祁安不会将心思放在他们身上。

反而这三人让苏祁安开了窍,对西州牧,薛家展开调查。

西州离京都这般遥远,就算苏祁安在京都声名大噪,但传回西州,也得一个月以上。

可这三位西州考生,一来就知道苏祁安成为殿试主考官不说,而且对他在京都发生的事情,颇为了解。

皇城中传出的消息,京都百姓,可不是都知道,基本上都是断断续续的,最多知道苏祁安是皇室后裔,夫子亲授也就完了。

但他们是怎么知道,苏祁安成为夫子亲传,二者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之间却是天壤之别。

前者是为了成为高官铺路,后者是为了接替夫子,成为文坛领袖。

这事,知道的,没几个,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但这群西州考生从哪里知道的。

这消息能走漏,只能说明,苏祁安在京都,一举一动都被人给监视。

就算这三人被某些人收买,但他们的背景却是逃脱不了西州牧。

之前离开西州,对这位西州牧,苏祁安是有着怀疑,但他手里没有证据,而且当时经历了种种大战,心思都在公孙家族。

反而对西州牧有些疏忽,现在看来,这个西州牧没表面那么简单。

苏祁安只能尽快传消息给西州城的秦淮,让他暗中调查。

要是西州牧和京都之间没有什么勾结,苏祁安倒是可以松一口气。

如果真被他给确认,那苏祁安的大本营,就危险了。

想到这里,苏祁安的后背有些发凉,毕竟,谁都不愿意,看到自己后院起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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